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jī叫,天下白。
“唔……哎哟~我的脖子~”小荷勉强睁开惺忪地睡眼,然后发出一声惨呼,使手轻轻地róu了róu酸痛不已的脖子,摇摇晃晃地从桌子上爬将起来。
此时天色开始放亮,屋内的炉火也有快要熄灭,她这一夜都处在mímí糊糊的半睡半醒之间,到现在终于被浑身的酸痛折磨地再睡不下去,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披着一件暖暖地棉袍。
小荷转脸往床上一看,我的天,哪里还有什么人影?真是丢死人哩,明明是被派来照顾那家伙的,现在竟然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爬起来,而且还为自己盖了件袍子!
小荷三下两下便把那棉袍折好,扔在床上,飞快地拉开屋门,顺着地上的脚印找去……
……
太阳尚未露头,天际仍有几粒星星依依不舍地洒下星光。
大雪整整下了一日一夜,到早上,已然是停歇了。
整个天地间没有一丝风,四处都是一片雪白,脚踩上去,便会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让人惬意非常。
项洵在院中站定,抬起头来深深地吸进一股寒冷的空气,然后轻轻呼出来,接下来便闭上眼睛,伸开双臂,将精神放开,全力去感受那令人愉悦地天地气息。
经过一夜地探索,所有的未知穴窍都悉数被他摸了个遍,虽然有些还暂时摆不平,但体内的气息已经恢复顺畅,不,应该说是比以前还要顺畅十倍不止。
倘若说以前体内的真气像一条条小溪,灵动活泼;那如今体内的真气便如同一条条小河,腾跃有力!
这是一次灵与ròu的升华,是一次质与量的全面提升!大衍真诀,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此刻,天地之间都被风雪涤dàng得异常干净,苍茫浩瀚地气息扑面而来,使得初窥天道的项洵禁不住想流下泪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美妙了。
“咳~!大清早就在这里神经兮兮地叹气,你的身体不会是还没有好吧?”拉开屋门的小荷不解地看着院中那道怪异地身影道。
咻~身心与天地jiāo融的感觉瞬息间便被这句话击得支离破碎。
项洵忍不住呻yín一声,那种被强行切断地感觉令他难过得差点想要发疯。
轻轻地摇了摇头,项洵转过来脸苦笑道:“你这丫头,难道不晓得打扰人是不礼貌的吗?先前你睡得正香我还帮你盖了袍子,你……”
小荷两眼一瞪:“我什么我?!哼!竟然敢叫我丫头?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我刚才是担心你身体没好,你大清早地跑出来,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唉,真是世风日下,好人没好报……”
项洵顿时是哭笑不得,人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好讲的?罢了,反正以后的机会有的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如此便多谢你的关心了,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没有什么大碍了。”项洵摇了摇头道。
小荷撇撇嘴,啐了他一口道:“呸~谁关心你了,我不过是受了小姐和戴大叔的托付才过来帮忙照看着你,例行公事,例行公事而已,知道了么?哼哼,我劝你最好是不要有什么歪心思哦,人家已经有心上人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项洵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咳,我随意走走,你就不用跟着了。”项洵摆了摆手,抬脚便往院外行去,片刻也不想与这丫头呆在一处。
看着项洵行出院外,小荷皱了皱小鼻子,自言自语道:“哼,谁要跟着你了,我去禀报小姐去!”
……
虽然昨日里已经清扫了数次积雪,但此时地上的积雪仍是有一脚多深,踩将上去,软绵绵地,很是舒服。
李靖昨夜根本就没有回来,想必是与戴朝宗等人拼酒拼到不醒人事,想回也回不来了。
项洵行出院外,便见着不少牧场中的下人们正拿着工具,清扫着积雪,看着已经被扫得干干净净地石板路,显然是干了有一阵子了。
虽然项洵的事情已被宣扬得牧场上下全都知晓,但是绝大多数牧场的人们却并不识得项洵的模样,因此他走在路上,倒也清静的很,没有什么人上来跟他说话。
随着天色放亮,路上的人也渐渐开始多了起来,不时便见着一队队地牧场巡逻战士从身边经过,经过前些时日的一番风波,显然整个牧场内的防卫力量都大大加强了。
“项兄弟!哈哈,我说这么眼熟,果然是你!”一把颇为响亮地男子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项洵转头一看,原来却是戴朝宗的儿子戴山,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年轻人,曾经在小镇上展现出不俗地才华,也是一度令他颇为佩服。
此时的戴山换上了一身玄色棉袍,衬上他本来便颇为宽厚的身材,显得英气bī人,在雪后的早上,看起来极为显眼。
“原来是戴兄,呵呵,你什么时候回的牧场?小镇那边,已经安排别的人手了么?”项洵停下脚步,笑着问道。
戴山摇了摇头道:“到了这时候,小镇上来往的人们也都散得差不多了,按照往年的惯例,除了少数留守的兄弟,咱们大多都撤回牧场来,一方面是与家人、弟兄们团聚,另一方面,也是要参加咱们牧场的比赛呢。”
项洵等着戴山走上前来与他并排而行,这才开口问道:“比赛?”
戴山点头笑道:“是啊,你头一次来咱们牧场,当然不晓得,每年到了这时节,牧场上下除了要准备过年的林林总总之外,更是会举行各式各样地比赛,一方面是让牧场上下都热闹起来,把年味给哄起来;而另一方面,也是有意让牧场的子弟们通过比赛进行较量,好借此机会发现人才,关注培养。”
项洵笑着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想必一定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戴山点头道:“是啊,有趣得紧,嘿,到时候你便清楚了。哦,对了,我听说,你昏mí了好多天了,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身体已经彻底复原了吗?”说罢更是仔细地打量起项洵来。
项洵点头笑道:“昨夜便醒了,只不过那时还行动不得,呵,不必看了,已经完全好了,今天早上才刚刚下得床来,你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家伙。咦,你昨夜未与他们一并拼酒吗?”
戴山脸色发红道:“别看我生得块头不小,但我的酒量一向不怎么样,昨晚还未至半夜,我便已经醉得不知东南西北了,这不,到现在还有些头重脚轻呢。”
身上果然还有淡淡地酒气,项洵摇头笑道:“你在这方面,竟然没有得到戴大叔的真传,令人难以相信。”
戴山摆手道:“别提了,为这事,我不知道都被我爹讲过多少次了。不过啊,他昨晚一夜都未回来,我今天早上起来看娘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看,哼哼,只怕他回来有他受的!”
看戴山满脸恶狠狠地样子,谁能猜到这小子竟是在对自己的老爹羡慕嫉妒恨?
“哦哦~小山哥,你又在说大叔的坏话,被我听到了,哈哈!我等下去告诉大叔好邀功!”几个七八岁的小子疯闹着从两人的身后冲过,其中一个家伙吹了声口哨,然后打趣道。
戴山立即笑骂道:“滚你个小王八犊子!你们几个家伙这一大清早地又是要去做什么?”
“嘿嘿,当然是准备今天上午便要举行地赛马啦!”那半大小子兴高采烈道。
“去去,那个还要再等上一个多时辰,你们急个什么劲儿?!再说,你们几个,现在还没有吃早饭吧?”戴山摇头笑道。
“不吃了!不吃了!谁还有心思吃饭啊!先去找马儿热热身子,省得到时候跑不利索!”几个半大小子一溜烟儿地跑不见了。
听着几人的一番对话,项洵不禁诧异道:“他们也可以参赛?”
“当然可以,只不过,未满十二岁的家伙只能跟些小娃娃们分在一组,而且只能骑自己的小马驹子。但你也别因此而小看他们,这些家伙自幼便可以算是在马背上长大,有不少人的骑术也算是非常了得。”戴山望着那帮小子的背影点头微笑道。
项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流云牧场可以成为中原四大牧场之首,由此便可见一斑。”
戴山讶然道:“项兄弟竟然将这凑热闹的比赛看得如此之重?!”
项洵根本未料到戴山竟然会说出这等话来,愣了一愣,然后才摇头笑道:“是热闹,但又胜过单纯的热闹,在我看来,孩提时期的这种经验积累,便如同一栋楼阁的地基一般,马虎不得,更是轻视不得。”
“啪!啪!啪!”项洵的话音才落,便听得一阵掌声自两人前方响起,“说得好!没想到,项小兄你年纪轻轻,但见识竟然如此高明,哈哈,令靳某人是越来越佩服了。”
两人抬头一看,那坐在轮椅之上的,可不是场主靳秋还能是谁?
“见过场主!”项洵与戴山连忙走上前去施了礼道。
“哈,场主都是谬赞了,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自己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够说到点子上去。”项洵摆手笑道。
靳秋拈须笑道:“只是随口说说便已是这等境界,倘若你认真起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岂非要被你甩得远远儿的了?”
听着靳秋如此说话,项洵除了苦笑还能有什么办法?
靳秋却立即又转了话题道:“身体已经完全复原了么?倘若有什么不妥的话,一定不要逞强,该休息便休息。”
项洵摇头笑道:“这个问题,已经被问了三遍了,不过场主您放心,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现在这架式,空手打死两头老虎只怕也不成问题。”
靳秋却是摇头严肃道:“千万勿要大意,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chōu丝,你复原的速度太快,指不定会留下什么隐患也说不准。”
靳秋的话听起来很是啰嗦,然而项洵非但没有听不进去的想法,而且还十分感激,因为他自己正是患病的最佳写照啊。
“多谢场主贵言,我自会警醒一些。”项洵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来问道:“场主的两双腿现在感觉如何了?”
“场主,咱们牧场上下可都还在为您的腿担忧呢,眼下这般寒冷,您还出来,冻坏了可怎么办?”戴山连忙在一边关切道。
“只是下了些雪而已,不碍事的,不必担心。”靳秋冲着戴山摆了摆手,然后又对项洵道:“那夜被你用真气疏通过后,这两条腿比以前好受多了,但这几天却又有些想要打回原形的感觉……”
打回原形?!
项洵心中一凛,那怎么得了?!要知道,那天晚上他下的工夫可真的是不少,倘若就这般白费了,可是要让人伤心死。
“我来看看!”项洵的双手覆上靳秋的双腿,脸色先是一滞,旋即又似朵花儿般绽放开来道:“原来如此!”
“哦?不知项小兄你又有何发现?”靳秋见他喜笑颜开,便发问道。
项洵摇头头道:“一时间还说不清楚,走,找个安静些的地方,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一次让场主站起来!”
“你说真的?!”靳秋尚未发话,戴山和推着靳秋的一名侍卫不可置信地问道。
项洵咧嘴笑道:“这种假话说来又有什么意思?走吧,我都有些急不可待了!”
靳秋哑然失笑道:“你小子,竟敢抢了我的说词!走走走!到我的书房去!”
一路疾行,几人便进了靳秋的书房当中。
书房四周非常安静,一般也都没有什么人会过来打扰,当成疗伤的场所,再合适不过。
侍卫留守在门外,没有跟进房内,戴山将两扇窗户打开,让外面的新鲜空气漫进屋来。
“哈哈,场主,您的心跳太快了,放松,放松一下……”项洵一边为靳秋除去鞋袜,一边打趣道。
“咳,你这小子,竟然不给我留面子……项洵啊,我在这轮椅上足足坐了有三个月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月,但是,我真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了啊……”靳秋闭了眼睛,轻叹一声道。
让一个正值人生壮年的人有腿却行不得路,天天要坐在轮椅上被人推来推去,可想而知那种愤懑地心情有多么地强烈,但身为一场之主的靳秋,他却还要在人前装出云淡风轻地样子,不想把这种情绪传染给其他人。
倘若这双腿的情形只是出现在一般地时候也便罢了,偏偏却又正撞上流云牧场内忧外患,看着属下不断地为牧场的危机四处奔忙,而自己却只能困守一隅,那种极度压抑的痛楚,若非个中之人实在是难以了解。
“您便放心jiāo给我吧!”项洵抿着嘴唇,郑重地点了点头,晓得靳秋肯将这话说出来给自己听,那是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他必须要将这双腿给治好,让这位令人敬佩的场主从轮椅上站起来!
其实先前项洵所说的九成把握,并不是信口开河的,因为他经过此次生死磨练之后,整个人的精神和真气都有了质的飞跃,在先前的试探当中,已经完完全全地掌握了靳秋双腿的问题所在。
靳秋双腿中的经脉,便如同河岸开裂或者有些干枯地河道,真气流过之时,便会从开裂处发生损耗,又或者直接被干枯了地河道吞噬掉,如此一来,再无法达到真气流转不休的境界,从而也就造成了他双腿的瘫痪。
项洵此时要做的,便是利用他如今强大地精神去把握受损经脉的每一处细节,然后再用体内浩瀚无匹地大衍真气去一点一点地将那些受损经脉彻底修复!
可以说,这是一项十分艰巨地工作,之前没有经过生死磨练时的项洵用尽全身的真气,也不过是做了些治标不治本的工作。
虽然他利用大衍真气的温养本xìng将靳秋的经脉暂时接通,但因为没有后继地真气持续温养,导致靳秋的双腿又有打回原形的迹象。
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灵与ròu的全面提升,使得项洵完全有信心让靳秋的双腿站起来,这是实力带来的信心,无比强大!
“开始了!”项洵沉下心来,双手握住靳秋的双腿,浩瀚地大衍真气从涌泉穴处缓缓沁入,仿佛一汪观世音菩萨的灵泉,将无尽的生机洒进靳秋那干枯的经脉当中去。
时间从项洵的指尖缓缓地流淌过去,绵绵密密地细汗沁出他的额头,让靳秋看得有些心疼。
眼前这个心地善良地少年,竟然凭着刚刚痊愈的身体来为自己疗伤,这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毅力?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chōu丝’,他竟然试图以一己之力,强行将这座大山搬倒!扛走!虽然靳秋相信他的判断,但心底仍旧无可抑止地泛起一阵深深地感激……
从此以后,流云牧场与项洵之间的情谊,任谁也无法剪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