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遍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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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隐约约地马蹄轰鸣,此起彼伏的呼喊在寒风中若隐若现。成暄心中一震,抬头望去,无数个光点在远方晃动着。

    这定是军中的人寻来了,而且人数不少。他的右手又悄悄握住了刀柄。方才他审度形势,女子身后另两匹马上坐着两个壮汉,旁边还有一只呲着利齿的恶狼,以自己仅存的那点气力,根本连半点胜机也没有,倒不如坦然赴死,也算不失一个亲王世子的体面。

    如今转机就在眼前,堂堂一个中原大将军岂能真的甘心死在一个女子手中。他决定拼死一搏,一旦厮杀声引来寻人队伍的注意,说不定还有化险为夷的希望。

    后面的两个壮汉紧张起来,催马向这边靠近。那只狼也发出不安地低嚎,在女子的马前窜来窜去。

    女子望着成暄,冷笑了两声,“救你的人来了,大将军以为还能如愿吗?”口中说着,催马绕到上风口的位置,从袖中掏出一方绢帕向着成暄扬手一丢,一股粉末直冲着成暄飘散过来。

    成暄心知不好,屏住呼吸腾身闪避。此时他内力虚乏哪里还能同时支撑这两个动作,不由自主便喘了一口粗气,立时感觉异香扑鼻而来,头一蒙,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秦威追赶汗血马时险些与华虎的马撞在一起,华虎满头冷汗地叫道:“秦哥,方才世子遇刺,像是中了一箭,飞虎也惊了!”

    秦威脑子嗡地一声,傻愣了一瞬,扭头向军营方向望了望。此处距中路军的驻地最近,他急声吩咐一个亲兵道:“赵宝,速速前去中军禀知靳总管,多派兵士赶来找寻世子!”随即率其他亲兵向北赶去。

    追出了七、八里地,前边是一个岔路口,曲小三牵着马在那里转悠,眼睛望着地面似乎搜寻着什么。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他转过身来,刚要开口说话,秦威已怒斥道:“你还在这儿瞎转悠个啥,世子往哪条路去了?”

    曲小三脸色沉重,瓮声瓮气地说道:“我的马脚力不够,追到这里不知世子往哪个方向去了,在这岔路口发现有血迹,可这两条路我都搜寻了十几丈远,却并未再看见血迹。”

    此处距方才吟诗的地方已经有十几里,这鲜血如果当真滴满一路,不论是人是马只怕早就把血流光了。以曲小三的聪颖不是想不到这一点,只是方才只有他一人,又不能像孙悟空那般分身几路,唯有依靠血滴这一线索来判定追赶的方向。

    曲小三话音刚落,秦威已命亲兵们分兵两路,他率一路向偏东那条路寻找,华虎曲小三率一路走偏西那一条。哪一路先发现世子踪迹便向空中射三支火箭,两名亲兵留守在岔路口,负责传递消息。两路人马迅速分头行动向前追去。

    “世子——世子——”呼喊声在旷野上回荡。华虎曲小三他们已经在这荒原上转悠了小半个时辰,天色越来越暗,众人的心也一点一点向下沉落,华虎的白眼珠子已布满了红丝,右肋骨刀割般地疼痛,他也浑然不顾,拼命地呼喊着。曲小三命两个亲兵砍来一些枯树枝捆成十多个火把,先用火镰点燃了两个,另外八个备用

    “停下!”曲小三突然喝了一声,众人顺着他的视线向左前方望去,三丈开外的地方模模糊糊似有一匹马倒卧在地。曲小三和华虎几乎同时跃下马,向那边扑了过去。

    “飞虎?是飞虎!”华虎扑到近前细瞧,立时认出了汗血马。此时亲兵们也迅速围拢上来,华虎劈手夺过一个火把,一边奔跑一边狂呼:“世子——世子——”瞪大了眼睛向地上搜寻着。

    曲小三还算镇定,立即命亲兵向空中射出三支火箭,又燃起几个火把让亲兵们分头搜寻。此处乃是旷野,世子又受了伤,想必不会走出太远。可众人找遍了周围二里多地的地方,却连个影子也没有,只得按照曲小三的吩咐回到原地。

    华虎呼呼地喘着粗气,脸上的神情有些呆滞。此时,远远地传来两声狼嚎,他愣怔了片刻,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世子啊,世子啊,世子让野狼给拖走了!”

    曲小三气恨地朝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华虎踢了一脚,“莫在这里满嘴喷粪,你见过野狼吃人还拖着走的吗?世子吉人天相,定然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

    中路军营地。靳之浩正在大帐中与朝廷派驻善耆的使者郑伯年密谈。郑伯年官居正五品礼部员外郎,与靳之浩有同乡之谊,近年来屡次出使西域诸国。一个多月前他奉旨再度出使善耆,所为也是驻军屯田事宜。五日前他才刚刚抵达善耆,闻听大军凯旋将至,一大早便出了王城赶过来迎接,与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善耆的两位司礼官员。

    靳之浩同善耆官员客套一番,便命人安排他们前去歇息,又将侍从支出大帐,与郑伯年对坐品茶。

    “靳兄,目下朝中风声鹤唳,恐储君有变。”郑伯年身子探向靳之浩,低声说道。

    靳之浩手一抖,盏中的茶水晃出了一些。他稳了稳心神,冷声问道:“又是靖王在兴风作浪?”

    他知道太子素来不喜靖王这位叔叔,靖王却与信王文恭甚为投契,在朝中拉拢了不少臣子,时不时在正康帝面前盛赞文恭才德兼备。三年前文恭出任并州总管,倒是治理得有模有样,颇得正康帝的欢心。

    郑伯年摇了摇头,“若只是他使的那些手段,怎会轻易动摇圣上之心。”郑伯年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是皇后,皇后欲扶立幼子。”

    太子文齐与信王文恭俱是皇后所出,不过皇后向来偏爱幼子多些。太子为人温厚,只是不仅颇为好色,更喜好奢华,受到崇尚节俭的父皇责斥后曾收敛了几年,最近又有些故态复萌。太子妃林氏是皇后的亲甥女,生得姿色平平,文齐待她冷淡,林氏气不过,常在皇后面前哀戚垂泪,皇后也不好经常干预儿子闺房之事,暗自里生闷气,对文齐愈加地不待见。

    两个月前,正康帝宠爱的陈婕妤冲进御书房哭诉,言称太子酒后失德调戏于她,是她拼力反抗才得以脱身。正康帝震怒,将太子禁足东宫并不许任何人探视。皇后不仅不为太子求情,反而言称“立储不必固守长幼之序,当择贤而立。”正康帝向来敬爱皇后,虽然未置可否,却接连两日把为太子辩解的大臣轰出殿去,并命人前往并州传召信王回京。

    “啪——”靳之浩将手中的茶盅狠狠地摔在地上。太子虽然好色,断不会糊涂到去调戏父皇的妃子,这分明是有人设局陷害于他,可恨皇后这个亲娘竟然落井下石。如今圣上也动了废立之心,可见信王这几年做出一副简朴贤德的模样,确实起到了极佳的效果。

    郑伯年深知他是拥护太子一派,叹了口气,劝道:“靳兄,事已至此,您也鞭长莫及,一切全看太子的造化吧。”

    侍立帐外的亲兵听到茶盅迸裂的声响,撩开帐帘冲了进来。“滚出去!”靳之浩一声怒喝。亲兵还从没见过总管发这么大的脾气,赶紧诺诺地退出帐去。

    只过了片刻,又有一个人冲了进来,靳之浩的火气腾地燃了起来,抬起右手正要用力击案,那人却已不管不顾地喊叫起来:“总管,我家世子在营外遇刺,战马受惊狂奔,世子现今去向不明,请总管速速派遣兵马寻找。”

    靳之浩的手停在半空中,猛地回过神来,立起身形喝道:“令兵何在?”传令兵应声进帐,靳之浩急声吩咐道:“命校尉李良速领一千兵士前去寻找大将军!”

    李良率领兵士在留守岔路口的亲兵指引下赶到那片荒原,凭借火把与华虎曲小三等人会合,兵分四路在荒原和周围的村庄搜寻。秦威一行人在另一条路上走出十几里发现前方是无法行走的乱石滩,迅速折了回来赶往另一条路寻找。千余人一直寻到天光大亮,成暄却是踪迹全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