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谰殿大人请――”
江谰冷笑一声,孔雀绿法袍在明暗交织中巍巍光华赫赫,金丝银缕的靴子踩在黑糊糊冰凉的地面,牵动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欢悦声。
士兵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将他夹在中间,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监视。不过须臾,江谰便习惯了地底的昏暗,环顾四周,石砌的通道阴暗潮湿,绿茵茵的青苔爬满每一片角落,微不可见的地方,有些细小横纹,那些都是密闭的石室。
士兵打开一间石室大门,黑漆漆石室里渗出的寒气远比门外更叫人刺骨,他们将他请进去,并为他解开手中镣铐。江谰不失风度的道了声谢,大门轰然关闭。
黑暗中,他发出一声冷笑,沉重的镣铐虽被去除,双腕间银制臂环却束缚着他的法力,他闭上眼静待一会儿,再睁开时已渐渐能看清黑暗中的事物。他缓慢移动着视线,打量着这间看不见光的石室,冰冷的墙壁,摇摇欲坠的木质桌椅,还有角落里冰冷的石床,虽然简陋,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突然间,他注意到墙角一团起伏不定的灰影,他缓步走过去,细细打量。那团灰影蜷缩成一团,灰白色的表面泛着鲜血点点。显然这房间不是为他一人准备,他的室友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江谰目不转睛注视着,看着看着忽然间他紧抿的唇际不自觉一松,勾起一抹圆弧来,他几步走过去,伸脚在那人身上踹了踹。“还活着吧?”
那人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他不死心,又踹了两脚。
“别装死!”
沈拓无奈地抬起头,“刑部大审折腾了我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歇歇,你就不能让我消停消停?”
江谰嘿嘿一笑,居高临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他囚衣上斑驳血迹顺着衣襟一路滑落在地红梅点点。“怎么,他们动刑了?”
沈拓抬了抬眼皮子,懒懒道,“你堂堂绿阶大神官,没有真凭实据前他们当然不敢对你用刑。我可不行了,离了西疆大营,我什么都不算!”
江谰一听,大怒,“六部真瞎了眼,老子从来都没说过要为枢密卿卖命,一出事却第一个把老子抓来!”
沈拓懒懒笑道,“你虽不承认,世人却都将你当做了枢密卿的人。不过,你就这么放心在这里大吵大嚷,不怕――”他指了指身旁,“隔墙有耳?”
江谰一挑眉,“这可是刑部大牢,他们既然敢把我们隔一处放这儿,不是怕我们窜供,只怕是巴不得我们赶紧窜呢!”
沈拓紧接着面色一变,用刑过后的身子一入寒气,顿时咳出几口血来。江谰一急就要上前,他摆摆手,用袖口拭去血污,随即冷笑一声。
“只要你我在这里待上一夜,就不怕再编排不出供词来。问了我两天两夜没问下来,这一回他们倒学乖了。可怜我啊,白受了这两日刑。”
“你可怜,我才有冤没处说呢!”见他没事,江谰往地上一坐,抬手拈指一弹,一股力量自他手中向外铺展开来,“你们杀敌立功没把我给捎上,让我像个傻子似的在西疆前线转悠了三个月,如今出了事倒都想起我来了。”
即使在黑暗中沈拓也看清楚了他的动作,深灰色的眼神一凝,江谰摇了摇手中银环,一扬下巴,“就凭这东西想要制住我?我这堂堂神殿绿阶大神官若真是块废物点心,只怕早轮不到他们收拾了。”
沈拓怔滞片刻,回神一笑,“不愧是神殿之人。”
“先别夸我,”江谰一摆手,“还是说说你们究竟怎么回事?彤尚书为何突然发难,言辞措措枢密卿与魔族有染?”
他深邃眸子里危光闪烁,白芒闪动直逼沈拓。“你们究竟是如何收复谢林?”
严刑拷问、威逼利诱、陷阱圈套,到如今这是这些日子里第几次被人询问了?沈拓不由一声苦笑。
“我是真的不知道。”
“阿谰,我都跟你说过好几遍了,进入谢林的,唯枢密卿一人而已,我们从头至尾甚至不曾知道过我们究竟在何处。”
江谰哼一声,一叠连声质问道,“那为何会让人握住与魔族的私会?且是在谢林城头?彤尚书手中的记录符石又该如何解释?那东西,可做不了假!”
沈拓一叹,“你知道的,章宪圣女的法力自百年前谢林城毁残留至今,非鬼门之人无以入谢林!”
猛地江谰眼中精光一闪,“非鬼门之人?”
沈拓诧异地看着他,不知他又想到何事。
“非鬼门之人不得进入,可若是鬼姬本身呢?”
“不至于此吧?”沈拓被他骇到,头一回结结巴巴,“当初可不就是成监察使毒杀了佟君煌和燕晴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