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霍恩洛忍着回头的欲望,双眼赤红地依然注视城下不断逼近的敌军:来者实在势大,他无法抽调任何多余的兵力去帮助居民们灭火。
突然间,又有数千个更小的火球在夜空中飞驰,大家都以为是支垩顿用那些中小型的投石车、石炮进行无间隙攻击,纷纷往各遮蔽处躲匿起来,大家藏在暗处你眼看我眼,都生出一丝丝奇怪:
“怎么这趟火雨这么久还未落下来啊?”
于是乎有好奇者伸出头去看,却骇然地发现那些小火球像是有智慧般在翱翔,每每四五百个一团,只是望着城墙与城内军营悠悠飞去,非常有目的性,莫非这是鬼火不成?
“别乱猜了!”药锦少校瞧着属下的头,这位云战第一陆军团的兵戎长在经历过达拉古斯市一役中,早已变得相当大胆,正领着一群部下在诺南市最高的建筑顶上观察。
在单筒望远镜中,那火球之上露出一个个黑影,就像是双手抓着火球的翼手龙骑兵般,但这些黑影个头更小,不可能是翼手龙,而且以那种体型也没可能在拿着一个火球的负重下在搭乘一名成年男性吧?
那东西究竟是些什么?
“诶,慢着……有古怪!”药锦少校依然举着单筒望远镜再看,没像其他人一般放下来在讨论,记得当初在士官学院里,他的学长,现今也在城内的那位擅长观察与推理的兵戎长,范·李斯特曾经告诫过他:敌人再简单的意图之后,也必定会收藏着更深的含义,这种含义往往才是战场上扭转身负的因素,切勿掉以轻心。
为此药锦跟范·李斯特总是对以前每一场经典战役孜孜不倦地推导着他们指挥官原来意图,还被其他人笑称他们作“阴谋论派军事学者”,为此药锦少校很是不开心,不过此时此刻他却庆幸自己能有这看多一眼的习惯。
在那一群黑影上空约一两英里处,居然还有另外一层更黑更密的阴影,看上去就跟夜空中普通的云朵没什么两样,不过药锦少校的直觉却告诉他这很不对劲!
支垩顿常规空军有什么?在仓间盆地里经常交手的只不过是各类翼手龙骑兵、堪维斯鸟龙、狄摩巨龙船三样而已,而能出动如此之多数量的就只有……
“糟糕啦!”药锦少校猛地跳起来,马上捉着旁人耳语一番,然后翻身就冲下那建筑物,往着各地驻军点奔去,可是没来得及提醒几处军队,那空中就传来莫名其妙的沙沙声,很声音很轻,若不是有意者留心,根本听不出的!
“是针枪!”经历过达拉古斯市围城战的老兵马上就辨认出这个声音了,想不到支垩顿用那些古怪的火球装作要空中打击,但实际上却是掩饰他们的翼手龙骑兵,那些翼手龙骑兵始终是黑暗中最恐怖的杀着!
比起达拉古斯市时毫不逊色的针雨磅礴而至,揭翻了任何敢暴露在空地中的人和物,就连之前被龙力级投石车砸出的火灾处,火苗也立刻被压下了头,不得不向这几乎绝杀一切血肉之躯的攻势低头!
就在针雨攻势刚过,那数千个小火球跟随其后地落下,纷纷砸向城墙上、军营、辎重、粮仓等重要地方,可此时已经没人敢暴露在外面驾驶任何火炮还击,城里到处都是争相躲避的人们,整个诺南市在这一刻哀叫起来了!
……
……
与此同时支垩顿的陆军攻城行动亦开始了,他们攻城的方法依然十分传统,对付低矮的女墙、辅助墙时,云梯、箭塔都会出现,而面对着诺南市那有40英尺(约12米)的高大主墙,支垩顿军就开始动用到利用三角龙、甲龙等有一身蛮力龙类辅助的大型折叠梯攻城。
随着大型折叠梯的钢齿咬上诺南市的墙壁后,云轴守军也顾不得天上的杀手纷纷杀出遮掩体,攻城战正式进入最为血腥、残忍的阶段。
双方共计超过10万将士,就是为了争夺小小一段诺南市东城区,那并排不足容纳六匹马的宽度,不断地如潮水般相互蜂拥厮杀,一具具尸体,甚至还未死去的人被抛下城墙,在城墙两边土地上积起层层尸堆,那地上流淌的血液仿佛成了小河一般,把所有人的脚踝都浸泡其中。
云轴方面由于失去了先机,无法形成燧发枪战阵,一直被迫与悍勇的,习惯冷兵器作战的支垩顿士兵近身战,因此连连被杀散,在城墙上的空间越来越少,甚至还一度被逼近城门控制室附近,险情屡屡发生,连“受伤暴龙”的军团比尔·霍恩洛都不得不亲自带着卫队去救急。
城头变幻,旌旗攻伐。
就在此时,诺南市的西方,那卫星城比尔墩上空终于传来了满满的红绿的信号灯,云轴军们终于知道他们的空中援军要到了!
吕宇凤把麾下的飞艇空舰分成六部分,以立体的方形向支垩顿空军猛冲锋,打头阵的显然还是那被称为“陷阵舰队”的50艘独角兽巡空艇,只有它们才具有强大的正面攻击力,用来驱赶那些小苍蝇小蚊子就最适合不过了。
虽然十舰长阿西·埃里克大尉对这种程度的敌人很不满意,不过在拥军营一役中他失手被“商人”鲍勃·吉尔道夫子爵弄得狼狈不已,到目前为止也只好收敛了嚣张的脾气。
其后的便是飞艇空舰混合队形,第三空舰队把方形阵的容积尽量扩大,几乎把整个诺南市上空都囊括在内,同时除了辅战艇专用的铁丸弹之外,其余统统换作实心弹,以免互相误伤,接着便是以四方八面交错的火力不断地压制着支垩顿空军,那翼手龙骑兵们马上就收敛了对城市的针枪攻势,专注地躲避起铺天盖地的弹网来。
这一晚的夜空虽然没有灿烂的爆炸与火花,但大家都知道他们肉眼看不清的穹苍正有成百上千的生命在迅速流逝,不再拥有未来。
交战之中,舰艇群之间却传着交谈声,但传达的并不是命令,仅仅是军官们之间的闲谈而已,其余护卫舰艇也不好去听,纷纷关闭了定向的信息截取器。
“喂,司徒,知道扔火球的那些是什么鬼东西吗?”长空织部大校问着他的同僚,但语气却夹带着些得意,显然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知……”司徒佳期大校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可是在新月海域也闯过番名头的人,怎么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陆军团能不知道,但空舰队也如此的话就显得太无知了。
“那叫什么啊?”长空织部大校在自己的座艇“编织长空”云弋艇,舰桥中笑嘻嘻地问着,那一张得意的样子就算不能通过艇载扩音器传播出去,听到他声音的人也能想象。
结果司徒佳期哼了一声,久久才回答,“冠恐鸟……”
“哈哈哈,你终于肯说出一个字以上的话啦,可喜可贺啊!”
“鸦……”司徒佳期说完后重重一哼,然后以目视,示意通讯员关掉那舰载扩音器,决定不再理那豁嘈的乌鸦。
这总艇长与总舰长之间对话所提到的“冠恐鸟”的确是目前在诺南市长空扔着小火球的家伙,这种连尾巴与头一共才5.7英尺(1.75米)长的小型鸟类,身子与脖子披着乌黑的羽毛,双腿是白色的,外形与鸵鸟极为相似,但不同的是它脖子要比鸵鸟粗壮得多,那颈椎就像巨蟒的骨头一般结实。
而且冠恐鸟还张着一个巨大而坚固的鸟喙,鸟喙的高度居然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二,就像是戴上了中世纪某种鸟喙式头盔一般!有力的脖子,再配上巨大的鸟喙,从外表就可以知道这种鸟类本身最强有力的武器必定是嘴部的撞击!
不过此时被支垩顿训练过的冠恐鸟却懂得双腿抓着架设燃烧着石弹的器具而飞,一路上靠着经过训练的翼手龙骑兵笛子操控,精准地把石弹投放到目的地上面,这种被操控的冠恐鸟由于没有直接载乘龙骑兵,因此不能以龙骑兵作为后缀,所以在云轴军军方正式档案中把它们称为“冠恐轰炸鸟”,以与一般野生的冠恐鸟区别出来。
……
……
一晚的沐血奋战,夕阳终于突破了薄雾,超越了远山之巅缓缓升起,原本代表着新的一天的希望与期盼的它,在双方战士眼中也仿佛被血液包裹了一般,正散发着无穷的杀意与哀伤。
终于,诺南市东城下,每每两名手持着巨大铜锤,赤身裸体的壮汉攀上了架设着大钟鼎的龙车,那些大钟鼎不知道是用何种金属而至,漆黑而有光泽,正是支垩顿国内推崇的颜色,上面铸造着各式龙类形象的吉祥图案,构图奇妙而飘逸,像是蕴含着某种宗教意思在内。
只见那些壮汉一前一后地来到大钟鼎旁,举起双铜锤大喝一声,接着便有节奏的敲击起来!尖锐的金属敲击声透过重重的战场杂音,传到了每一名战士耳中。
听到这番声音,无论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宪东来少校,还是依然在最前线,仿佛是一头发狂棕熊般的崔斯莱·华尔副团长,都同时一怔。
“支垩顿要退兵了。”
可是在“佳期如梦”护穹舰上,司徒佳期的目光却是注视在那舰载望远镜的幕墙上,画面中透过层层友军与敌军,在东方显然还有一大群个头不小的飞行物纷纷攘攘地往诺南市而来,而在它们的阴影之下,一大队陆军正无声地行走着,就像是隐藏在影子中的黑暗部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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