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贵人如何会得了梦游症,我百思不得其解,不得不绞尽脑汁的回忆,在现代时曾看到的导致梦游症形成的原因,也只能忆起只言片语,无外乎就是精神压力过大,睡眠过深,遗传因素等等了,可是静贵人不至于每晚都睡眠过深吧,这条基本否定。再来看遗传基因,来大清的时间也不短了,没听说过静贵人的娘家谁有过这种症状啊,这条也可以排除。那么,剩下的就是精神压力过大了。这个么,倒还靠谱,以她恨我的程度,如此来想倒可以思量的清楚。只是,这梦游症,会有如此惊人的病状么?会令静贵人发痴发狂,情完全不能自己?我不有些怀疑,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是我没能想到的?无论如何想,都总是不能理顺,心情不免有些烦躁起来,便顺手拿起一本书,想顺顺心气儿,却不料,竟是福全曾送我的那本珍贵的《敦煌曲谱》……福全,自那次他探延禧宫后想似再无他的消息,不知,近来他过得可好?与他那蒙古第一人的福晋相处的可还融洽?突然想起兰溪走前告知宋士澈原是福全托付照顾我的,那这次静贵人变得这般痴狂,可与他有什么关系吗?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曲谱,脑子里却在翻腾,一会儿是福全,一会儿是玄烨,一会儿是静贵人,一会儿又是西鲁克氏【梅梅】……
突然,一阵沁窜入鼻中,我抬眼看去,原来是珍哥抱了大束的腊梅正朝落地的青瓷瓶中插,我放下曲谱站起身走至珍哥面前问道“哪来的梅?”
珍哥笑道“还是扰了格格,回格格,这腊梅是东院那边梅园的,今晨奴婢与佟娘娘身边广儿闲聊时,她告诉我的,想着格格会喜欢,我便与她结伴去折了些回来,格格看看,可还喜欢?”
我拈起一株梅细细看着,又捧在鼻下闻了闻,笑道“这,倒是都足了,可这形……”
“怎样怎样?”珍哥急切的问道。
我冲她一笑道,“你没瞧见这几株梅长势都冲一边?放入瓶中也必然是向一边倒的,倘若梅再多些,这青瓷瓶定是不能承一边之重而倾斜摔碎,就算瓶不倒,摆放着也不会有感。再说这些你定是精心挑来的,个个饱满,没有一个骨朵儿。可正因你的精心挑选,这些梅现在看着饱满好看,可一定放不了三日便会凋谢,你瞧”我轻轻地碰了碰一朵开的正好的梅,那梅立刻像没了骨般掉落在地上。
珍哥捡起地上的梅撅撅嘴道“没想到还是没称格格的心。”
见状,我急忙说“谁说没称心?前两日还觉得这房子里憋闷,少了些生气。今儿你就抱了这大把的梅回来,真真的称心如意呢!”
珍哥这才抿嘴一笑道“如此就好,下次珍哥定摘些更好的回来。”
“这雪还没消,外面那样寒冷,你就别总跑东院那么远去摘梅了,要是生了病,可如何是好?”我怜惜的说道。
珍哥摆摆手说“不远不远,一点儿都不远,从咱们这儿有条近道,直接可以通向梅园,省了不少事儿呢!”珍哥说罢又看看我,眼睛一亮道“对了,格格想不想去走走?那梅园甚大,里面的梅千娇百媚,白梅,腊梅,粉梅……应有尽有,格格定会喜欢!再说,格格还可以采摘一些,让奴婢瞧瞧,到底该如何挑选梅啊。”
我被珍哥说得心动,不由有些按捺不住,思量片刻边点头道“也好久没出门散散筋骨了,出去转转倒也无妨。”
闻言,珍哥心中大喜,急忙拿过身边的猩红羽毛斗篷与我披上道“那这就走吧?”
我微一怔说道“怎觉得倒像你安排好似的?是不是有什么预谋?”
珍哥急忙摆手道“奴婢哪敢?”
我撇嘴一笑道“那你急个什么劲儿,答应了你自是要随你去的!还能失信你不成?去将剪秋叫来,让她随我们一道去!”珍哥嬉笑着跑去找了剪秋。
一路走来,四顾张望,天地间苍白一片,并无二,除去远远的青松翠竹,自己却如装在玻璃盒内一般.游走在这素装包裹的天地间。与丫头们说笑着走至一山坡之下,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拂鼻.抬眼一看,恰是几株伸出院墙外的红梅芬吐蕊,个个都如如胭脂一般,映着雪,分外好看,我不有些看呆,遂加快脚步向梅园走去。
走进梅园我顿时被眼前的景吸引,只见这如海的梅,争相吐蕊,满园的气直沁鼻而来,这梅园本是一个半高的山坡,院前又与太湖相望,倚山建园,以梅饰山,近山远水,虚实相映,构成一副天然景,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素白洁净的玉蝶梅,如碧玉萼如翡翠的绿萼梅,红颜淡妆的宫粉梅,胭脂滴滴的朱砂梅,浓如墨的墨梅枝杆盘曲矫若游龙的龙游梅,照相辉映,相继怒放,在这寒冬中傲然挺立,桀然自傲。我兴奋异常,采摘了玉蝶梅,又舍不得宫粉梅,拿了朱砂梅,又放不下绿萼梅,带着剪秋与珍哥不停的在梅园中穿梭,手中的战利品也越来越丰盛了,直到再也无法拿住时我这才发现我们三个人早都已经是梅满怀了,相视而笑后我不赞道“真没想到这紫城中竟有如此好的地方。”
珍哥得意的接口道“我就知道格格您一定喜欢!”
“就你会讨巧卖乖!”剪秋故意嘟嘟嘴说道。
“那怎么着?”珍哥单手叉腰扬起小脸,面上带笑的冲剪秋挑衅,听着她们俩斗嘴,我心中充满了喜悦,笑道“别只顾贫嘴,快将这些梅拿回会宫里才是。”
“是贵娘娘!奴婢遵命!”二人纷纷拜下,端端正正行礼与我,我顺手抓起地上的浮雪砸去,嘴上不满地说道“好丫头,竟又联合起来派遣我了不是!”
两个丫头急忙起身闪躲,梅园中充满着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