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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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raco一个人在走廊上走着。

    把Algier送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后他并没有也留下,犹豫了片刻他决定去图书馆,也不是想看什么书,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

    Lucius站在很高的楼梯上,远远地观察着Draco。

    他的孩子,他的心血,他的骄傲,甚至于,他现在全部的存在的意义。

    冷血一点说,如果当初Draco和Narcissa都死在黑魔王手里了,Lucius反而不见得会转换阵营。以他的能力找个地方躲起阑是件特别难办的事,只是需要尤其的谨慎。既不让黑魔王逮住,又不让傲罗发现,暗中窥探战局的变动,最后在尘埃落定时跳出来谋求最大化的利益——这才是一个Malfoy的行事风格,一个权谋家的手腕,以及一个高等贵族的深藏不露。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Draco那时的能力太过薄弱。Lucius自然可以把种种把戏玩得风生水起,但是Draco不能。而一旦失败,Lucius并不介意自己追随Narcissa而去,但是Draco不可遥作为一个父亲,尤其是一个出类拔萃、高贵强大的父亲,他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发生在他的孩子身上。

    Narcissa的死让Lucius决定离开黑魔王,Draco的安危让Lucius选择投奔光明面。战争结束后留在Hogwarts当一名滑稽可笑的教授也是出于最近距离保护Draco的考虑——看到有的报纸上说他在Hogwarts任教的目的是为了拉拢Harry和麦格等凤凰社高层成员,他只想骂一句蠢不可耐。与其在这里白费气力拉拢一群脑子永远不会开化的凤凰社同事,他还不如去新组建的魔法部好好钻营。权势这种东西,如果是Lucius想要的,怎么会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至于个人安全,堂堂LuciusMalfoy还轮不着食死徒里的一群杂碎来欺侮。哪怕是Draco也经过战争的洗礼变得成熟强大起来,虽然的确和Potter家那个小子还有一点差距,但是Lucius相信Draco会背地里努力赶超的。

    Malfoy记子里的骄傲,是共通的。

    但是现下的问题是,尽管Draco在阿尼马格斯上的成功真正让Lucius颇为骄傲了一把,但是情感不会遮蔽理智,Lucius看得出Draco身上出了某些状况。也许是一种父子间的感应,Draco的伪装向来在Lucius面前没有作用。

    ……太瘦了,这个孩子。Lucius看着Draco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作为一个父亲,Lucius以前很少站在这样的视角去观察自己的儿子,事实上因为食死徒的身份,他在Draco的成长过程里很大程度上缺失了。在用不可饶恕咒相当没有感地杀掉几个麻瓜或者巫师之后,还要摆出慈父的姿态和可爱的儿子呆在一起,哪怕是对于Malfoy,也是太过艰难而不可能的。一直都有很多人说,小Malfoy几乎是他Lucius的翻版。但是他真的费心指导过Draco吗?不,他并没有。他只是处心积虑地走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背影给Draco。其时在他看来对于一个小孩子的成长,这么些完全够了,只要这个小孩子有着纯正的血统,聪明,机灵,足够斯莱特林——什么?其他可能?拉文克劳或者……不不不,除了斯莱特林Lucius拒绝Draco任何其他的可能,那会成为Malfoy家的耻辱,和Black家一样不名誉的耻辱。

    在这样贫瘠的照料下,Draco长大了,进了Hogwarts,见到了他必然的夙敌。在遭到了断然拒绝后,Draco没有顾忌所谓“活下来的男孩”在巫师界广泛的声誉,开始了锲而不舍的斗争。尽管在Lucius看来Draco的某些举动太过稚嫩,但任何人都有走向成熟的过程不是?他满意那样斗志勃发的Draco,而一直被他私下里提防着的Snape也很鲜见地表达了对Draco的欣赏。

    是的,那样斗志勃发的Draco永远是值得任何人欣赡,不过————

    不过现在的Draco,与斗志勃发相差了百万英里。

    Draco停下脚,站在走廊的拐角。这里的视野出奇得好,Hogwarts城堡宏伟的建筑物让步于视线所及范围的两侧。林,湖泊,远处连绵的山峦,像一幅卷轴铺陈在脚底,下午的阳光给一切镀上了温暖的泽。

    风有点大,吹得Draco身上有些空落的校服长袍扁贴在身上。拨开遮住眼睛的刘海,Draco深吸一口气,只到一半又叹了出来。眼眶有点泛潮,应该是冷风吹到的缘故。

    这片天空很广阔,显得地面扁平而单薄。高高垒起来的云互相依靠在一起,缓慢凝重地挪动。云层背后一整片的蓝纯粹到极至,它笼罩了一切,几乎脱离了物质的范畴,像是某种永恒,昭告着超然的凌驾。

    据说即便是电闪雷鸣的白日,在乌云的背后,依然是无垠无际的蓝。

    Draco无可遏制地向往这个——不为任何外物所动,恒定,坚持,超越于一切高高在上。

    那是什么样的尊崇与高贵?

    并非幼稚的血脉承袭,与表象无关,不容置辩的俯拭显出一种姿态——Merlin啊,千万不要把这种姿态和那些所谓贵族们的矫柔造作等同起来,那是天上地下,连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的前提都没有的截然迥异。

    思维的战栗让Draco哆嗦起来。

    他不认为自己疯狂,尽管他放纵自己去追求这样的存在,并且幻想终有一日能够得偿所愿。如果他真的完成并实现了这样的追求,他一定会是超越了他的父亲,超越了许许多多庸碌乏味的人;他会是压至无限的苍穹,而其他人,任何人,无论做出了再大的功绩,都只是穹隆之下的山川河流。

    即便是黑魔王那样寻求永生的战争疯子,也只是一处腐朽溃烂的污泥潭,恶心,低俗,失却了一丝一毫的感。

    但是那样的宏愿该怎样去追寻?如何去实现?Draco茫然,但却没有无措。他才17岁,按麻瓜的普遍寿命刚刚过了人生的1/4不到,而换了在巫师界,有的是活到五六百岁的正当方法。他不急着逼迫自己在如此年轻的时刻给所有问题都找到答案;毕竟年轻意味着不成熟,意味着能力尚不充足,他接受这个,并且能够正殊个。

    至少他现在已经有了那样一个终极的目标,只要竭尽全力小心谨慎地去努力,以Malfoy的能力才智,他最终不可能一无所获。

    Draco眯起眼,张开双臂感受纷涌的气流在周身穿行。

    黑魔王被解决掉了,人生目标确立了,在Hogwarts这最后的一年他本应该可以轻松自在,除了那一丁点不安定的因素,即便用人生目标这样的终极理念都无法解决的困扰。

    他能像忽视Pancy那样忽视掉HarryPotter吗?

    如果有可能那才是滑稽可笑。

    他和Harry太像了,以至于他并不怀疑最后或许会是Harry成为了他追求的终极存在,而他惨烈地失败。在与Harry的对抗中经历过如此之多的失败,否认失败才是怯懦与无能,Draco知道他的父亲在尽力保护他的周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Malfoy允许懦夫类的血统成员。

    Draco相信自己是勇敢无畏的,但问题是仅有英雄气概解决不了问题。Harry对他的影响如此之大,以至于他不得不用豪华加强VIP版的斯莱特林面具在Harry面前把自己武装到牙齿。人不是为本能而生的,但却受本能的支配。Draco几乎迫切地期望这Hogwarts的最后一年能够刷拉拉地光速结束,然后他与伟大的救世主老死不相往来,偶然狭路相逢也不过是淡漠的点头之交。

    但是现在他在Hogwarts,承担着教导Harry摄神取念的重要任务,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和Harry近距离接触,任何莫名其妙的突发状况都有可能让他下一秒嵌在黄金男孩无价的怀抱里。Draco几乎有些愤怒了,凭什么他要忍受这样的折腾?该死的命运难道就不能够仁慈那么一丁点?!

    Harry是那株在风里摇曳的猩红罂粟,他DracoMalfoy是苦苦挣扎的隐君子。他尚未学会闭上眼睛,或者视而不见,甚至于即便他真的炕见那样的景致了,过于浓烈的气味还是会让他仅靠鼻子便走近过去。

    所以这就是目前他与Harry的困境所在。Draco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无法自拔这个词竟然会有一天在他身上成立。

    是啊,Harry的一切都令他迷恋。Harry的眼睛,Harry的魔法,Harry的态度,Harry的言语,Harry的开心,Harry的挫败,Harry的灵魂,Harry的未来——一切都是Harry,他闭上眼,那些五光十的Harry的泡泡便一股脑儿地包裹充盈着他。太丢脸了,优雅矜持的DracoMalfoy竟然在像生一样经历着粉红的情潮涌动!但这又能怪谁呢?他没有立场去责怪任何人,没有立场去责怪Harry那样奋不顾身地从发了疯的扫帚下保护好他——事实上只要一回想起那番天旋地转的场景,金发的斯莱特林就不由地脊背发软。

    心动是一种错误吗?Draco不想扭曲自己正常水准的判断。

    一只手搭在Draco的肩膀上,Draco没有感觉到敌意,平静地转头。

    Lucius看着儿子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灰眼睛,没有伪装上微笑:“Draco,我想你有些想法需要和我谈谈。”

    Draco垂下眼睛,半天抬起头:“父亲,我需要理解和宽容。”

    Lucius在Draco肩上加重了力道按下:“惟独对你,我不会吝惜这二者中的任何。”

    Draco抿住嘴角,轻淡地点头:“去我的房间吧,父亲你需要看一下我的守护命图。”

    ————————————

    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黄金三人组神情各异地保持着沉默。

    Harry微微仰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忽然很荒诞地想到,如果把鱼捞出水放在岸上,是不是会有和他现在一样的感觉?整个世界被扭曲了,他奇异地掌握了与比他年长很多岁的人们交谈共存的技巧,但是换了那些和他同龄的人,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或者更精确地说,他不能像对年长者那样把握住与同龄人交往中那些微妙隐晦的技巧。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还真是黑暗啊。

    Hermione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侧了下脸,乱蓬蓬的卷发衬得她的下巴很尖,脸也有些苍白。她尝试地把目光与Harry的接驳。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事情按照某种顺序梳理一遍?……就像课本上的知识点那样,以便于更清楚更完整地了解所有……”

    Harry用目光阻止了Hermione令她自己,同时也令其他人肠胃打结的解释。可是阻止Hermione开口是件简单的事情,但阻止她的执念却几乎不可能。Harry清楚自己定然受不了Hermione那样的凝视,只能挫败地叹气,胡乱耙了耙乱七八糟的头发,竭力振作起来达成丽智慧的学生会主席的要求。

    Ron在Harry开口的时刻起便抬头看着他。Harry分辨不清Ron的眼神里到底是同情更多一点,还是茫然更多一些。

    “简单来说,Hermione,就是Malfoy和Snape,在战争的过程里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是战争结束后,他们因为一些斯莱特林的特质——众所周知的那些——傲慢,固执,装腔作势,太要面子等等,依然在努力维持战争之前他们的形象。”

    Harry听着自己说的话,几乎克制不住朝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可是看Hermione依然一脸探究的神情,他知道自己的解释还是没有到位。

    所以他不得不继续。

    “而对于我,因为我以前与他们水火不容的历是录,我是他们曾经形象的重要贡献者和见证者。不管他们现在对我的看法改观程度如何,他们为了维系他们过于珍视的‘斯莱特林荣誉’,他们不得不在公开场合依然对我恶劣刻薄,就像战争之前那样。但是坦率地讲,就我自己的判断而言,他们私底下对我的态度并不是那样的。尽管或许他们还是看我不太顺眼,但至少没有那么明显的敌意,而且事实上,他们对我还是……”

    Harry停了下来,犹豫着选词。

    Hermione抬起一条眉轻声问:“Notbad?”(并不坏?)

    Harry看了Hermione一眼,抿了下嘴唇:“不仅仅是notbad——还要更好一点。”

    Hermione皱起了眉,相当烦恼愁苦的样子。她的表情给Harry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力,Harry想解释,但是Ron在他前面对Hermione说:“要知道,Mione,这种事情只有Harry他自己清楚——我们应该相信Harry。”

    Hermione半天没说话,Ron转头对着Harry,两条腿换个姿势叠在一起。

    “伙计,尽管要去相信Malfoy对你不错挺难的,但是他至少没在校兑球手的事情上为难你——我想这个对我来说比其他的更有说服力。”停顿一下,Ron使劲点一下头,看起来更像是为了说服他自己而不是说服Harry,“是的,这学期他确实变得好多了,Seamus也这么说。”

    Harry几乎微笑起来,Ron有时候会对他有一丁点不明显的盲从,这一点究竟是好是坏他不想深究了,但是至少现在,他感谢这个。

    “Harry你觉得Snape和DracoMalfoy一样?”Hermione冷不丁差了一句,“表面上对你很坏背地里对你很好?”

    Harry犹豫了一下,隐约觉礶rmione的问题里似乎有个陷阱,但他一时之间无法觉察,只能尽可能凭感觉谨慎地回答:“……不能说‘很好’——就像你刚才说的,不能期待Malfoy对我亲切。”

    “但他们*两个人*在公开场合对你很恶劣都只是表面伪装而已。”Hermione几乎是有些迫切地追问,而且用的是陈述语气。

    Harry紧了下牙关,点头。

    Hermione的目光抖了一下,Harry感觉什么东西在那里面破碎了。下意识Harry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没等他仔细去想出到底Hermione想到了什么,一个他过于熟悉的脚步声传来(PS:静音咒的单向问题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Lupin看着三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年轻人脸上不该属于他们的沉重表情,心口被狠狠拽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那个已经死掉的疯子的责任,但他依然觉耽对于James,Lily,还有Sirius。

    显然他们用了静音咒,Lupin进来时只看到他们的嘴唇在动,但什么也没听到。这样的戒备对于三人组来说或许是件值得庆贺的好事,Lupin已经不奢望能给他们所谓的和平时期的安逸以及年轻人该有的轻松愉快——他只希望他们能够安全,不要被任何人有意或者无意地伤害。

    “Harry,”Lupin温贺微笑,“我想找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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