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历风雨,不见彩虹;不经烈火,不得金刚。
……
脑中疼痛的煎熬终于慢慢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新生的精神,若一株株嫩绿地小草般,生机勃勃。
直到这一刻,项洵才终于觉得,自己到底是没有被阎王爷收走,先前他的一只脚都似踏进了鬼门关,那种可怖地感觉,令他此生再也不想尝试。
不必睁眼,他也可以将周遭二十余丈内的所有情形轻易收入脑中,相比起他先前所受到的折磨,这骄人的结果似乎还远未够弥补。
只不过当项洵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连接天地的玄妙时,不由在心中感叹,自己的先前的代价实在是太值得了。
大衍真诀,这就是大衍真诀!
阴极则阳生,否极而泰来!
如同两条小龙所言,大衍真诀只有在真正的生死关口,才能够发生质的改变!
项洵先前所经历过的诸多情形,虽然也是极其凶险,但距离真正的死亡威胁,却仍有不小的距离,然而这一次,那是真真正正地一脚迈入鬼门关中,便连他识海中的两条小龙亦是极为担心他能否承受得住。
天幸,天幸他凭借着无上坚强地意志,tǐng了过来,这一步,便使得游鱼化作飞龙,使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天地之力,感受到了天道往复,可以说,这是他武道修行当中最重要地一次转折,从此以后,他的道路将越来越宽广,直至触mō到天道的极致。
此时的项洵,完全不想醒来,或者说,他尚未真正的醒来,体内的种种变化深深地上吸引着他,细细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感受人与天地之间的那股玄妙非常却难以言喻地联系,如坠温泉,如沐chūn风……
……
无日无夜,无终无始。
不知道过了多久,项洵终于从那种玄妙地境界中苏醒过来。
如豆的灯光昏黄而又明亮,小屋内的炉火仍在旺盛地燃烧着,屋内温暖如chūn。
天色早已入夜,但时辰却无法知晓,李靖那厮不知到了何处去,只有一位豆蔻年纪的小姑娘伏在桌上打盹儿。
“唔……”项洵想爬起身来,谁料竟是浑身酸痛不已,竟使他忍不住地发出一声低呼来。
“啊?!”打盹的小姑娘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立即跳将起来,吃惊地掩着小口,不可置信地望着chuáng上那名年轻人。
“姑娘,这是何处?”项洵感觉自己一时间似乎是动弹不得,只得开口问道。
“啊!你,你,你真的醒了!哎哟!天呐,是真的醒了!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小小姑娘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发出一声低呼,然后便兴高采烈地扑到chuáng前,望着醒过来的项洵笑个不停。
“姑娘?能否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可还在流云牧场当中?”项洵在心底苦笑一声,只得开口再问道。
小姑娘闻言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小脸红得发窘道:“嗯,是的,项公子,你现在的确还是在我们牧场当中的,啊,你等着,我立即去叫人过来!不要luàn跑啊!我马上回来!”一边说着,一边飞也似的冲出门去。
“不要luàn跑?”项洵躺在温暖地背窝里禁不住一阵苦笑,自己眼下这个情形,又能怎么luàn跑?
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听着两道急促地脚步声自门外传来,项洵转头望去,便见着那小姑娘带着一人冲进屋来。
“咯噔~”那人先将手中汤煲放在桌上,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才疾步冲至他chuáng前,望着他明亮地眼睛,不禁高兴地拍手道:“太好了,你这家伙终于肯醒过来了。”
“怎么会是你?”项洵望着靳采萱大huò不解道。
靳采萱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那小姑娘道:“怎么就不能是小姐?你昏mí不醒的这些天里,小姐可是天天都炖汤给你喝的!哼,还不快谢谢小姐的大恩?”
“原来是这样!”项洵恍然大悟道:“如此真是要多谢采萱为我忙碌不休。”
“不要理会小荷,净知道瞎说。”靳采萱望着项洵笑盈盈得道:“这些都是我们牧场欠你的,你醒过来的消息,只怕稍等一阵,全牧场都会知道,咯咯,正巧我刚送汤水过来,否则可当不了这头一个呢。”
项洵轻轻地挪了挪脑袋,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后才开口问道:“我昏mí多久了?三天?五天?……看你的样子,不会是说我竟然昏mí了十天吧?”
名唤小荷的小姑娘chā嘴道:“什么嘛,你分明就是昏mí了十八天!现在知道我和小姐为什么这般jī动了吧?哼哼,全牧场的人可都在为你担心呢。”
“小荷!你再去通知我爹爹他们吧,越快越好!”靳采萱摇了摇头,拿着这个快言快语的小丫头没有办法,只得拿这由头让她去办些正事。
“嗯,我这便去!”小荷点了点头,飞快地冲出屋外,旋即又返身回来,轻轻地将门带上,浑然没有发觉,让尚未出阁的小姐跟陌生的男子共处一室是多么的不妥,虽然那男子现在还不能动弹。
“十八天……竟然这么久,那现在的话……岂不是快到除夕了?”项洵不禁呆了一呆,然后又问道。
靳采萱点头笑道:“嗯,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雪呢,呵呵,全牧场的人可都是在等着你呢。”
项洵老脸通红道:“我哪知道自己这一下竟是睡了这么久,惨了,估计又要让他们笑话了……”
靳采萱摇头笑道:“你拼着自己的xìng命不顾,将知逊他救了回来,我们都不知道多么感jī你,又怎么会笑话你?哦,你现在能起得来么?”靳采萱终于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有些不妥,转回桌旁,一边将煲里的汤水倒进碗里,一边问道。
项洵哪里想得那么多,只是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暂时浑身酸痛得厉害,竟是使不得半分力气,可能还要再躺上一段时间才行。”
靳采萱点了点头道:“没有关系,只要醒过来就好了,照我估计,以你的修为,怕是到明天早上便可以下chuáng了吧。”
项洵打了个哈哈,摇头道:“不清楚,按说我只是精神损耗过度,怎么会nòng得浑身酸痛?”
靳采萱掩口笑道:“怕是疼痛转移了呢。”
“转移?哈,这种答案也亏你能想得出来……”项洵哑然失笑道。
靳采萱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得一阵luàn哄哄地声音由远及近地传过来,便笑道:“看来是都过来了。”
话音未落,便见数道人影箭一般冲入屋内,来以项洵的chuáng前,看到他确实醒了过来,便立即用大手拍着项洵的身子狂笑起来。
李靖、戴朝宗、靳云飞、狄亦云等一大帮人可以说除了靳秋因为行动不便的原因,几乎是一古脑儿的全都过来了。
“好小子!可把我们这帮人给急坏了,终于醒过来了,哈哈,还躺着做什么?快给我滚起来,咱们一起去拼酒去!”戴朝宗满嘴酒气的大笑道。
项洵差点儿没被这几个家伙拍得骨头散架,强忍着几人的满嘴酒气,勉强开口道:“不,不要再拍了!呼……我一时都还动弹不了!”
靳采萱走上前来,将他们一一拉开,然后摇头笑道:“他眼下只是醒过来了,想要跟你们拼酒,只怕还要过上几日呢。小荷难道你没有讲清楚吗?”
小荷连忙在一边道:“我早就说过了,可是他们都根本就没有听得进去,我看是全都喝得mí糊了……”
戴朝宗眼睛一瞪道:“你这小丫头,你看我们这些人的酒量,能喝mí糊?你才是个小mí糊!去去去,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
小荷做了个鬼脸道:“哼!戴叔叔好没有风度,把人家当成什么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吗?人家便不!人家要在这里陪小姐,哼哼!”
靳采萱拿她没有办法道:“我的汤已经送到,这便离开,你就随我一起走吧,这里还是jiāo给他们这帮人比较好。”
“小姐呀!哎哟~好了,好了,我们走吧……”小荷的鼻子轻皱,显然对靳采萱的临阵倒戈十分不满。
见她们两人离去,李靖这才坐到chuáng边,捏住项洵的脉门探了一阵,奇怪道:“嗯?真是怪事,今天早上一切都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醒过来,反而有些húnluàn了呢?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洵苦笑一声道:“我怎么清楚,反正现在是浑身酸痛,根本动弹不了……唔,你们这帮家伙,浑身臭哄哄的,让我喘口气行不行?”
戴朝宗估计喝得不少,趁着酒劲儿打趣道:“你nǎinǎi个熊,先前就小姐在这里,你是不是觉得tǐng香的?现在换了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儿,你就不乐意了是吧?”
项洵差点吐血道:“戴大叔,采萱好歹是你们的小姐吧……竟然这样说……”
狄亦云也是发酒疯道:“嘿嘿,小子,有没有兴趣留在咱们牧场?小姐这样的好姑娘,可是不好找哦……”
李靖坐在chuáng边假模假样地点头道:“啧,听起来,似乎说得都很有道理啊……”
项洵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没义气啊没义气,二哥,你真的是我二哥吗……我的天,这一觉睡起来,连世道都变了……”
李靖大笑道:“我觉得确实非常不错,采萱这可是难得的好姑娘啊,德才兼备,夫复何求?”
戴朝宗捧腹道:“小子,不如明天你醒过来,去见了寨主,探探他的口风?以你的头脑与武功,入赘到咱们牧场当个姑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啊,哈哈……”
狄亦云拍了拍戴朝宗的肩膀道:“喂喂,我听说你们家的小山对小姐可是仰慕得很,你这家伙便不怕被儿子埋怨?”
戴朝宗撇嘴道:“小山?我儿子能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此事莫要再提。”
项洵听着这帮人七嘴八舌的胡话,不禁脑袋都涨成两个大,呻yín道:“你们这些醉鬼真的是来看望我,而不是想趁机折腾死我?要了命了……”
便如项洵所说,几个醉鬼哪里会去承认自己醉了?项洵这话音才落,便纷纷准备出言反驳。
倒是靳云飞尚算清醒,见这三个喝得醉醉醺醺的家伙都有些口无遮拦,若真的传了出去,搞不好还真的会惹出什么luàn子来,只怕到时候不好收场。
便见他开口打断了三个人的话头儿,摆手道:“行了行了,都消停些吧,既然小洵他一时间还动弹不得,我看呐,咱们还是回去继续吃喝,明天再好好折腾他吧,场主他人还等在那边儿呢。”
狄亦云点头道:“云飞说得有理,让场主等久了不好,走走走,小洵醒过来,这下子大家更是得痛饮他几大坛了!”
李靖望了望chuáng上的项洵,摇头道:“我便不去了,这家伙才醒过来,我担心可能会有什么不妥,左右都是在这里照顾着比较好。”
戴朝宗摇了摇头,上前一把拖住他道:“嘿,这小子醒都醒了,还能有什么不妥当的?走吧,莫理会他,我再叫个人来照顾他,你莫要想趁机逃脱,今晚若是猜不赢你小子,我这老脸以后还怎么见人?!快走!快走!”竟是不由分说地就将李靖推出门去。
狄亦云在两人身后哈哈大笑地跟着去了,只见靳云飞摇了摇头,笑着对项洵道:“小洵你此次冒死救下知逊,着实令靳某佩服,不要想太多,好好休养,你要知道,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牧场每年可都会安排不少的乐子,如果错过的话,只怕你是要非常遗憾哩。”
项洵摇头笑道:“倘若只是夜夜死命拼酒的话,我觉得还是躺在chuáng上来得舒服一些。”
靳云飞一边往门外走,一边笑道:“等你起来,你便晓得是怎么回事了,哈哈,我去把小荷那丫头给叫来,到底还是姑娘家会伺候人啊……”
……
好不容易等这伙人离开,项洵这才静下心来,好好体会自己身体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二哥的意思,先前自己浑身的经脉都是通畅无比,那怎么醒来之后,会变成这般模样?
项洵尝试着催动了几次真气,发现真元地流动似乎是比以前要困难了许多,身体当中似乎出现了一些不应有的阻滞。
不多时的工夫,小荷便果真又进得屋来,但并不跟项洵说话,只是静静地趴在桌子上,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东西。
见她不来与自己谈话,项洵倒也乐得清静,彻底沉下心来,细细地体悟着自己体内的诸般变化。
伴随着项洵的认真,大衍真诀全力运转开来,体内的真气一丝丝地迅速地壮大,当凝聚到足够地程度后,项洵便催动它们在体内游走。
渐渐地,项洵终于晓得到底是出了怎么一回事。
原来,伴随着他的精神提升了一个大大地境界,他体内诸多尚未冲开的穴窍却是终于摆在了他的面前,因为这些穴窍地阻挡,他体内的真元想要按照原来的路线行进,自然是不得其路,便只好在体内luàn闯,如此一来,便造成了他经脉紊luàn之象。
有了这个认识,项洵心中一轻,晓得自己只要能够将这些穴窍统统冲开,自己的身体才能够与得到大幅提升的精神配合起来,否则怕是会出现‘意达而身不至,志止而身yù行’的尴尬局面。
项洵旋即又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绝对尚未提升至顶端,而此时体内的未知穴窍便已如此之多,以后随着精神的不断提升,岂非要面对更多的未知穴窍?我的天,人的身体当中到底有多少穴窍?是否真的如繁星一般无可胜数?
倘若真的是那样,一个人的身体里能够储存得下多少真气?
项洵不禁想起身为四大宗师之一的云飞扬,他那时在大海上所展现出来的境界,比自己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来,他到底经历过多少磨难,才达到那种程度呢。
轻轻地摆了摆脑袋,将杂念驱除出脑海,项洵闭上眼睛,开始引导着体内的大衍真气开始一个一个地冲击起那些未知的穴窍来。
如果说原本的经脉似一条条中规中矩地河道,这些未知的穴窍便如同突然出现在这些河道附近、边上甚至当中的大石或者漩涡,项洵眼下所要做的事情便是用真气将这些大石一块块地磨平,打通受阻的河道,同时去适应那些看上去有些怪异,令他一时还不敢动手去碰触的漩涡。
丫头小荷为火炉又加了新的炭火之后,终于撑不住眼中的困意,伏在桌子上渐渐睡去,也幸亏屋内温暖如chūn,否则只怕便是要着凉。
时间一分一毫地过去,屋外地风雪依旧,屋内的油灯突然眨了眨眼睛,爆出一团耀眼地灯huā,然后又恢复到原先的光亮,仿佛没有过任何变化。
躺在chuáng上的项洵独自沉浸在对未知穴窍地探索中,乐此不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