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联系山河印时,发现它强大的意识,似乎就在眼前。这是种非常玄妙的感觉,意识空间里的一切,与现实空间截然不同,如果非要形容,只能说,以往李隐感知的山河印,象一座远在天边的山峰,只能遥望着,而现在,它就在眼前,充满着无比的威压。
它太大了!李隐在意识空间里的方位感顿时错乱起来,保尔的死也让他暗然神伤,一时无法探明它在现实世界的位置。
李隐深吸了一口气,排除杂念,庞大的山河印意识顿时清晰起来。。。。。它就在。。。就在。。。天哪!
他从没想过,这块山河印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离保尔倒地的地方不足两米,是一个由一人多高的铁线织就的大圆筒,圆筒里兜着许多刻满名字的鹅卵石。白天时,李隐也对这个古怪的圆筒多看了几眼,却没想太多。而此时,他却感受到了不寻常的东西。
“你就在那儿!”对着这个圆筒,李隐喃喃说道。
他费力地拉那布满红锈的铁线,却纹丝不动。“抱歉了!”从掉落的路灯上,他拆下了一根拇指粗细的铁杆,用力插到了圆筒中,然后一下一下地旋转起来。
很快,织成圆筒的铁丝被折断了数根,拳头大小的石子哗啦啦滚出来一大半。李隐缩头爬了进去,把剩余的石子一块块扔出,越来后面,手越抖动起来。
一块红色的石头,随着覆盖在它上面最后一颗鹅卵石的拿开,赫然出现在李隐眼前。鲜红如血,波光流动,颜色比上次在四川得到的那颗更要鲜艳。李隐把它捧在手心,正要端详,它却如一团雪花一般慢慢消隐,把李隐的手掌染得一片赤红。
“原来是这样!“李隐感觉到后背又微微发麻,不用想也知道,这颗山河印已经用某种奇妙的方式融入了他的体内,跟之前的那颗一模一样。检查了一下意识,发现它更为强大,心思探出,能伸到更高更远的意识空间,同时,心思的触须似乎也强壮了许多。
“总算不枉三年来的等待,”李隐默默说着,爬出了圆筒。他沉思片刻,从附近的花坛里采了一些银蕨,放在保尔身上,又从包里掏出铅笔,在那块砸倒保尔的石头上写了“保尔?威廉,一位伟大的地质学家”几行字,吃力地将它放到圆筒内,这是他能为这位学者所做的最好的纪念。
这场最终确定为7.4级的地震,对基督城的基础设施造成了严重的损坏,机场关闭,公路断绝。李隐在这里呆了三天,一方面给保尔善后,一方面帮着救援。这是他第二次参与地震救援,经验比当地的消防员还要丰富。两场地震,都是缘于此刻已与自己融为一体的山河印,他心怀愧疚,拼尽全力帮助受灾的人们。
第四天,通讯恢复了。卢小薇打来电话,让李隐尽快回去,切帕尔教授正在找他。
李隐与一起战斗了数天的朋友们告别,先坐汽车到凯库拉,再乘飞机返回了墨尔本。前来接机的卢小薇说,“李隐,我都知道了,保尔意外身亡,你也别太难过。切帕尔教授找你,估计也是为这事。”
“李隐,请坐。”第二天,切帕尔教授在他的办公室里迎来了刚从新西兰归来的李隐。在此之前,他已通过公共渠道知道了那里发生的那场地震,以及那个生前大声疾呼无人问津,死后短短数日却被人奉为楷模的地质学家。这个去年在IAG获奖的年轻学者,正是由于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把李隐介绍给他,才让他坚定了对地震预测的研究,并取得了这个意义不亚于攻克癌症的研究成果。
“教授,找我有什么事吗?”李隐坐下,看着切帕尔问道。
“我听说你是受保尔邀请去的基督城,并在那儿与他一同见证了地震的发生,对吗?”
“是的,”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身为教授的切帕尔肯定向已是志愿者团队领导的卢小薇询问过。
“我很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亲眼见过一场地震的发生,”切帕尔点燃了一支雪茄,吐出一团烟雾后说道,“保尔已经死了,据说他的住所、工作场所、甚至他的网络账号里都没能找到他的研究资料,你是他生前接触的最后一人,他告诉过你什么吗?”
李隐怔了一怔,没想到切帕尔这么单刀直入,不禁放出心思查看他的意识,表面上正常的意识里,隐藏着几个羡慕嫉妒恨甚至想将保尔研究成果据为已有的念头,这让李隐暗暗提防,“没有,什么也没有。”
李隐不擅作伪,这句此地无银的话让切帕尔微微一笑,“哦,亲爱的孩子,你看起来言不由衷,”他说,“保尔的研究非常重要,这关系到以后无数人的生命,他自己不会意识不到这一点。他不让人轻易找到他的研究成果,我很理解------没有哪个科学家希望自己的心血被人占有。但我知道,他肯定把它藏在某个地方,也许是他家的地下室里,也许是个隐秘的互联网账号里,也可能-------”他紧紧盯着李隐,“也可能在他随身携带的包里。。。。。。”
“教授,您什么意思?”李隐微微一愣,才明白了切帕尔的暗示。这位IAG主席,似乎以为李隐在保尔死后偷走了他身上的资料,甚至。。。。。。是李隐害死了他!李隐心思探查到的切帕尔念头,证实了这种猜测。“教授,您是在怀疑我吗?”
“不,不,”教授摇摇头说,“我绝无此意。我只是觉得,也许保尔暗中把他的研究成果给了你,当然,你没有这方面的训练,你根本看不懂,即使发表,也没有说服力,更无法面对来自学术界的质疑。”
一瞬间,李隐想通了,保尔请求他将研究成果发表,并且预见到了会有人争夺冠名权,而他直到现在才明白学术界的这种争权夺利是多么激烈。也许切帕尔说得对,他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来,让切帕尔去处理,反正,保尔已经大名鼎鼎,根本不愁切帕尔将研究成果据为已有,并且,他有足够的能力控制局面。
“好吧,教授,保尔的研究成果确实在我那儿,”李隐不顾切帕尔眼中射出的狂喜眼神,淡淡说道,“如果交给您,您打算怎么处理呢?”
切帕尔露出了亲切的笑容,“亲爱的李隐,你是个诚实的孩子。我会完成保尔的遗愿,将它在最权威的地质刊物上发表。。。。。。”
“署名呢?”
“当然是保尔的名字。。。。。。不过,我也会署上自己的名字,在他后面。毕竟,我需要系统地消化他的研究成果,并推动研究的继续进行,我也要付出心血。。。。。。”见李隐面带讽刺,他连忙加了一句,“如果你认为有必要,你的名字也可以出现在那儿。”
李隐刚要拒绝,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好。老丈说山河印已一分为五,除去他已得到的两块,以及那块明显在高空的以外,还有两块尚无踪迹,他需要一定的地位,才能在今后寻找其他山河印的行动中取得先机,最少,能够比普通人更早地知道地震发生的消息,及时赶去,守株待兔。
“好吧,教授,很高兴你能这么想,”李隐直截了当地说,“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吧孩子,我尽量答应。”
“我希望能成为教授的助手,帮助您进行地震研究。”
“很好,我很高兴有你这么有才华的助手。”切帕尔伸出手来,和李隐紧紧握在一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