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间,林壁找到了床躺了下来。
小白仔细的观察着房间内的摆设。屋子内的有床,床边靠着墙有个一人多高的柜子,这个柜子应该是用来放衣服的。屋子中间还有桌子。
但是这个桌子有点奇怪。首先,它很大,长约有一丈,高有四尺,也就是半人高。这样大的桌子,小白还是第一次看见。
桌子既然大,上面的抽屉和柜子也就一应俱全了。小白数了数,有十个抽屉,五个柜子。小白伸手打开了这些抽屉和柜子,里面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小白看着满眼的玉石,不禁吸了一口气,“喂,过来看看。”小白回头对闭着眼躺在床上的林壁喊道。
“干什么?”林壁翻了个身,背朝小白。
“满眼的玉石,光芒四射啊,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这么多的玉石。”小白回过头,对着抽屉里的玉石自言自语。
“我看看。”说话间,林壁已经站到了小白的身边,伸手去摸那些光芒四射的玉石。
林壁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小白看到林壁的神情,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于是小白揉了揉眼再看,眼前的林壁依然是有些魂不守舍的。他盯着林壁看了好一会儿,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心道:这回怎么没有那股无所谓劲了?
“真是好东西啊,哎,放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岛上,放在这个阴暗的角落中,真的是糟蹋了!”林壁出乎意料的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着。
小白更是惊讶了,转头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林壁。
“糟蹋了,糟蹋了……。”
林壁皱着眉头,轻轻抚摸着那些静静躺在抽屉中的玉石,眼里流露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与他平时的表现可以说是大相径庭了。
小白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人本就不只有一面。
有些人把自己内心的一面深深的藏了起来,只在遇到很强的外界刺激时,才会露出这一面。而平时的那一面,只是一种自己对人世的姿态吧。
有人说隐藏是痛苦的,将自己的心埋藏起来是无比寂寞的。
但,谁又可以说他自己只有一面呢?这个人间,不允许我们单纯的只有一面,因为单纯只会让我们屡受打击和排挤!
“阿壁,你……没事吧?”小白拍了拍林壁的肩膀,问。
林壁站起身,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抬头心不在焉的看着小白。
“怎么了?”小白又问。
林壁不答。
小白盯着林壁的眼睛好一会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说出来会好些。”
“是吗?但说出来又能如何?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说出来依然会是这样。”林壁的语声透出几许落寞。
“说出来,至少多了个人替你分担内心的寂寞。说出来,至少多一个替你想想解决的办法的人。最重要的是,说出来,你的心里就会减轻一份痛苦的重量!”小白说道。
林壁抬头看了看窗外山后的景色,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小白。
“我小时候是有父母的,我父亲和我母亲对我都很好。我们一家就住在江南城的黑市旁,我从会刚刚会走路的时候开始,就经常去黑市里玩,那里什么人都有,什么东西都有,我每次去都能看到许多新鲜的东西,所以我就喜欢上了那里。”林壁笑了笑,“你知道我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吗?就是长大了也可以和那些黑市上的人一样,每天自由自在的活着。”
“直到我十岁的时候。”林壁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那天我晚上我从黑市回到家,发现家里没人了,看不到我父亲,也看不到我母亲。开始我以为他们出去有什么事,只是要晚一点才到家而已。于是我就等着,一直等到夜深,等到凌晨,他们都没有回来。”林壁停下来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我急了,就到他们房间去,想看看他们有没有给我留信什么的。果然,他们留了一封信,我当时虽然才十岁,但是字也都认全了,那都是我母亲教我的。我拆开了信!”林壁冷笑一声,住口没有再说。
“信上怎么写?”小白不禁问。
“他们说,他们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还说他们已经嘱咐了隔壁的一家子帮忙照顾我,要我好好的过日子。”林壁答。
“到哪去也没说?”小白又问。
“没有,关于他们去哪,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一点都没说。”林壁答。
小白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
“可能是他们真有什么急事呢?而且不方便带着你,所以才把你托付给别人的。”小白安慰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已经又过去一个十年,他们还是杳无音讯。”林壁低头又看了看那些散着光芒的玉石,道:“不过我没有要隔壁的一家子照顾。从那天起,我就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过日子。”
“什么?你才十岁而已,怎么养活自己?”小白惊讶道。
“十岁,我觉得已经不小了,至少话能说清楚,走路不会跌倒了!”林壁苦笑了一下,“从那以后,我就在黑市上给别人跑跑腿,给那些有钱有势的黑商人端茶倒水;后来,再大一些的时候就给他们望风,刑部一来人,我就给他们通知;再后来,因为我对黑市上的主流物品:玉石,看的非常准,就在黑市上给那些买卖玉石的人估价。”
“厉害,太厉害了。”小白叹道。
“后来我的生活也就轻松许多人,有时候就算在家待着,也有人上门请我给别人的玉石估价。最后…….”林壁这回真正的笑了一笑,一如平时那样不羁,无所谓的笑。
“最后怎么了?”小白有些急了。
“最后我遇到了阿晨,遇到了阿飞,遇到阿决,遇到阿言!”林壁站起身,又躺回了床上。
“再后来呢?”小白追着问。
“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就是,拜师了,学艺了,成高手了,然后就到现在的-----成了人中之龙了!其实,回想一下,那也不过是十年的经历,但我总觉得那像是一生似得。”林壁闭上了眼睛,说道。
“那是因为你的经历太不一般了,所以你会觉得仿佛是一生那么长。我觉得你好像对玉石有种特别的感情,为什么呢?”小白依旧要问。
“因为……我从小与它们为伍,在我心中,它们和我们一样是有生命的!我刚才已经和你说过,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自由自在的活着,现在,我也还是这样想的。所以我觉得,每一块玉石,都不应该被锁在抽屉中,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柜子里;而是应该拿出来,自由自在的躺在阳光下,或者坐在草丛中,亦或者挂在谁人的腰间摇摇晃晃!”林壁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接着道:“否则,它们会很寂寞,很伤心的。”
说了这么多,林壁仿佛有点累了,好像已经睡着了,平稳的打起了呼噜。
小白笑了。他知道,林壁是真的信任他才会把这么多的心事说与他听,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被人信赖,是一件幸福的事。
小白觉得,从前那个总让他做恶梦的地方,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他生命的枝丫,已经开始慢慢开花了。
“能做你们的兄弟,此生,亦无悔了。”小白自言自语。
生命开花的日子,总是会让人觉得过的飞快。美丽的生命,是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小白不知道,但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人间的美丽是可以靠每个人自己的努力而获得的。
如果一切都任凭上天的喜好,那生命,又如何能美丽呢?
……
洛阳。
一日一日过的很快,訾晨已经在洛阳城待了快五天了。这五天内,他没有查出一点线索,自然也就没有能获得一点突破了。那只白鸽,陪了他五天;他也陪了那只白鸽五天。
这是第五个黄昏,从早上就已经开始下的雨到现在都没有停。虽然是小雨,但总这样寒冷的下着,也就理所当然的惹人心里生烦了。
訾晨心里盘算着林壁和小白也应该在玉船岛上过了四天,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又想起秋决和叶飞,却不知他们又如何了?訾晨心里忽又生出许多牵挂,这些牵挂,萦绕在心中,久久难以平复。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蓦然想起重光写给弟弟从善的这首词,訾晨不禁笑了出来。正如小清所说:你永远是那么的多愁善感哦!
“多愁善感才好啊,不然你又怎么会爱上我呢?”他是这样答的。
訾晨站在客栈的一间客房里,站在窗子边,看着窗外淅沥下着的雨。
倘若不是如此的冷,光看这淅沥的小雨,还以为这是一场绵绵的春雨呢。
春雨也近了,今日是‘雨水’,下一个节气就该是惊蛰了,然后就是春分了,那时,真正的春天就会来了。
那是一个草长莺飞,嫣然醉人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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