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城是大不列颠岛以外最像英国的地方,这座始建于150多年前的美丽城市,因其标志性建筑------大教堂的建设者来自英国牛津大学基督教会而得名。央格鲁撒克逊民族真是个运气好到了极点的民族,乘着工业革命前后百余年的历史窗口期,殖民全世界,一改蜗居于狭小岛屿的糟糕状况,创建了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这样数百倍于其本土的海外殖民地。即使时值今日,各殖民地早已脱离了母国的直接控制,但精神上仍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国家里无数带有“新”字的地名便说明了一切。
李隐站在寒风中等待出租车。早在飞机降落前,他便重新与山河印取得了联系。这个神秘的石头,一如他的推测,已经来到了新西兰的地下。想着它即将引发一次新的地震,他不禁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期待。如今的他,已经能够跟达赖喇嘛这种人物争个高低,如果能顺利拿到这第二块残印,他又将得到什么神奇的能力呢?
“嘿,男孩,你要去哪里?”一辆桔红色出租车驶了过来,停在李隐身旁,一个满头红发的司机探出头来问道。
“大教堂,谢谢!”李隐打开车门,车内暖哄哄的空气让他舒服不少。
“好地方!”出租车司机说着,便驱车上了一条连接机场与市区的高架桥。
窗外车流如龙,行人也不少。李隐忍不住说道,“如果明天就要发生地震,你会离开这里吗?”
“嗬,开什么玩笑!”司机把李隐的话当作一个玩笑,“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地震,年轻人,你是从外面来的吧,放心好了,这里很安全。”
“这是你们的科学家得出的结论,也许你应该相信一回,”李隐看着这名热情的出租车司机,“不管怎么样,全家人在公园里睡两天帐篷,不是很好吗?”
“别开玩笑了,这么冷的天!”司机见李隐说话古怪,便不再跟他交谈,专心开起车来。
李隐找到保尔时,发现这个地质学家象一个街头流浪汉一般和衣躺在相思桥边的一个长椅上,身上裹了条厚厚的毯子。李隐放出心思探查了一番,发现他真把家人送到了几百公里外的惠灵顿,并且把家里东西安置妥当,不由得佩服这些科学家做事严谨。
“嘿,伙计,醒醒,我来了!”李隐推了推保尔,后者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你来了!”他坐了起来,有些伤心地说,“李隐,我相信我正在做正确的事情,可我得到的只有偏见。昨天我给市政厅、新西兰地震局打了很多电话,警告他们地震即将发生,可他们只是礼貌地回应说已将我的反映记录在案,根本没有疏散民众。就在和你通完电话后,我在大教堂广场上大声疾呼,让这些可怜的人们晚上不要留在家里,可得到的只是嘲笑和谩笑------知道吗,他们说我是疯子,是神棍。。。。。。哦天哪,我可是正经的地质学家!”
“他们的反应很正常,因为你正在做的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他们需要时间来适应可以象天气一样预报的地震。如果您的预测属实,他们将把你视作救世主,那时候你能收获的将是他们无限的崇拜和感激!”
“连你也说‘如果’!没有‘如果’,地震就要发生了!”保尔激动地大叫起来,“我的预测决不会错,我对岩层和土壤的分析,使我预测地震的时候精确到小时!地震将在24小时内发生!可怜的人们啊,快逃吧。。。。。。”
“好吧好吧。。。。。。。”面对有点神经质的保尔,李隐只得安慰道,“就算如此,我们也还有时间。先睡一觉吧,明天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去酒店吧。。。。。。”
“不!我必须呆在安全的地方,我的生命是宝贵的!”保尔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就在这里,等待地震的来临!”
李隐无法,只得陪他在寒风中坐着。好在李隐早有准备,也学保尔一样盖上了厚厚的毛毯。两人就这样躺在相对的两张长椅上,熬过了下半夜。
第二天醒来时,李隐发现身边多了十几张小额钞票,哭笑不得,肯定是游人中的好心人把他们当作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越是如此,他越是感觉到,既然这场地震已提前知道,何不用自己的方式警告人们避开危险呢?如果我注定要取得这颗山河印,就必须责无旁贷地减少它的罪孽。
“警告,地震就在今天!警告,地震就在今天!”保尔醒来,又开始冲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喊大叫,确实很象一个疯子。李隐微微一笑,配合着他的呼喊,放出心思,漫无目的地伸向尽可能多的人们,把他们意识里的逃跑念头升起,放大。
“哦艾伦,真奇怪,我怎么没来由地觉得有危险?”一位肥胖的中年大妈,向她的丈夫悄悄说道。后者点点头,“我也是这样,亲爱的,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吧。”
然而基督城的人实在太多,李隐只能向有限的一些人发出警报,虽然让他们心生警觉,然而看到周围一切如常,他们就下意识地又放松了警惕,继续自己的活动。
“看来,离老丈所说的用山河印汇集人心还差很远!”李隐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唤醒更多的人,只得放弃。
很快到了傍晚,一切如常。保尔停止了呼喊,一方面是因为嗓子已经嘶哑,另一方面,他开始对自己的预测产生了怀疑。
“李隐,难道我真的预测错了吗?”
“不,你说的时间还没到,不用着急。”李隐安慰道。
两人吃过晚饭,保尔说,“也许我应该回家了,我开始觉得地震不会发生。”
“不,你不能回去,地震也许就在下一分钟!”李隐说着,他探测到山河印的意识开始活动起来,且有越来越剧烈的趋势。虽然不知道山河印的活动会导致附近的地表发生什么变化,也不知道保尔是如何从这些细微的变化中分析出地震的发生时间来,但他知道,山河印与地球确实存在着某种联系,而保尔,正是道破了这种联系的第一人,潜意识里,他替山河印担心起来,如果人类藉此掌握了山河印的行踪,这对它、对自己决不是什么好事。
“谢谢你,李隐,你是我的第一个信奉者!”保尔感激地说,“希望你是对的!”
天已全黑,李隐看了看表,已是晚上十点来钟,令人紧张又期盼的地动山摇仍然没有发生。保尔喃喃地说,“这里并不在南阿尔卑斯/惠灵顿地震带上,也许我真的搞错了。。。。。。”
“睡吧,保尔,开始祈祷吧,”李隐说道,他知道,山河印的活动越来越强,地震的发生就在眼前。第一次有心理准备地将面对一场地震,李隐的心,不争气地“呯呯”跳了起来,然而困意压倒了一切,很快,两人都昏昏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李隐睁开了双眼,他被一阵强烈的震动抛到了冷硬上的水泥地面上。“地震!终于来了!”李隐说不出此时是喜是悲,连忙推醒了熟睡的保尔。
“上帝啊!它发生了,它真的发生了!”保尔不断挥舞着双手,来回走动着,“和我的预测只有三个小时的误差,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怎么做了上帝才能做的事!”
“你成功了!”李隐由衷地说。
“是的,我成功了!我成功了!”保尔嘶吼着,朝前冲去。“你要干什么?”李隐紧紧追上。
“我要告诉上帝!”
此时第一次地震已经停息,教堂广场一片死寂,原本宽阔整洁的地面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裂缝,但奇迹般的,除去几盏直接毁于地震的以外,几乎所有的路灯都还亮着。灯光中,李隐看到保尔朝大教堂的正门跑去。正在这时,大地再次晃动起来,余震来了!
李隐看到,大教堂正门上方那个梅花形窗户的一块石头窗格,随着建筑物的摇晃,慢慢从其余的九块窗格里脱离出来,掉落在教堂拱门上方三角形门顶后,折了一个弯,朝地上砸来。而此刻,保尔正好跑到了它的下面!
“不!保尔,小心!”李隐大叫起来。一切来得太快,他根本无瑕用心术阻保尔趋向死亡的跑动。
一声闷响,白色的石头窗格不偏不倚砸在保尔头顶,顿时让这个陷入半疯狂状态的地质学家停止了跑动。事实上,他此刻已是血流如注,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份外明朗的星星,感受着生命快速地从体内流逝。
“保尔,我的朋友!”李隐上去,扶起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学者,“为什么会这样?!”
“李隐。。。你说得没错。。。。。。我是救世主。。。。。。。可是上帝。。。。。。”他气若游丝地说,“不希望他的威严受到冒犯,他不喜欢人们提早知道地震的发生。。。。。。他要带走我。。。。。。”
“你会没事的,我带你去医院!”李隐说着,掏出手机。然而,信号早已中断。
“没用的。。。。。。”保尔摇了摇头,目光又明亮起来,“我的朋友,是你给了我灵感。。。。。。我已经作好了准备。。。。。。上帝可以带走我的灵魂,但带不走我的思想。。。。。。我已经把一切,发到了你的邮箱里。。。我没有留备份。。。。。。我相信你,会把我的成果公布。。。。。。”他顿了顿,用更加虚弱的声音说,“我不反对你以自己的名义发表,只希望不要落下保尔?威廉的名字。。。。。。”
“保尔,保尔!”李隐哽咽着,一位忠实的科学家,就要这样去了吗?他忍不住掉下了伤心的眼泪。
“永别了,朋友,我很欣慰,我一定能在上帝面前得到一份。。。一份。。。。。。”声音戛然而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