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为纺织品的布,价格却相对稳定整个全唐时期都保持在七十五至一百五十文之中。由此可见如今大唐的物价仅仅是一种估价体制下的商品交换系统,与后世经济体完全不同。当然也好在唐初上位者励精图治,上位后并立即向社会重新发行了新的货币-开元通宝。以使朝廷多少能控制住资本市场的步伐。
阎肃明白除货币外,历史上对于大唐记载最多的恐怕就是粮价了。据《唐书.高祖纪》记载,唐高祖初得天下时,由于京师谷贵,甚至禁止关内屠沽;武德元年以后废除隋五铢,创立通宝制度,都是为了平抑物价,提高货币购买力。但是,由于连年征战,农业歉收,直到十年后唐太宗继位,各地物价仍高居不下。初年匹绢只易斗米,但是仅过三年,情况就有好转。
史有记“贞观三年(公元629年),关中丰熟,马牛布野。又频年丰稔,米斗四五钱。自京师至于岭表,自山东至于沧海,皆不贲粮,取给于路”。从这段记载中可以清楚看到,贞观初年时米价要用一匹绢来换,也就是说至少是二百文以上,也有人说是400左右,其实400文那基本算是给面子了。造成这样的高物价,很明显这中间主要的原因还是物质稀缺和货币贬值,以至物品都被极高的估价。
而到了贞观三、四年后粮食大丰收,粮食“估价”开始回落,而钱也开始“值钱”了,一斗米四五文,一斗米约等于后世的12斤左右,那么一文约也就可以易约2.5斤米,这又是个什么样的物价,什么样的购买力,这些无疑曾经让阎肃很困惑。
当然还有一点不得不说,那就是历史史料记载的本身。历来的古代史记工作者古来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只记“最高值”与“最低值”粮价再不例外,而且“记录值”也没有经过综合统计。比如“唐贞观初年,斗米价易绢一匹”这只是洛阳、长安等大城市的物价并不是大唐全国的物价。再比如“贞观三、四年斗米四、五文”可这又是以出产粮最丰收最便宜的地区来算物价,而不是长安、洛阳等需求粮的地区来统计,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大唐不是强盛,而是通货膨胀巨大。
仔细想想如果连长安的斗米才四五文,那么粮户们一斗谷子又该得低到什么价位?21世纪的机械脱壳技术是75%到83%,也就是说一斤谷子平均能脱出8两米。可在如今的大唐一斗米需要多少谷子脱壳?还有丰收,又到底丰收到什么样的程度?按大唐最鼎盛时粮食总产量595亿斤(新中国解放初期全国总产量659亿斤),人口六千万来计算,人均纸1000斤,纸合83斗。按75%脱壳率来算脱成米约62斗,再5文一斗,总共才310文。而《中国货币史》记载唐贞观十六年以前,长安金市(西市)一只鸡就要25文,一双麻布鞋要20文。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做为一个农业大国,如果真是这样的粮价,这样的购买力,那这些身在最低层的种粮户们简直就没法活了。要知道他们的主要生存方式就是种粮卖粮,而且又没有象后世那种一年种多季和高产量的种子。
因此衡量大唐物价不能只看一方面的史料文字,也很显然这都是不对称的。想到这里阎肃记得后世的一位老教授曾讲过的一个很经典的故事:“说在古代同一座城,西市的包子比东市的要贵两文,而每天西市包子的销售量还要比东市的多,有人就问了,为什么西市的包子比东市的要贵两文,那不如把东市的包子运到西市卖。别人就回答说,西市包子贵是因为西市的米面贵。那人就又问为什么西市的米面贵,那不如直接把东市的米面运去西市卖吧。别人就又回答说了,现在西市米面贵正是因为以前东市的包子贵。”
其实这只是一个逻辑笑话,并不能直接正确的论述古代的物价。可反过来却可以很明确的概括古代供求与物价的关系。
想来思去,总而言之简单一句话就是,同一物品的“估价”高低不同和供求不稳定,直接造成物价差异。这就是大唐时代的特有“商品经济体”不同于任何一个时代,更不能用一个稳定货币系统如人民币去换算。没法换算很显然的,阎肃还记得曾经看到一遍网文,作者将各朝代的钱粮税收用RMB去对换,最后再算出GDP,以此来衡量到底那个朝代最强盛,结果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排前列的竟然是宋与清两朝。
看着身背五六斤重巨额“零花钱”的小五那个神气样。阎肃都觉得脸红不好意思,要说还是人家小五这小身板硬实,练过把式的就是一样。自己刚刚才走几步就觉得不行了,小家伙却能负重扛到这儿,大气都不喘一个。这可是个好苗子,将来得好好培养这小舅子,阎肃心里坏想着。
出了坊门,越过坊间大街,直接从丰乐坊西门而进,太约走了二里路横穿了丰乐坊。一路上到处都是高墙林立,阎肃也没觉得内心有多感触。但当一行人溜出丰乐坊牌楼站在临街的大道时,阎肃这才被眼前车水马龙般的景象所深深震撼。这就是传说中的朱雀大街,大路宽广,至少有百来米。全青石铺面,上面来来往往,行人如流水一般。挑担肩扛赶车骑马的,身着光鲜麻衣素服的比比皆是,甚至远去还能看到三两个“老外”。阎肃定了定神,翘首向大道北边尽头远望去,视野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大片高台楼阁巍峨耸立着,那里并是大唐帝国最至高无上的权利中心-皇城。感触良久,阎肃差点都忘了自己仍身在现实。缓缓伸腿迈出这自认为是最有意义的一步与大众一起投身于人群,不到片刻间阎肃就被淹没在人来人往的潮海中。
一干众人也不紧不慢的跟在阎肃身后穿行于人海潮流之中,也许是还不太适应眼前的一切。走在最前头的阎肃此时心里有一种被时光放逐的感觉,只要自己一不留神有可能就会再次迷失了方向。好不容易穿过大街,回望了一眼身后潮流涌动的人群,不得不说在这个没有红绿灯的时代,这样的人流量却有如此次序本身就算是一种高度文明。
过了街阎肃就在边上站着等小五,逛街他会,去东市一个字不知道,所以还得继续装纯。小五来后阎肃就起身与他并行着。这小家伙现在可能是有点累了满头大汗还时不时的用长袖挽两下。阎肃看了一眼,心里暗叫“矮油罪孽啊..才七八岁的孩子就被逼着,扛五六斤重的“重金属”还一路赶到这儿,自己这不是虐待儿童么。”
小五一个劲儿的擦脸,阎肃就发善心了“小五...快把那串钱拆了,分成四分你们一人一份...”后半句还没脱口就见小五猴急了。
小五呢一听阎肃这话就呆了,这什么个意思?日子不过了?这才出门东市还没到,就开始分脏。他是知道自己少爷从不跟他分彼此,可后面那三位呢,再说了这可是一千文啊,肉猪买一头都还有多的,于是咬着牙从齿逢里蹦出两个字“少爷....”想提醒阎肃。
后面那三位哥们一听阎肃这话也呆了,怎么着这今天就碰上败家子,冤大头了?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几乎是同时开口道:“小朗君...使不得”
阎肃也蒙了,听到三大一小这一唱一合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于是又不好意思的重新将自己的意思表述了一次,众人才晃然大悟。还好小五算是有良心,知道阎肃这是在照顾他,也连忙找台阶:“少爷,没事儿,小五拿得动,只是这几日常有些虚汗。”
阎肃赶紧借驴下坡,他现在哪里还敢再让小五一人扛着。二话不说亲自把钱全分给那三位大汉了,留给小五的就一空袋子。后面那三位心里也乐意,虽然这钱不是自己的,但怀揣巨款心里多少也是高兴的。再说了这不也说明小朗君对自己信任不是。一般下人可是没资格拿钱的,也别说钱了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一伙人又继续往前赶路,阎肃现在对长安一点好奇感都没了,这一路的除了围墙,牌楼啥新鲜东西都没看到。唯一看得过去的风景就是路过安仁坊时看到的塔了,那样子可能是后世传说中的大雁塔或小雁塔,但这也就是随便看看造形,其它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这样一路招摇过市也不知道路过了多少个坊楼,什么开化坊、长兴坊什么的。大概也得有半个把小时左右,小五就指着前面一个单面就开有两门的坊间兴高采烈的喊到了。
阎肃现在站的位置是东市的南面,从外围围墙下这个角度上看东市还真不大,也没有后世自己想象中那种城中之城的概貌。但当阎肃一走进去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荒唐,这放望去南北至少有一公里长,这已经算是城中之城了。
进了东市,阎肃就阔气起来了,拉着小五非要请喝茶,还要请吃饭的。结果后来却在一家小酒馆弄了十几个鲜肉大包子把大伙给对付了花了40文,阎肃故意的按他的思想这叫小试牛刀投石问路。
大伙吃完两文一个的包子宴,饮了好几碗象紫菜汤似的茶,休息了好一会儿阎肃看时间差不多也过了晌午,阎肃就开始仔细的一家接着一家看起来。不是他喜欢逛街,而是他想弄清楚如今大唐的物价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还别说这东市还真有得逛,东市约两个兴化坊大小,横竖各两条宽四米以上的大道将整个东市分成了九个方形区域,里面什么店铺都有,笔墨纸砚、琴棋书画、奇珍异宝、酒肉杂食什么的,小到针线大到马匹什么都有,衣食住行那更是一条龙。花了差不多大半个下午时间,阎肃终于将整个东市给踩遍了。当然这大半天里,也基本知道自己这带上的一千文是个什么“款项”。
大部分物品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分成三等价格也可以谈。比如王家文宝斋的笔一只15文、白纸100张60文。阎肃就忍不住砍价给自己买了一只笔花了八文,还是中上等的不过到底是不是中上等就不得而知了。其实买完阎肃就后悔了,这可是一斤猪肉的价格啊。阎肃现在清楚了自己的确是大款,只要不去酒楼不发骚买什么珠宝饰品,居家过日子自己决对就是大款。说起这东市的酒楼也真是不靠谱,外面一只大肥鸡才25文,三个鸡蛋才一文钱的交易。酒楼随便吃个饭就是六、七十文的。这让阎肃在心里不知问候了多少遍酒楼老板的下一代女性亲戚。
米行的米价是阎肃最关心的,确实与传说般低很低,普通粟米一斗两文半,中等大米五文,上上等的粳米也才十文不到。马匹家畜、金银铜钱绢汇率阎肃问得最多也最仔细:马分私马、官马两种,官马其实就是退役军马一匹至少二万文以上。私马相对瘦弱很多但一匹也要一万五千文。牛犊一头五千文,成年牛一头八千到一万五千文不等。相对牛马,驴就便宜多了一头才一千五百文左右,奇怪的是驴基本上没人骑。猪更便宜一头最贵也不超过八百文;如史料记载般一两金确实只能换到五两朱提银,八两普通银,铜钱六千二百五十文。阎肃去一打听才知道所谓朱提银就是产此朱提山纯度七成的银锭,而普通银则是纯度四成左右的一般碎银。让阎肃不解的是,绢的种类五花八门,什么单罗双罗之分,粗丝细丝之别。市场的价格也千奇百怪,总的来说二百文到八百文不等。问问这问问那,阎肃就跟后世小女生逛街似的只看不买,最后得出结论这就是大唐物价神马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