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不准过去!”
铮铮铮!
清脆的拔刀声此起彼伏。
吵嚷纷乱的声音越来越近,引得众人不禁回头观瞧。
直到这一刻,后方都没有传警讯,故此应该是突发的小事件,并无大碍。
但是,若是小事件,便好解决,为何这吵嚷声反而越发的接近?
仅仅片刻间,车队前方众人便见到这纷乱的根源。
那只是一个少年。
一个少年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但是,在他的头上,却多了一个硕大的物事。
身影越来越近,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少年头上的物事,有轮有厢,竟是一辆小推车!
半人多高,铁轮铁轴,一看份量就不轻。
一个单手托举小推车的少年,正在那一架架马车与山石林木间的狭小缝隙中走来,步履坚稳,一步步踏在冰雪之上,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
看得出来,这少年年纪还轻,不过才十六七岁模样,面上还有些稚气,身材也稍显单薄。
但是,就这样的一个少年,这般的做派,给人的感觉却是与其外表不相称的——
沉稳如山!
……
……
来的自然是苏破。
在车尾处,静待了半个多时辰,那车队还是丝毫没有前行的意思。
半个时辰,不长,苏破倒是等的起。但是,前方那麟马悲嘶中夹杂的人语对话声,清晰入耳,却是令苏破无法再等待下去。
那麟马受伤倒伏,这车队迟迟没办法解决,不知要在这里耗上多久。
由车马组成的车队,稍有阻碍,便难以行进。但是苏破却是孤身一人,这车队的所受的障碍,对他来说,全然不成问题。
为何要等?
于是苏破便推车上前。
那小李子跟其他汉子,都是惯走江湖的,已然察觉苏破非寻常少年,隐隐有了戒心。
苏破这一推车行来,顿时警觉,五六条汉子都挺直了扭歪的身板,横手拦阻。
“小兄弟,站住!”
“杨家车队所在,生人勿近!”
这几个汉子厉声吼道。
“这是官路。”
苏破轻声说道。
“现在是非常时刻,小子,识相的,就给我离远点!”
一个汉子大声吼着,挥手敲打着身侧斜挂的腰刀,发出砰砰的声音。
苏破面容一冷,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到其他人身上。
每个被这目光扫过的汉子,都隐隐察觉到一丝冷意!
不过这天寒地冻的,众人都是血气方刚,还道是寒风作怪,不以为意。
“这是官道,不姓杨。”苏破再度平静的开口说道,努力的想分说个明白。
“少废话,离远点,要不俺们就不客气了!”一个汉子见敲打刀鞘吓不住这小子,便呛的一声,抽出半截白亮的刀子。在雪色辉映下,那刀子闪着寒光。
这锋利的刀子是货真价实的凶器,大汉这也不是开玩笑。
苏破笑了。
这一幕场景,在记忆中,似乎如此的熟悉。虽然细节有些不同,不过实质都是一样的。
“拼爹?还是拼拳头?”
苏破揉揉脑袋,一声唿哨,蜷在虎皮窝窝里的姑苏,蹭的一下便窜了出来,趴到苏破的肩头,一边发出满足的咕咕声,一边揉弄着苏破的头发,似乎在埋怨他不早点放它出来。
苏破轻抚了一下姑苏后,也不废话,一伸手,便将那小推车抄了起来,托举过头,然后,缓步向前。
那沉重的小车,托在手上,举重若轻,走动间,身形没见半点滞涩。
这几条汉子顿时有些发呆。
两三百斤的东西,大家都差不多能扛得起来。但是,若要这样的托举,还显得若无其事一般,这需要多大的力气?
没有千斤之力,绝对办不到!
换而言之,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是个易筋境界的强人!
眼见苏破走了过来,他们有些惶恐,再也不敢如之前那样恐吓,但也不敢后退。
“别过来……否则……我们可动手了……”
苏破一手托着小车,一手在车的下部,铮的一声,抽出了那口兵级五号刀。
这口刀一出,顿时震慑全场!
“这不是自家的那口重刀么?”几条汉子喃喃低语出声。
不得不说,这口刀实在是够大,如此的醒目,让人见过一次,便深刻难忘。
苏破提着刀,举着车,一路行去,所到之处,都有人在吵嚷,但是,无人敢妄动!
……
……
行到车队中段,苏破发现车夫伙计中,多有伤者,稍稍有些释然。
一路上,前后都有人跟随着,提防戒备,如临大敌。
不一会工夫,苏破便来到了车队最前方,见到了那软倒在雪坑里正哀鸣的麟马,也见到了那目光不善的众人。
“小伙子,你这样做,有点太冒失了吧?”
一个管家打扮的老者面色不虞,沉声说道。
虽然苏破这般而来,令人惊诧。但易筋境的好手,虽然少见,可在杨家管家眼里,也不算什么。这个少年,有点太嚣张了。
“冒失?”
苏破停下脚步,扭头看着那管家。
“难道非要等你等先行,就不冒失了?”
“这……,年轻人,做事要有分寸。”
那管家一时语塞,有些恼怒。
“天下路,天下人走,难道说,你等人多,我人少,就非得让着你们?”
“这是什么道理?!”
“这……这还需要什么道理?”那管家大概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愣头青,面色一片赤红,被噎的不知说什么好,便怒声道。
“那就是不讲道理了?好,大周律,非故阻碍他人行路者,以路霸论处,其罪当杖八十,你可知道?!”
苏破突然上前一步,高声喝问,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一路行来,眼见死人无数,而那些大户人家衣食无忧,更甚者穷奢极欲,却不见有几家施舍,救济灾民。
吝啬至此。
故此,苏破对于这车队,虽无怨恨,但也没有什么好感。遇到这阻路之事,再见了这管家这幅自大的嘴脸,这股子火气便再也憋不住了。
“你……你……”那管家一时无言以对。
所谓的大周律,在这远离京都一万多里的偏僻地方,没多少人知晓,更不会动用在这些富奢之家身上。
这管家知道有这回事,但早就习惯了那些约定俗成的所谓规矩,故此,从来都没有想过,也从没在意过,如今,却被这少年喝问的哑口无言。
一时间,除了那麟马哀嘶,满场寂静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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