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看过一遍,皱眉不语。先让使者下去休息,旋后来回踱步,想了一时,突然想到一个人来:“我正不知怎么安排他呢,却原来自有老天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
他这边收拾好,赶紧去见甘宁。甘宁因见刘备去没多时再次来到,心想刘备还真会记挂人,赶紧迎了上去。
刘备跟他入了内室,说了几句体己的话,旋后将刘馥的急书给他看了。甘宁实不知何意,便也在旁不发表大的议论。刘备也知道他的心思,便是扶着他的肩膀道:“钟离跟袁术本土相接,秦翊这次突然被刺,想是袁术遣刺客所为。他杀了秦翊还不放心,接着又使奸猾之人扰乱钟离民心,便是欲要借机有所趁也!”
甘宁点了点头。
刘备接着道:“然钟离虽小,但乃我徐州南面重城,不能因为一令被杀便即弃之不用,是寒百姓之心也。”
甘宁立即道:“使君所言甚是,依我看,需得难者才能霸之!如此,袁术诡计自然不能得逞!”
刘备哈哈一笑,说道:“我也正有此意!我此来,便是与你商量的。”
甘宁身自一凛,拱手道:“使君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刘备扶其手道:“我欲让兴霸你去钟离平乱,为我镇守此城。兴霸,你看如何?”
甘宁太阳穴上一突,赶紧起身下拜,道:“谢使君信得过某,某但当肝脑涂地,以报厚恩!”
刘备哈哈一笑,扶他起来,又立即让人下去准备筵席:“我当亲自为兴霸你置酒送行!”
刘备席上又多多劝酒,好言抚慰,甘宁越来越胆壮,豪气尽吐:“某此去定让袁术此后不敢再小觑使君,小觑徐州!”
刘备听来哈哈大笑,心里愉悦不已,连道:“甚好甚好!”
刘备这边吃着,一面使人犒劳了他的八百家兵,致以勉励。临行又让甘宁以军侯之职领钟离县令,这才送他出了彭城。时刘馥使者还未归去,刘备便是致书一封给刘馥,让刘馥无虑,已派甘宁云云。使者接了信,正好同甘宁一起回了下邳。甘宁先拜过刘馥,便即领了八百家兵去了钟离。
甘宁到任数日,秘捕盗贼,暗访奸竖,诛杀犯法者,不出半月便即平定了钟离之乱,一县得以安宁,难民去而复归。刘备于是封甘宁为平寇都尉,仍领钟离如故。甘宁心下高兴,时不时出兵欺犯袁术,使术再不敢乱动。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刘备刚刚遣走甘宁去钟离上任,想到秦翊为刺客所杀,心下不快,便即欲要回府休息。不过在路上细细一想,暗道:“别人能以刺客杀人,我正蓄备着那么多刺客,不用他们干吗?”
再想到昌豨前两天所求,似有所悟。想昌豨亲自送兵来,要求我帮助他获得泰山,我当时是想着,若不帮助他,那未免有失归者之心。可若‘名正言顺’的帮助他出击曹操,那又有点太过铺张,未免惹他人议论。所以我那时不即答应他出兵,便是为了这个原由。不过现在想想,这些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想我若能潜遣刺客帮昌豨制服了吕虔,免了这‘抛头露面’之嫌,也免了曹操他日‘秋后算账’的麻烦。如此一来,却不是一举两得么?
刘备想到这里心下大喜,便即回府让人准备了赏赐之物,然后使人送到刺客歇身处,教人赏赐了。他这边找来田瑟,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这次由你挑选刺客进入泰山,帮助昌豨制服吕虔。但你切记,你只需将他制服抓了来见我就行,勿要将他杀了。”
田瑟心思也是细密:“但若不能活抓,那该如何?”
刘备心里一怔,咬了咬牙:“那时,便只能杀之!”
田瑟躬身领命,下去挑选刺客去了。
刘备这里坐了一会,不时,田瑟又进来了,拱手道:“回主公,我已挑选二十名能手在外候着,主公要不要一见?”
刘备先让人准备了牛酒,亲自把盏,教以厉害。这些人虽投靠刘备时日甚短,但刚才得了赏赐,现在又得了牛酒,那里没有不用力的理?便是一个个举酒宣誓,欲与田瑟共存亡。
田瑟亦是以酒回敬刘备。刘备跟他们说:“你们先下去休息吧,等到天黑了以后,你们好动身。不过切记,一切行动要小心。你们到了泰山后,不需跟昌豨说明,不然免致打扰,反生了事。若不能成功,请诸位也不要留恋,赶紧回来,知道吗?”
两边答应去了,刘备又留下田瑟,跟他再次吩咐了几句,这才放他走。
田瑟去后,刘备稍微回书房休息一下,举眼看见新来了几份案牍,便即展开随便看了几本,也索性批阅了。看到最后,突然眼前一亮,翻到了一本招贤簿副本。只见上面写道:“潘璋,字文珪,东郡发干人……”
不用看,不用猜,原来潘璋一早不见,却去了招贤馆报名去了。张昭因为此人昨天来过,所以早早就令人抄了副本,让人呈到刘备案上,让刘备亲自定夺。
刘备看后,不由哈哈而笑,掷牍而起,赶紧教备了马,又去了趟招贤馆。
刘备之所以往这边赶,因为他知道此刻潘璋肯定没地方去,当还在招贤馆里享受‘贤士’款待。原来张昭当初设计招贤馆时考虑得周到,想到天下贤士未必富有,富有之士未必贤,他们既来投,不是出于见迫,就是有心希望能够有一番作为。若他们远道而来,身上无有积蓄,在还未‘登用’之前势必没地方去,要是让他们仍是忍受着困苦,那也太过简慢贤士了。所以才将招贤馆造三层,一层登录之用,二层三层则是款待那些贤士,给予酒食住宿之处了。
刘备这边下马来,便即登楼,远远见潘璋频楼而坐,正一个人小酌小饮,无心看着东市闹区。刘备轻轻一笑,走了过去。潘璋听到声音,这才回过头来,看到刘备,赶紧站了起来。
刘备一面打拱抱歉,说道:“让文珪在这简陋地方独自饮酒,某实在过意不去。本来一早去找文珪,却不能得见,我还以为文珪你定是怪我礼遇不周,这才匆匆离我而去,我心里便是十分过意不去。也不想现在才知道文珪你在这里,实在怠慢了,文珪你可要见谅啊!”
潘璋赶紧拱手,道:“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使君还不知道,要不是今天早上问过门吏,对使君有所了解,再到大街上一走,才知道使君之为人,不然还在迷蒙着呢。”
刘备赶紧请他坐下,让人再上了一副碗筷,跟他又喝了几口酒。只听潘璋继续道:“我以前也只听说使君是个‘仁义之君’,并不放在心里,但今天早上听到大街上无人不是称赞刘使君你的与民共存之恩,想到昨日我之简慢,便是好生过意不去。现在想来,就像酒醒一番。哈哈,还求使君原谅!”
刘备一听,哈哈一笑,心想:“他这话未必如此,他昨日见到我时,我刚绑了他来,他对我有恨,所以不免有点抵触。后见我不但没杀他,还留他喝酒,这才感动了。于是夜里一想,第二天一早起来,便在这里报了名,决心报答于我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赶紧笑道:“你求我原谅,我求你原谅,还是我们都原谅对方了吧!”
潘璋一听,更是欢畅不已,连连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