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闻香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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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午夜,东阳太守鲜于博府邸。

    一条单薄的黑影轻轻贴在太守府高大的院墙下,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倾听一阵,当他捕捉到一队巡逻卫士渐渐远去的足音后,身体如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轻轻飘起,飘过墙头后毫无声息的落在墙内,在掠过墙头的瞬间,一抹淡淡的月辉映过此人的面孔,赫然正是日前卖佛像给鲜于纶的那个少年席荒。

    双足落地后就势一扑,席荒换了一身轻薄黑色绸衣的身体落入一片假山石投下的黑影中,立时与那黑影融为一体。便在此刻,另一队巡逻的卫士恰好赶到,便从他身边数尺外经过,却无一人可以发现他的存在。

    等这对卫士走过,席荒展开鬼魅般奇诡飘忽的身法,借太守府中精心设计、错落有致的竹木花石掩护身形,向着府邸中心要害处一路潜去。

    以轻捷更胜飞鸟的绝顶轻功飘落在一座房屋的瓦面之上伏下身来,席荒从腰间的鹿皮囊中取出一个手指粗细二寸长短的小竹管,拔下竹管一端的软木塞,一只通体灰色、双翅上却点缀着星星银斑的飞蛾慢吞吞从底部爬出,在管口爬了两圈,双翅展开飞入空中,盘旋数匝后,斜刺里向着一幢灯火全无的黑幽幽屋子飞去。席荒面上现出喜色,轻盈无比地从屋顶飘起,追着飞蛾向那屋子滑翔而去。

    落在那间屋子的顶上,看那飞蛾只在瓦面上徘徊却不肯离开,席荒便伸手将它轻轻拈在指间放回竹管中,将管口封好收回囊内。他贴着瓦面滑行到边缘,探出头向下望去,却看到两个青衣人在门口巍然伫立。听到这两人的呼吸细微悠长,显然不同于寻常卫士,而是练气有成的高手。当下不敢造次,轻轻地缩回头来。他回到屋顶正中的位置,灵动的双手悄无声息地揭下数十片瓦片置于一侧,而后从腰间拔出一柄长仅六寸形如柳叶、其薄如纸的黑色短刃,此刃以精钢锻铸,锋利无匹,既可当做暗器投掷,亦可作为小匕使用。挥动短刃刺入瓦片下坚如金石的泥灰层,刃尖甚至穿透更下一层的木板。他手腕旋转如割软泥,用短刃画了一个边长二尺的正方形,随即收回短刃,左手按在这方形的中央处轻轻一提,用真气将这块屋顶吸了起来,现出下面一根根并排的木椽。他将那块屋顶轻轻放下,右手短刃再次探出,真气灌注刃身,倾斜着下刀连续将木椽切断三根,拿开三根木椽中间断掉的一截,一个尺半宽的洞口出现在屋顶。

    席荒先将头探入洞内,看看室内的情形。室内未点烛火,仅有透过窗棂上的薄纱泻的微弱月光。不过对于他经过特殊方式训练出的一双夜眼来说已与白昼无异。确认了室内无人后,席荒的身体如游鱼灵蛇般从洞口滑入,身体在空中一翻,变作头上脚下的姿势,棉落油缸般点尘不惊地落在地上。他先四面观察一阵,见这间房屋布置成书房的模样,而最显眼的莫过于靠着侧面墙壁摆放足有一人半高的檀木书架。看着架上杂乱无章地堆砌着的各种经史子集等诸般装帧精美的书籍,席荒摇头哂笑,腹诽道:“没学问便别学人附庸风雅,这不伦不类的样子岂非徒惹人笑?”

    走到书架前上下打量一阵,却见几乎所有的书籍都崭新无比,唯有右边角的一部厚重的《山海杂记》边缘呈现磨损的痕迹,显示出主人对它的“偏爱”。席荒眼中一亮,轻轻将这部书取下,果然看到隐藏在书籍后面的一个小巧机括。将机括轻轻掀动,沉重的书架轻盈地像一侧滑开,现出镶嵌在墙壁上的一扇冷幽幽黑沉沉铁门。他凑到近前观察,却见铁门的左侧中央部位由上至下依次排列这三个锁孔。

    “居然是马妙手的三才连环锁!”席荒心中暗道晦气。南楚工部司主事马万里号称“乾坤妙手”,机关之术天下无双,这扇铁门却正是此人手笔,上面的三道锁暗合天地人三才,必须有三把不同的钥匙同时启动才能打开,否则便会触动暗藏在门后的警报机关,最是难缠不过。

    微微皱着眉头略作沉吟,席荒从腰畔的鹿皮囊中取出一卷极细的钢丝,用手指掐下尺半长的三段分别夹在右手的指缝间,以真气御使着三根钢丝分别插入三个锁孔。他的手腕微微做着频率极高的震颤,持续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当一层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时,耳边终于听到铁门内部传来的一声微不可察的机关碰撞之声。

    徐徐吐出一口细微悠长的气息,席荒脸上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收回钢丝抓住铁门的把手向旁边一拉,厚度足有六寸的沉重门扇缩如墙壁内侧,现出一条延伸向地下的青石台阶。

    为万全起见,席荒重新将那只飞蛾放出。那飞蛾在空中略作盘旋,向下一沉便飞入了墙壁后的暗道,他取出两柄六寸短刃分持在双手全神戒备,追着那飞蛾沿台阶走入暗道。

    走过一段长达十丈的台阶,眼前一片光明,在席荒的面前出现一个长宽高均约两丈空间。在两侧的墙壁上各燃着一盏长明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这间密室显然设有通气的暗孔,虽然深埋地底又空间有限,身处其间却并无半分气闷之感。对面的墙壁上,陈着一具雕花漆朱的紫檀木架。席荒目光一轮,正看到那只飞蛾落在了摆放在架子最上一层的那尊紫玉桐雕成的弥勒佛像之上。

    “这银斑蛾果然对紫玉桐的香气最为敏感!”席荒欣喜地重将那犹自在弥勒像的光头上徘徊的飞蛾捉回竹筒收好,却不动去那佛像,目光在木架上的数十件外形各异的物件上一一掠过,最终落到最下方角落处格子里的两件看似平平无奇的东西上。这两件东西都是拳头大小,一是块黑乎乎呈不规则形状的石块、一是颗灰蒙蒙毫无光泽的珠子。

    先伸手将那石块拿在手中掂量一下,那与其体积绝不相称的足有三十余斤的分量使席荒轻而易举地确认了此物的真伪。随后又将那珠子拿起,仔细鉴定一番后一并收入囊中。他认真检查一下并无半点蛛丝马迹留下,便从原路返回到上面的房间。将那铁门与书架恢复旧观后,身形“一鹤冲天”原地拔起,轻盈地从屋顶上开出的小洞穿出。他俯下身来,双手有条不紊的一阵动作,先将切下的三截木椽搭放回原处对好切口,再将那块二尺见方木板与泥灰夹层的屋顶严丝合缝地改好,最后按着记忆将卸下的瓦片依次安放回原位,如此一来,除非有人在下面将数百根木椽逐一检查一遍,否则绝难发现其中的玄机。

    深深了呼吸一口屋顶上的清新空气,席荒展开身法,如一只灵动的蝙蝠投入黑沉沉的夜色之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