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地律法,国人皆十六成年,十八准许婚配。不过由于近些年征伐频起,战乱不断,越国各地兴起练兵热。“凡男子,无论健全与否,成年之后务必服军役两年以上,有特殊情况的特殊处理”其实练兵最初只是一种习俗,只为全民皆兵,不过后来被所有郡城接受,渐渐地也就变成了一种法规。
这一天黄昏,王行歌正在陆府后花园练功,旁边,他的师傅宇延佑正坐在椅子上一边饮茶一边仔细看着王行歌的身形与步法。这是他教给王行歌的一套很深奥的拳法,就连自己也没有完全领悟,可是看着自己的徒弟如鱼得水的样子,他想象得到自己这个徒弟早已是将其融会贯通了。练过拳法练过之后,王行歌清秀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层密密的汗珠,衣服也隐隐湿透,可他连汗都没有擦,又拿起了长枪,一个起式之后,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枪法便是舞了起来。
宇延佑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弟最喜欢的武器便是这长枪了,只是一杆好枪却是需要不少银子,自己虽是存了些钱但要是买一杆上等质地的枪却还是差了很多,也许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且不说宇延佑在一旁想着如何给自己最心爱的徒弟弄一把好武器,另一边,王行歌一杆长枪耍的是甚是威风,无论攻防,具是密不透风,若是有内行人在此,一定会发有自内心的点头。晚霞残阳映照在王行歌健硕的身上,使得散发出夺人的光彩,宇延佑不住的点头,显示出极其满意的表情。在宇延佑看来自己的这个大徒弟聪颖伶俐,天资非凡,无论文章还是武艺皆是出类拔萃上上之选,而且耐得住寂寞,在他教导的这几年,其他人找机会出去玩,而他这个大徒弟几乎没怎么出过门,最多就是回嵝关拜祭父母添土烧纸,剩下的时间就是练武和读书,在年轻人中,几乎算的上完美了,只是他还没有上过战场,没饮过人血,身上没有杀伐之气。
就在这时花园的月亮门外传来一阵年轻人式特有的呼喊,接着风一样的冲进七八个小青年来,年龄大概都在十六七岁,当看到王行歌后都立刻停了下来,确切的说是看到了王行歌身后宇延佑。为首的这人正是王行歌的师弟李志,李志今年虽然才满十五岁,却是长得人高马大,比王行歌几乎高出一个头来,宽宽的背脊,粗壮的四肢,看上去孔武有力,两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李志比王行歌小了一岁,实际上两人是同岁的,王行歌不过早生了几日。本来所有跑来的年轻人人皆是欢欢喜喜的,可当他们一看到宇延佑,所有人立刻噤了声,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这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好哥们王行歌和李志有一个极其严厉的师傅,所有人在练武过程中都或多或少受过他的指点,最后也随着拜了宇延佑为师,但是年轻人好玩,所以同样也都因为偷偷出去玩儿挨过他的责罚,一次两次还忍受得住,但时间长了,有些人就不愿意了,后来所有年轻人都不愿找他做师傅了。宇延佑自是乐得清闲,在他看来,受不住自己责罚的人成不了大气。自己有一个大徒弟就可以了,二徒弟李志虽然因为家里的原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因为天生力大,也是比一般孩子强上一些,至于其他人,来找自己了,高兴了就指点一二,不高兴一两句话也就打发了,不过自己也是受了这些孩子父母的嘱托,自该负责到底,于是后来他给每个人都布置了任务。愿意的,完成之后可以继续到他这接受教导,不愿意的,完成之后就可以回家了。那些孩子虽是完成了却也因为父母的原因不敢回家,就这样他们被圈在陆府的花园了,宇延佑也省了不少心。
“师傅”李志恭敬地走到宇延佑跟前跪下,又恭敬地拜道。
嗯,宇延佑哼了一声,对于这个徒弟,他实在有些无奈,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叫他做三百个扶手撑地,他却偷懒只做了两百个,下午让他练习刀法,可他又带着一群人,不知又会有什么幺蛾子。想当年自己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之际是李志的父母照顾的自己,又白白养了自己数日,说起来,宇延佑虽是异族,然飘荡这么多年对于越国人之间那种人情事故早已明白万分,尽管不太满意李志的行为,但碍于他父母情面也深说不得。
“师傅,我今年十五岁了,马上就要和大师兄一起当兵去了,以后没办法在你老人家面亲尽孝了,”李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宇延佑面前。
嗯?宇延佑一愣,“你不是才十五岁吗,怎么这么早就当兵?”
“师傅啊你不知道,我爹说了男人就该早出去历练历练,不该像母鸡抱蛋似的窝在家里,况且师兄也会去,我们在一起也能有个照应,所以我爹就托关系把还差一岁的我一起送进了军营”李志抹了一把眼泪。楚楚可怜道。
“那你就去吧,人总是要长大的,你也不可能守在师傅身边一辈子,况且当兵是躲不掉的,早去晚去也是一样,什么时候动身啊?”宇延佑把李志拉了起来,和蔼的问道。
“好像是下个月初一,全富山城的适龄青年都要到城西的教场集合,违令迟到者皆按军法从事”李志朝背后招了招手,“对啊,宇延师傅,我们初一就要去练兵啊,在木云山里,很苦的,一年内只准回来一次呢”其他的人看到李志摆手赶忙补充道。
宇延佑扫了一眼这群年轻人,心里不禁暗笑:这群小兔崽子,明明想回家,想出去野,却要编排这么个理由,这是难为他们了,“初一啊,屈指算来只有不足十天了”
“对啊对啊,师傅”李志赶紧应和,“师傅,你看距我们离开您只有短短的十天了,再练武也不会有多少长进,所以我们想各自回家,自己领悟,您看怎么样?”李志看着宇延佑沉默的脸,心中一片忐忑,虽然宇延佑碍于父母的情面并不怎么管自己,但不代表他管不住自己,他心里明白自己其实是非常害怕自己的师傅的。
“嗯,好吧,你们回去吧,但切记不要忘记练武,更不要给我惹事,知道了吗?”宇延佑故意拉下脸来。
耶,李志几乎要跳起来,此刻他真想抱着师傅狠亲他一口,自己在来之前可是和其他人打了保票的,并打赌说如果不行就要请他们喝三天的酒,要是真不行的话,他可是能想到自己后面的那群狼会有多么凶狠,一定会吃到他只剩内裤的。
“好了,既然你们想回家,那就赶快回去吧,在家和父母好好聊聊,否则当兵了就没有机会了”说完宇延佑拿起茶壶向外走去,临到月亮门时,回头瞟了一眼,李志他们把王行歌围在中间,大声的说着什么,与他们兴奋地样子相比,王行歌却是一副淡定的样子,笑着听着他们把话说完。
晚上。宇延佑把王行歌叫到自己房间。
“行歌啊,晚上的时候李志和你说了些什么啊”
“回师傅,李志要我和他们出去打猎”王行歌恭敬地回道。
“哦那你打算去吗”
“嗯,师傅我不想去,我想再把基本功练扎实一些,然后再读些书”
“呵呵行歌啊去吧”宇延佑轻轻拍着王行歌的肩膀道,“读书练功固然是好事,但不能一味去做,也应该适当休息一下,况且你的基本功已经很扎实了,想要提高也只能是在实战中提高了,去和他们玩玩吧,你还年轻,年轻就要有朝气,不要暮气沉沉的,明天简单收拾一下就和他们去吧,而且你父母的祭日也要到了,顺便去拜祭一下吧”
“好吧师傅”王行歌略一思索,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大街上就有几匹马再等候了。
“李志,你说大师兄能来吗?”一个小胖子憨憨的说道,若是王行歌在他一定知道这个胖子正是他刚进城时帮着出头解决问题的那个妇女的儿子,贺麟。
“我也不知道,再等等吧,一刻钟,若是大师兄还不来,咱就走”李志望着陆府方向沉声道。
一刻钟后。“李志,我看大师兄不能来了,我们走吧”另一个偏瘦的青年道。
李志猛一咬牙大声:“走”说着一拽马的缰绳就要拨过马头。
“谁说我不去了”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大师兄,是大师兄”小胖子贺麟激动地喊道。
马蹄声飞快的就到了,马背上只见王行歌一件白色长衫,腰间一条青色束带,一头黑发被一根发簪穿插轻轻拢起。后背一张精致铁胎弓,斜跨的箭壶内十只白羽箭迎风而立,衬托他清秀刚毅的面庞,说不出的英俊。
“哇大师兄好威武”小胖子惊呼道。哈哈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
王行歌一马当先,“想好去哪里了吗?”
李志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大师兄在这当然是大师兄说了算了,你们说是吧”众人皆回是。“好吧”王行歌忽而想到父亲游行札记里的那只天鹰了,想着双脚一夹马腹,马鞭一扬,“孩儿们,走啦”说着一人一马冲了出去,哦……众人一阵狂呼,纷纷跟上。
一时间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马蹄声轻叩,渐渐远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