其实,射箭本来就是一门技术活,不是阿猫阿狗都拉得开射得准。没有几年的训练很难培养出合格的弓兵。孙之獬简直就是故意刁难,目的吗?首先是让朱宏燚出丑,其次更可以堂而皇之的指责他撒谎,最后达到诋毁他的目的。可以说是阴险至极。
张世泽可是个厚道人,谁不知道在这个文弛武废的年代,就是一些功勋之后的世家子弟都谈不上什么骑射,现在让一个文绉绉的状元郎去骑马射箭,这不是故意刁难嘛!
他立刻反对道:“孙兄此言差矣,我与状元郎比试的拳脚功夫,什么时候牵扯到骑射?”
孙之獬一口就反驳回去:“小公爷才是此言差矣,礼、乐、射、御、书、数乃是君子六艺,乃君子必习之术也。状元郎自诩武艺超群,又以君子自居,这射、御之术怎么可能不会!”
朱宏燚暗自好笑,这个孙之獬还真是巧舌如簧,不过你以为区区一个骑射就能难倒我吗?他当即笑道:“骑射就骑射,看来我今天不拿出点真功夫,孙兄是不会罢休了。”
孙之獬洋洋得意的笑道:“这才是嘛!状元郎,请吧!”
朱宏燚伸手一拦,孙之獬迫不及待的大笑道:“怎么?后悔了!”
朱宏燚微微一笑:“我就想问孙兄一句,若是朱某在这骑射一项的表现上能让大家满意,那孙兄刚才说什么朱某放浪形骸毁人清白的话该做何种解释?而孙兄凭白又拉张小姐进来说事,字字诋毁小姐清白,又作何解释?那时候在下希望孙兄奉茶道歉,作文自责,以还在下和张小姐的清白!”
朱宏燚看孙之獬有些犹豫,又加一把火道:“嘿嘿,我就怕孙兄到时候又想耍什么花花心思百般抵赖,那可就没趣得紧!乘着众位同僚都在,我们就此击掌为誓如何?”
说实话,看着朱宏燚自信满满的样子,孙之獬还真有些举棋不定,这回的赌注还不是一般的大,奉茶道歉,作文自责,那几乎就是自己把自己刻在了耻辱柱上,可以说再也别想在京城里混了。眼下他可是进退失据左右为难,赌风险极大,不赌那朱宏燚照样可以堂而皇之推翻他说的一切。
就在孙之獬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看到朱宏燚那面带微笑洋洋得意的样子,一丝明悟突然涌上心头,暗道:“难道这小子是故意吓唬我,想使学诸葛亮,真以为老子是司马懿啊!哼,老子今天就偏偏不被你吓住!看你等会怎么收场!”
一股从来没有的勇气突然涌上心头,孙之獬上前两步,伸出右掌狠狠的拍了下去。随着啪的一响,四周的叫好声不断,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窝蜂的跟在朱宏燚等人后面向五军都督府的校场走去。而这一路上更是少不了呼朋唤友,明朝人也是八卦,当听说了事情经过都像一睹状元郎的骑射风采,顿时看热闹的人将校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越多,孙之獬就越是得意,一路上风凉话就没停过:“状元郎,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哦,不然等一会可是更没面子,哈哈哈哈!”
朱宏燚才懒得理这个白痴,倒是张世泽暗暗为他担心,因为他也以为朱宏燚拉着孙之獬打赌使的是工心计。那朱宏燚到底会不会骑射呢?实话实说,确实不会,朱宏燚这辈子第一次骑马还是传胪之后游街。以他的骑术水平也就是坐在马上掉不下来,让他骑马打仗,那简直是自讨没趣。
那他为什么敢打赌呢?很简单,谁让他有《雄霸天下》做后盾,他本人是不懂什么骑射,但是游戏中的人物可是会骑射技能地!只要他进入游戏,区区骑射根本就不在话下!
朱宏燚从游戏背囊里拿出马牌往腰上一挂,这东西在游戏中是用来召唤坐骑的,可到了现实中就成了骑术水平的代表,虽然他这块马牌不过是最普通的二十级时系统送的枣红马牌,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惊险动作,但比普通的明朝骑兵还是要强很多地!
果然一到校场之上,朱宏燚再也不含糊,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围着校场就开始跑圈,这一套动作使得行云流水,连张世泽看了都暗暗吃惊,和他的马术比起来,双方也不过是仲伯之间。不过朱宏燚的骑术不错,他也就放了一半的心,心里只祈求朱宏燚箭术和马术一样好,那这场比试就是十拿九稳了。
和哥哥张世泽比起来,张诗雨显得更是惊讶和兴奋,她本来就喜欢舞枪弄棒,最欣赏的就是如祖先张辅一样的沙场英杰,原本看不惯朱宏燚是以为他就是个小白脸,可这一会儿在马上的表现竟然让他看痴了,竟然不时的为其叫好起来。
在现场的也只有孙之獬这个烂人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他本以为可以好好的羞辱朱宏燚一番,但瞧瞧眼下场外的这些叫好的人群,竟然又让这小子大出风头,尤其是张诗雨那独特的女性的叫好声,更是刺耳。心中的恨意就像烧开了油锅,很不得上去一把将朱宏燚踢下马来。
其实要说朱宏燚骑术有多好,那不见得,只要是他的身份给人的反差太大,不管谁一想到文状元,总会联想到小白脸和手无缚鸡之力的腐儒。但是这小子在马上一显摆,技术也过得去,顿时就给人一种新鲜感,哪怕就是再挑剔的人也会忍不住喊一嗓子好!
“吁!”朱宏燚一拉缰绳,那马儿一扬前蹄,灰尘喷了孙之獬一头一脸。朱宏燚大笑道:“孙兄,在下的骑术如何?”
孙之獬不服气道:“光骑马跑圈子算什么本事,我们要考的是骑射,不是遛马!”
朱宏燚也不生气,对他而言孙之獬就是他掌心的玩物,想怎么耍就怎么耍,他大笑道:“取弓箭来!”
当即就有随侍在一旁的兵士奉上弓箭,朱宏燚随手接过,试了试力度当即送了回去:“这么软的弓有什么意思,取硬弓来!”
张世泽有些意外,刚才的这张弓,虽然臂力只有一石,但对于平时训练已经足够了,不过朱宏燚既然说不趁手,他赶紧吩咐随从换过。
“此乃两石硬弓,朱兄觉得如何?”
朱宏燚试了试手,当即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孙之獬又跳了出来:“哼!这个不合意,那个不趁手,你莫非是故意推脱不成!”
“故意推脱?”朱宏燚冷笑一声,勾住弓弦猛然一拉,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两石弓竟然给他生生扯断!
朱宏燚瞥了一下被惊得何不拢嘴的孙之獬,大笑道:“给我换五石弓,这些软趴趴的弓有什么意思!”
这一手是技惊四座,懂行的都知道,一石和四钧,一钧是三十斤,也就是说一石乃是一百二十斤(这里用的是汉末的标准,当时的一石大约26.4千克,明代的一石七十千克,用明朝的标准,实在是太夸张了。所以今后涉及弓臂力度一律为汉制),两石也就是二百四十斤。要想把臂力二百四十斤的弓拉断,这得多大的力!
朱宏燚完全就是故意显摆,其实他也就是将将能拉开五石弓,四石弓用着勉勉强强,三石弓对他正合适。之所以叫嚣用五石弓,为的就是打击孙之獬,堵上他那张臭嘴,免得他又找借口。
过了半晌,张世泽身边的随从才满头大汗的回来:“大人,小的在库房里翻遍了,没有五石弓,这张四石弓您是否将就着用用?”
接过弓,朱宏燚不由得有些好笑,从这弓身的漆色看来,是多年没有人用过了,想必整个大明朝像他这样的猛人也是少数。不过这厮还是装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说:“哎,那就将就着用用吧!”
朱宏燚取出羽箭,搭在弓上,深吸一口气拉开弓弦,瞄准,射箭,动作一气呵成。那支箭好似闪电一般,眨眼间便飞到百步之外,重重的钉在了靶心中央!
众人瞧了,无不喝了一声好,张世泽赞道:“朱兄真乃神射!”
张诗雨更是做花痴状傻傻的看着朱宏燚说不出话来。
“嘿嘿!”朱宏燚干笑一声,得意洋洋道:“雕虫小技不值得一提!”说罢他转身向孙之獬问道:“孙兄,这一箭你可服气!”
“哼!瞎猫撞上死耗子,运气而已!”
“运气?”朱宏燚仰天大笑三声,也不多话,挽弓搭箭,又是一箭射在了靶心中央,“怎么样?孙兄,这还是运气!”
孙之獬死鸭子嘴硬道:“就是运气,有本事你将一壶箭全部射中!”
吁!
一时间靶场之上嘘声四起,若不是孙之獬没脸没皮,稍微知道羞耻的人早就蒙脸跑了?
“如你所愿!”
朱宏燚冷笑一声,这回连瞄都不瞄,搭弓射箭,手中如下雨一般,一壶箭顷刻之间便全部射了出去,只见那靶子上密密实实插得全都是羽箭,更让人惊讶的是,这满满一壶箭没有一支落在靶心之外,竟然将那红色的靶心遮得严严实实!
再看孙之獬,他的脸色变化着实有趣,当朱宏燚射中第三箭的时候,他是面色惨白,第四箭时,则变得煞白,当最后一支箭也稳稳命中靶心的时候,他的脸色白得发青,几乎和僵尸无异。
不过,朱宏燚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只见他又拾起一支羽箭,然后策马急奔,直望旁侧奔出,然其方向却与靶子完全相反。
张诗雨纳闷道:“他糊涂了?怎么往回跑?”
张世泽教训道:“你懂什么,这叫回马箭!”
正说话间,却见朱宏燚搭箭开弓,背对着靶子,然后突然向后一仰,手上箭支这才猛的射出。那一瞬间,他手中箭支似乎化作一颗流星,夹带着无可比拟的气势,狠狠的轰在了箭靶之上!
只听见轰隆,咔嚓两声怪响,那支箭竟然尽没于一尺厚的箭靶之中,只剩下一截箭羽还露在外面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