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点点头道“孙儿心中明白,只是……”康熙的的声音中已略带哽咽,他有些沙哑的说道“只是有些事,不是孙儿想忘,就能忘得了的,当年,如不是孙儿对真儿照顾不周全,真儿也不会这么早就离我而去。真儿与孙儿自小就青梅竹马,大婚后,又一直尽心尽力的辅佐孙儿,将后宫打理的停停当当,这份情谊,孙儿怎能忘记呢?”
太皇太后听罢,停止了手上的活计,将水壶放回原处,慢慢的走至软椅前坐下,闭目不语,只是拿起小几上的念珠,不停地拨弄着。
康熙帝见此,深呼吸了一口,将悲伤的情绪全部咽回肚里,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垂头开口道,“孙儿不孝,总是有大大小小的事情烦扰皇玛姆。”
太皇太后拉起康熙帝的手,满目慈祥的说道“好孙儿,你可别这么说,皇玛姆知道你心中的苦啊。可是,这中宫一日无主,后宫就难以太平,后宫难平,自然会影响到前朝,倒是就……”太皇太后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抹了一把眼泪。
康熙帝稳定了稳定心绪又道“黄玛姆所言极是,孙儿自当听从。不知皇玛姆心中可有人选?”
太皇太后扶起康熙帝,拉他坐在身旁说道,“倒不是没有,只是,皇玛姆更想听听你的意见。”
康熙帝思虑片刻,终于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说道“孙儿的意思,皇玛姆应该早就明了,孙儿无外乎想立宛……”
听到这里,太皇太后摆手制止了康熙帝继续说下去,只见她叹了口气,说道“除了她,你再想不到其他人?”
“皇玛姆的意思是?”康熙帝问道。
太皇太后拉过康熙帝的手,慢慢的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字,喃喃说道“玄烨啊,一切以大局为重啊!”
手上的这个字,不让康熙帝心头一紧,半晌他回握住太皇太后的手道“可是……”
太皇太后收回了手,紧紧捏住念珠对康熙帝说道“回去吧,回去自己个儿好好想想吧。”
随意吃了两口晚膳,就怎么也没有胃口再进餐了,便撂了玉筷,冲着满桌的饭菜发呆。剪秋见状小心问道“格格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我摇摇头道“没事,只是觉得有点闷,突然想出去走走。”
“那奴婢陪格格一起去。”剪秋说道。
“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不会走得太远,很快就会回来。”我丢下一句话就要起身。
“格格,等等。”剪秋一看劝我不住,急忙去内阁拿了件披风过来,披在我身上道“这天气是愈发的冷了,格格要早去早回才是!”
我点点头不再言语,起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这冬果然是很凉的,尽管我穿的上算厚实,却仍抵不住飕飕来袭的冷风,却又实在不愿回去,只有将披风裹了又裹,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身上益见暖和起来,一抬头,便看到了养心殿中那暖暖的烛光,怎么走到这儿来了?我不苦笑,看来我已经管不住我的心了,早在我挂上绿头牌第五天,玄烨仍没有踏足延禧宫时,我便决定忘了他,不再想他。可今天,为什么又走到这里来?
我提脚想向回走,可是双足却怎么也不听话,径直的继续向前走去,“看一眼,就看他一眼,哪怕远远的也好!”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唤着,虽然是小小的声音,却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坚定。我不得不跟着感觉走,一步一步,终于越来越近了,可是养心殿的大门却是紧闭着的,门外的侍卫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我知道,我再朝前走几步,那些侍卫必定要请安,必定要通报,那么,我就能见到他了。可是,我却退缩了,此时自尊心开始疯狂的阻挠,阻挠的我不愿意再向前半步,可是那个小小的声音又坚定的响起“既然想他,为什么就不能迈出一步呢?只要再上前几步,就能见到他了。”我犹豫不决,举步为艰,不知该回去,还是继续。“吱呀。”就在我内心激烈的打架时,养心殿的大门打开了,烛光一下洒了出来,我被吓了一跳,急忙回转身快步向前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干脆用了跑的,当我跑到累得不能再累时,终于停了下来,我不清楚此时面颊上的究竟是汗,还是,泪水。
我站定了下来,才看到原来自己已经跑到了西巷,看着这悠长又黑黑的的巷子,那一次,玄烨为我红烛大婚时,也曾经过这条巷子,那时,怎么没有觉到这条巷子这样的深,这样的黑,这样的,恐怖?我终于顺着墙慢慢的滑落下来,我蹲在哪里,紧紧的抱着头,我是想哭么?可是,此时为何没有了一滴眼泪?我真的那么想见玄烨么?我已经爱他如此了么?我怎么这般的没出息?不是说过不再想他,不再为他掉一滴眼泪了么?现在我是在干什么,是在干什么啊!满脑子都是乱乱的情绪,此时的我早已感觉不到巷子里刺骨的冷风,早已对黑暗没了恐惧。
突然,感觉身子一重,好似什么东西搭在了身上,我睁开眼睛,一双皮靴映目,急忙抬起头看去“恭,恭王爷。”待看清来人,我不由尴尬的开口。
“是在和宫玩儿捉迷藏么?藏到这里既然睡着了么?”听到我叫他,常宁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说道。
“呃……”我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胡乱的点点头,算是应和。
“你怎么这么笨啊!”常宁脸上即刻露出“你是个白痴啊。这样也会睡着?”的模样,伸出手道“还不快起来,这巷子是风道,这冷风刮的跟刀子似的,你要是一直在这儿,我敢保证你明天一定要喝那又苦又涩的黄汤!”
看着常宁伸出的手,我不有些犹豫,可看到他脸上无邪的笑容,我终是伸出手去,由他将我拉了起来。
“天哪,你这是人手么?”我刚刚站好,常宁边急速的抽回手,迅速的放在嘴边哈气,然后又斜着眼睛看我道“我看啊,要不是我叫醒你,你必定会变成一个冰人!你带手炉了么?快拿出来暖暖啊!”看着他夸张的样子,我不由的冲他翻了翻白眼道“没拿。”
“你那是什么贴身丫鬟啊,还是……”常宁又瞥了我一眼,却不再言语。
“还是什么?”我不有些好奇。
“还是……”常宁煞有介事的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道“还是你品行太差,不受人待见啊!”
“你!”我不想动气,可是一想到倘若动气不正好上了他的当,于是硬生生憋回那句脱口而出的话,看也不看他一眼,掉头向前走去。
常宁快走两步跟上来嬉皮笑脸的说道“怎么了?生气了?”我继续向前走,懒得理会他。“这就生气了?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气?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就这么不经逗?”
我更懒得理他,加快了步伐,“哎呀,宛颜,你别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算我错了,好不好?”他竟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虽已入,可着宫中仍会来来往往有不少人,倘若看见我与他这般拉扯,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不由低声喝道“松开!你快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