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村子的封印


本站公告

    古时民智未开,岭南多被北方人称为南越蛮夷之地。之所以为蛮夷,皆因南方山岭众多,道路崎岖,内里人难出,外面人难进。因此,后世的广东很多地名都是以山为名,如台山、鹤山、佛山如此一类。

    在明代,广州已算是一个大都市,这里曾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始发港。可是,在广州城周围,还是有不少贫穷落后的村庄。其中有一村庄叫作山环村,因其四周皆被小山环绕而得名。这里没有市集,没有物品交易,村民过的都是自力更生的耕种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惬意。而且,这里民风淳朴,没有城市中的奢靡、堕落。

    一个初夏的傍晚。

    村子里炊烟袅袅,到了半空就被夕阳的余晖映成一片金黄。风,有点清凉,有点干燥,和着温暖的气息拂过山野。

    “小博,归位啦。”一把甜美的声音在村落里响起,可等了很久都没有回音。归位是小博家的特有语言,为吃饭之意。

    “小博……”叫喊声又响起来。

    “阿姨,小博哥在树头照顾那受伤的小鹰。”一个屁颠屁颠的小孩边用肮脏的衣袖抹去流出来的鼻涕,边指着小巷的尽头含糊其词。

    这位阿姨怒然叉腰,言语中流露极大的不满:“又是那只鹰!为了照顾它就不用吃饭了吗?”她瞪着眼睛,沉默一会,决定亲自把儿子拉回来。

    小博趴在一条粗大的树枝上,两只圆碌碌而精灵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巢里受伤的小鹰,时不时用手指碰碰它的翅膀,嘴里就“嘻嘻”地笑了起来。

    小博几近弱冠之年,由于家教有方,平日里对街坊邻里友善得很,为人率真,深得大家爱护,可就是有一不好——未娶妻,这常成为一家人闹架的导火线。

    “小博,快给我滚下来。”娘亲几经辛苦,终于找到藏得极为隐蔽的儿子,恼怒之下大声喝道。

    “哇……”小博扭头一看,暗呼不妙,谁料紧张之下,起身时脚下一滑,竟直挺挺地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呼救,屁股就不幸地撞到粗大的树腰,把喉咙的一道气硬生生地逼了回去,最后就是难以忘怀的一个情景——整个身躯就沿着树干滚到地上。

    果真滚下来了……小博趴在地上,极度无语。

    娘亲见儿子貌似摔得严重,心里过意不去,马上赶前,关心地问:“怎样?没事吧。”说着,手伸出去要把小博扶起。

    “你儿子我福大命大,身强力壮,哪有什么问题?”小博猛地弹起来,豪气拍胸,中气十足。

    娘亲那本是救助的手突然来个转弯,一把扭住小博的耳朵,狠狠地说:“既然力气那么够,那就继续给我滚回去。”

    “滚回去好远啊。”小博乞求道,一时禁不住耳朵的剧痛,,“娘,痛,痛,耳朵没了,以后就听不到你的谆谆教导。”

    “废话少说,给我走!”娘亲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扣着小博的耳朵回家。

    明天来见你。小博虽然痛得呲牙咧嘴,但仍不忘向小鹰挥手告别。

    “爹,我们村外还有其他的村子吗?还有其他的人吗?”无聊之际,小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爹愣了一声,放下碗筷,疑惑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只不过今天到田地的时候看见几个穿着华丽的陌生人,他们问我村子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我就照说没有。然后他们又问我村子有没有什么地方有湖泊,我就告诉他们村子西边有一个池塘。接下来,他们再问我池塘的水是不是死水,我就说是流动的。看他们对我们村子半生不熟的,我就猜他们是从山外来的。”小博一本正经地说。

    “应该是有的。按照这村子的祖传史簿说,我们的先祖也是从山外来到这里从而建立了这村子的,不过我们村子依照天地五行来摆设,外地人应该不容易近来啊。”爹也似乎若有所思。

    “那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我们村人为什么不允许出去呢?”

    “传说外面的世界很糟糕。那里的人没有同情心、没有道德,一心就设计把对自己不利的人害死,而且还经常尔虞我诈,争功夺利。我们出去了就很容易被他们污染。”爹说得郑重其事。

    “那爹你出去过吗?”小博瞪大眼睛问。

    “没有。这里吃得好过得好,干嘛要出去?”爹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别问那么多了,快吃。既然你心思那么散漫,我就给你找个妻子。”

    “别。”小博连忙拒绝,“我还不想被别人管着。”

    “你呢,还是静下心来好好地给我们找个媳妇回来吧。”娘亲也劝说。

    “不……”一家人又就娶媳妇的事情闹了起来。

    村子西边的池塘边。

    一个绿衣少女和一个绿衣男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池塘,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温师姐,似乎没什么现象。”绿衣男子突然开口,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向身旁的女子看去。在阵阵秋风的吹拂下,那少女一头散发飘扬得极为好看,使得她更为艳丽。

    “再耐心等一等,我们不知道这东西的发作时间。”少女浑然没有注意到师弟的眼神,美目只顾盯着水面。

    “阿澈。”这时,不远处赶来一个俊美的青年。这青年名叫霍磊,与温澈是同一辈分,在众师弟师妹心目中地位极高。

    “师兄。”绿衣男子恭敬地称呼。

    “嗯。”霍磊随便应了一声,便对温澈说,“我细查过周围的小山,没有任何发现,你这边如何?”

    温澈此刻皱起眉头,语气中显得很是担忧:“那可就奇怪了。明明感觉到那股气息,怎么就没有了呢?那东西……”

    “会不会那东西已经走掉了?”那师弟突然插入一句。

    “不可能。”霍磊说,“那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入主人体以汲取养分,脱离了人群就等于自取灭亡。”

    温澈说:“可是我们观察了好半天都没啥发现。”

    “那回去禀告师父吧,最好让师父本人来确认一下。”

    “也好。”温澈环看四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村子挺有意思的,五行阵法,好,在现实中还没见有人能摆出这等阵法。要不是师父教过我,我还不知道怎么进这村子。看来这村子的创建者道行不低啊。”

    三人对望片刻,颇有默契地点点头,离开了村子。

    村长家。

    小博的爹默默地看着正在苦苦思考的村长,他知道现在不能打扰,只能在一旁等着。

    “按你这样说,我们村子已被发现了,看来外面的人对布阵还是挺有了解的。”村长站了起来,继续道,“我们需先仔细观察这几人的目的究竟何在,也许是我们忧虑太多了。”

    “村长。”这时,有个村民走了进来,“刚我在池塘边看到三个陌生人在商量一些东西,然后就离开了。”

    “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么?”

    “听得不甚清楚,其中两人眼盯池塘,还余一人花费了一下午去查看村子周围的小山。”

    “嗯,行了,你先去忙自己的吧。”村长埋头踱步。

    “村长,这三人是否对我们村子起了歹念?”小博的爹颇为忧虑。

    “这猜不准。”村长说,“他们可能在观察什么,也可能在寻找什么,不过据我所知,我们村子似乎没啥特别的东西。他们空手离开,或准找不到想要的东西。”

    “那如果他们带着外面的人进来,我们就……”

    “现在担心已经不管用了,一切尚先顺其自然。我们在这隐居好几百年,如果真的要被迫迁居,那只能算是天命了。”村长看着窗外的月亮,犹有感叹。

    接下来的几天,村子并没有发生奇怪之事。而小博照顾的小鹰已然痊愈,可在蓝空中自由翱翔,有时还离开一整天。可在小博担心之时,它总能安然无恙地返回。

    但,第七天,灾难性的日子终于来临。

    这日,好几位村民在池塘边发现了一具全身泛黑,身形枯槁,脸部严重变形的尸体。观察良久,他们终于看出这是小博邻居家的一单身汉子。慌乱中,他们不敢拖延,赶紧把事情告知村长。得知在村子里发生这等怪事,众人一时吓呆。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村长只得命令众人把尸体埋葬了。

    “你们都有何看法?”刻不容缓,这一晚,村长召集三位长老密事商量。

    其中一长老道:“依我看,这事跟几天前到此的陌生人有莫大关联。自他们来后,我们村子就发生了命案,时间十分巧合。”

    “嗯,我也赞成。”其他两位长老点头附和。

    村长也曾产生此等念头,可现在那三人已经远去无踪,这件事要追究也无迹可寻。

    “村长。”这时,一个村民气喘冲冲地跑进,“有……有三位村民……也全身泛着……黑色了,他们……很痛苦。”

    什么?屋中四人一脸惊愕,怎么又来?

    “快!快带我去。”还是村长首先反应过来。

    那位村民带着村长和三位长老赶到村中唯一的郎中家,只见病床上躺着三个村民,皮肤泛黑,似是奄奄一息。

    “怎么会这样?”村长几乎是吼出来,感到一个从未有过的危机正在悄悄逼近。

    郎中慌忙起身,答:“这种病我从来没见过,真的医不了。”

    “不……郎中,请你救救我丈夫。”一名妇女已经哭着跪了下来,苦苦哀求。

    “你别这样,我有心无力啊,这种病好生奇怪,一染上了,五脏六腑就会慢慢溃烂,血气也会逐渐衰败。”

    这时,更奇怪的事发生了。只见三位村民迅速枯瘦,血液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尽。

    不要啊!两名妇女已经受不了眼前所见,悲嚎着晕倒过去。

    这时,小博的爹也赶过来,看见眼前情景,也是吓个动弹不得。

    “村长,这……”他心里有很多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在众人愁眉紧锁之时,不断自责的郎中突然怪叫起来,并用双手捂住脸部,痛苦得跌在地上左右翻滚。

    “什么事?”村长和小博的爹迅速走过去,欲把郎中扶起。

    “别……碰我,你们……走……走开,传染。”郎中滚到一旁,因为痛苦,他全身已经蜷缩成一团。

    可是,一切已经太迟。村长和小博爹的手指开始变黑,接着一阵剧痛快速传遍全身。只一瞬间,两人的整条手臂便已黑如焦炭。

    啊……两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夜空,传遍村子。

    看着眼前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小博已经完全没了感觉——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当初村民们抬回来的时候,小博虽然受了惊吓,但绝想不到这竟是亲爹的尸体。一时未见,已是天人隔绝。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无泪。他只是站着,脑海一片空白,期待着眼前的尸体会动一下,会依旧那样来抚摸自己的头。娘亲早已经哭晕了,至今未醒。为什么?为什么?小博拼命地在心里问这个问题。

    “爹,你醒来啊。你去了我们怎么办?”小博的悲痛终于如缺堤的洪水般爆发出来,冲过去要把父亲摇醒。

    “不要,小博,不要过去。”几位站在一旁的村民拼命拉住小博。

    “爹,你睡够了,快醒过来啊。”小博的眼眶再也挡不住汹涌的泪水。世界模糊了,似乎一切都不再真实。他感到自己很累,很想就这样睡过去,或许只有这样心才不会那么痛。

    一位长老不忍心看下去,吩咐几个村民把小博爹的尸体用担架抬了出去。然后他看了呆坐在地、一脸伤痛的小博一眼,低头叹息,也跟着出去。

    “现在,把几条尸体都抬到野外火焚了。”长老这一声高喊在荒静的野区中显得很是惊动。

    不多时,村民都聚集在一片空地上,那几条焦黑如炭的尸体已被整齐地分开排放。既然碰触尸体,那怪异的疾病就会传染,那埋葬自然不成,唯一安全而又可令死者安息的方法便是火葬。只见几名壮汉早已执着火把,只等待长老的一声令下。

    伤痛充斥着这缺月的夜晚,让闻者凄凉的哭泣声此起彼伏,风声也变得悲鸣。小博的双目无神地看着亲爹的尸体被烈火烧去,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不忍再看,便对旁边的人说:“大伯,待会你能帮我收集爹爹的骨灰吗?”

    大伯没有过问小博原因,他明白在这种情况,自己只能满足小博的要求。

    小博犹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了火化地,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走着。他走上了山头,但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不想回家,只想这样走下去,直到走不到为止。也许那时候就没有了知觉吧。他这样想。

    突然,一阵鹰啸自上空传来,打破了小博的消沉。小鹰降落下来,停在小博的肩膀上,翅膀不住地抚摸主人的脸庞。

    “小鹰,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小博的泪水再次流出来,“爹死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或许,我应该早一点取个妻子回来,那爹就可能不会死了。”

    此刻,正在深度自责的小博并不知道,焚烧尸体并不能使疾病杜绝。相反,受烈火的刺激,那些侵入死者的病毒再度活跃起来,攀附到周围的村民身上。现在,已经有好几十个村民受着痛苦,在地上拼命翻滚。其他人看情况不妙,纷纷逃命。

    村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劫难。

    “师父,这……”刚刚攀上不远处的一个山头的三人看着村里发生的一切,一脸惊愕。

    “师父,徒儿办事不力。”一男一女同时向一位白发长须的老者下跪,埋首一脸自责,再不忍心再看村里情况。

    老者却始终看向焚烧地点,眼神时而悲痛,时而恶狠。不一会,才发出一声叹息,说:“没办法了,准备吧。”

    两人回应一下,各从背后抽出八根写有红色咒文的木签,等待老者的吩咐。

    老者看似不慌不忙地环顾了周围的地势,又抬头看了有星无月的夜空,捏指一算,接着闭眼沉思一会后,以一种毋容置疑的口吻下命令:“南方,盆地,微风,七连星,澈儿左,磊儿右,布‘朱雀陷空阵’。围住村庄,快!”

    温澈和霍磊得了命令后,马上两方分开,各自布阵。

    半个时辰过后,两人喘着气赶了回来。

    “确保阵法无误?”老者闭着眼问。

    “没问题。”两人几乎是同时回答。

    老者再无反应,脸容严肃。不知内情者,准以为老者已然入定。两个徒儿却是清楚得很,师父在感应波动能量以驱动封印阵。

    半刻钟的时间,两人已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火元素、风元素和光元素的波动。师父果然厉害!两人暗自折服。

    与此同时,小博肩上的小鹰似乎感到危险,突然变得躁动起来,立马飞上半空,察看情况。由于动物生于自然,育于自然,因而对自然元素的波动很是敏感。一对鹰目死盯着对面山头上的三个小身影,很快,它重新飞下来,呼啸两声,在小博面前扑打着翅膀。

    小博此刻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完全没有理会小鹰的举动。

    小鹰看方法不奏效,马上扑上来用喙钳紧小博的衣袖,拼命往后扯。

    “小鹰,干什么啊?”小博感到一阵厌烦,脚下却纹丝不动。

    小鹰飞到主人前方,往前移动一小段距离,接着停下来转头望着小博,然后不断重复相同的动作。

    “你要我跟着你?”小博终于明白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小博相信这相处多日的伙伴是不会骗他的。于是,一鹰一人在树林里快速移动着。

    刚爬上山头,小博就感到背后亮起一道强光,忙转过头看个究竟。只见村中刚才焚烧尸体的地方升起一只周身被火焰包围的大鸟,很像凤凰。它没有扑打翅膀,却能停在半空。

    “小鹰,你害死我了。”小博很快反应过来,知道村子有难,而自己是决不能置身事外。可未等他冲出几步,就硬生生地撞到一个坚实的物体上。

    “哇……”他惊呼着倒在地上,鼻子一阵酸痛,鲜血已经流了出来。

    什么来的?他疑惑着伸出手触摸那道障碍,面前竟然凭空出现一道墙壁,而且是无形的!

    小博并不知道,眼前的阻碍并不是无形,不过色显黑,不易察觉而已。他沿着墙壁一路走,试图找出突破口。可无论他走出多远,这道障碍都是严严实实的,而且开始变红。

    怎么这样?他越发着急,又看看那只巨鸟,没有动静。可恶啊!小博一拳打过去,再次体现到有心无力的那种痛苦,那种折磨可真令人生不如死。

    巨鸟开始动了!它俯身飞落地面,然后席卷而过。所过之处,皆是熊熊火焰!

    “娘!”望着眼前难以置信的情景,小博惨叫起来,拼命捶打红壁。无效之下,他一路沿着幕壁奔跑,口中不时发出一声声痛苦的低鸣。

    巨鸟蛮横肆虐,最后停在村子的另一头,便即散去。可是,这一下,整条村子都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只觉一阵无力感走遍全身,不由得抚着心口闷哼一声,然后大口大口喘着气。

    “师父,你没事吧?”温澈和霍磊惊醒过来,扶住老者。

    “无碍。”老者无力地摆摆手,眼神依然那么炯炯有神,“只是‘朱雀陷空阵’过度损耗精力而已。”

    “四灵封印阵果然名不虚传!”温澈由衷地赞叹一句。

    “那东西好生厉害,吸取了那么一点人的精力就得用朱雀之神来封印了。假若任由它作恶下去,真不是人力所能及。”老者声音低沉地说。

    “师父,别担忧那么多了,还是先回去疗伤吧。”霍磊说。

    “嗯,走。”老者在两位徒儿的搀扶下离开了。

    “娘……”小博感到面前压力一松,墙壁退散,不及细想,马上冲向村子消失的地方。

    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村子不见了,人不见了,就只有一片空地。微风偶然吹过,飘起数抹沙尘,飞向远方。感觉是那么冰冷,血液也似乎停止了流动,外面的一切再也无关。

    小博坐倒在地面上,双目虚弱地环顾四方,我的家,这里曾是我的家。他仍然记得,娘亲就躺在那张床上。他记得,爹经常在那张桌子上教导自己。可是,一切不复存焉。

    “爹,娘。”他不愿相信眼前所见,仍然呼唤着双亲。

    猛地,他抓起一把沙,仰头对天高喊:“你们就忍心留下孩儿一个人吗?上天!你好狠心啊。”

    无助的呼喊很快消散在夜空中。

    绝情,绝望,无助,无力,一切一切都在折磨着小博那幼小的心灵,剜心的痛使他的灵魂一点点地在破碎。这悲伤的一晚,小博不知道是怎么过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