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杀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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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山林深处的一块石崖下依偎着三个身体,他们身上裹着一层层的衣衫,紧紧靠在一起,纵是如此也仿佛不太温暖。在他们栖身的周围,有一圈白色的石灰,石灰圈的外面有一堆还在冒烟的灰烬,灰烬的旁边有一些新鲜的骨头,看个头应该是某个不幸兔兔的。一些闻腥而来的蚁虫,围着骨头纷纷攒动,却没有一只胆敢靠近那圈白色的粉末。

    “王猛,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带石灰和衣服了吧?”

    “嗯!你懂的真多!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切!这算什么?哥哥会的东西还多呢!”

    “你好像没我大!”

    “那又怎样?哥哥懂得比你多!”

    “呃…也是,我要是有一半你的头脑就好了!唉….对了,刚才抓兔子时你怎么忽然那么快?”

    “饿了当然要努力一些,再说,跑的没兔子快,谁敢上这鬼山?”

    “我敢!”

    “那是因为有我在!”

    “嘿嘿…也是!”

    “饭饭!”

    “嗯?”

    “怎么不说话?”

    “在听你说!”

    “哦!刚在兔肉的味道怎么样?”

    “还行!就是没有盐巴,味道淡了些。”

    “嗯…下次野炊待记得带盐巴!哎、哎、哎!王猛,你别拉我的衣服。”

    “王猛?你睡觉怎么还抱着锤子?”

    “哦…我怕有危险,到时候顺手就来,省的找了!”

    “……………”

    “哥!什么事野炊?”

    “呃…野炊是一种古语,意思就是在野外做饭!”

    “哦!”

    “哥!”

    “嗯?”

    “你懂得真多!咯咯…”

    “呃......”

    呼…呼….呼…呼….呼…

    三个小孩聊着聊着进入了梦乡,一路走来除了累一些倒没碰到什么危险。但那是白天,此时是深夜,那是山的脚,这是山的怀。三个睡梦中的小家伙浑然不知,黑夜中究竟有多少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夜色很美,风很凉。三个熟睡的小家伙不自觉的将手拉向别人的盖衣。山林的深处有一抹身影,淡淡的月光下飞一般疾驰,一只警觉的松鼠,感觉有风吹过,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黑豆般的眼睛眨了又眨,还是什么都没有。用爪子理了理自己的胡须,完全起见,它敏捷的蹿到另一处,然后继续睡觉。一些夜间捕食的动物正在专心的四处张望,却呼的一声跳到一边,什么东东?差点撞到自己。

    那个身影很快,且静悄悄。就像一阵风一般,不知疲惫的向山顶冲去。这身手,这速度,很难想象此人就是老态龙钟的元朗。是的,元朗变了,在此刻他的气息完全和平常不同。他很担心,除了老爷的责备外,他更担心少爷的安危。心慌的人容易出错,哪怕他是不可一世的高手,所以,元朗追的很猛,却不幸走错了方向。

    火堆旁的蚁虫仍旧不敢跨越那道白线,所以,他们榨干了骨头上的油便去开辟第二战场,战场转移了,又仿佛是还在准备。一队觅食未果饥饿难耐的狼群,老远就闻到了这里的味道,所以…战争还未开始,但危险却越来越近。

    狼是一种凶残的动物,有句话叫做: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所以,狼只吃肉,只吃带血的肉。从这队狼的隐匿接近,说明了一个问题。这是一群训练有素,讲规矩的掠食者。为首的显然是一匹老狼,棕黑色的皮毛蓬松的披在三尺多长的身躯上,应该是饿了,它的肚子有些扁,但是体重仍旧在一百斤以上。

    它走在扇形的中心,每一步都落的很小心,咧开的唇间露着白牙,流着口水,眼睛绿光荧荧。在它身体的两侧,分别潜行着三匹狼,个个的肚子都有点扁,看来这七匹狼今晚很不幸没有找到足够的食物,但却又很幸运的发现了一顿大餐。

    饱狗好赶,饿狼难敌。包围圈越来越小,可三个小家伙却还在睡梦中。山风阵阵,狼群停止了脚步,隔着三米警惕着看着前方三人。四周的飞禽小兽感觉到了危险,纷纷撒开蹄子展开翅膀四散逃开。可是三个小家伙仿佛睡的很熟,毕晟好像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太多在意,拉了拉衣服揽着饭饭继续睡觉。狼群有些按耐不住了,竖起背后的鬃毛,呼吸越来越急促。

    “吱吱...吱吱...吱吱吱...”

    就在狼群发动突袭的前一刻,一阵尖锐的吱吱声惊醒了毕晟三人,也阻止了狼群的首次进攻。狼首仰头,发现树梢上面竟然有只猴子,于是它愤怒的伸长脖子仰天长啸,其余六匹也纷纷尾随。

    “嗷...嗷…嗷……..”

    群狼共啸,瞬间打破了夜间的宁静。

    “吱吱吱…吱吱吱…”

    谁料本来应该被吓跑的毛猴,竟然没有逃走,反而对着狼群叫嚣般的回应。

    “哥…有…狼!”

    忽然惊醒的三人慌忙起身,此时在一起靠的更近,饭饭的睡意瞬间消失,看着近在眼前的数对绿眼,双手紧紧的抱在毕晟腰上,颤抖的声音仿佛快要哭出声来。

    “别怕!有我在!”

    毕晟将饭饭拦在身后,观察着眼前的情况,余光瞟到王猛的脸,竟然看到了比自己还有镇定的表情,只是顺着往下看,他那只紧握铁锤的手却颤抖不停,很显然,他和自己一样害怕。镇定,只是战斗时必须要伪装的表情。

    夜深鸟静的深山林,遇到这样一群饿狼,谁敢说不怕?任凭毕晟有颗成年的心也从没经历过这般遭遇。他快速的回头一瞥,声音低沉的说道。

    “王猛,你找到可以逃跑的路线没?”

    “没有!到处都是狼!”

    “那就往后退!把饭饭挡进后边的石缝里!”

    王猛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实有个石缝,只是看大小只能够饭饭一个人进去,于是他将手里的锤子握的更紧,咬了咬牙齿,吐一口发粘的口水,放弃了那份侥幸。

    “饭饭!快往后退!躲进石缝里!”

    “哥….”

    “快!”

    毕晟极少见的吼了一声,两滴泪水从饭饭的眼中挤了出来,但是她不敢发出声音。她确实担心毕晟,但是更重要的是,她不是不想躲进去,而是早已吓得双腿发软,没有力气动了,若不是紧紧抱在毕晟腰上的双臂,想必此时早已瘫坐在地上。强忍住害怕,她用尽最后力气爬进了石缝中,双手不停的颤抖,一排白牙咬着隐隐出血的嘴唇,看着眼前两个黑黑的背影。

    “嗷……”

    狼群不再理会多事的猴子,伴随着一声吼叫瞬间发动了进攻。群狼共舞,利爪刨起了泥土,身风带飞了落叶,张开那张血盆的大口,第一匹狼后腿发力飞身而起。

    毕晟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线,双拳攥的有些发白,浑身上下原本柔软的嫩肉瞬间紧绷,隔着衣服聚成了一条条肌肉,双腿开始不停的颤抖,并不完全因为害怕或紧张,而是因为大腿上兴奋的肌肉组织,此刻正在高速的摩擦。

    王猛握锤的手臂颤抖的更加剧烈,黑黑的眼瞳聚成了一个小点,他没有注意冲向毕晟的狼,而是盯着自己面前的三匹狼,脑海快速的判断着哪匹最先到达,他的害怕大于毕晟,尽管他比毕晟大两岁,可是十二岁也是孩子,但毕晟不是。他没有习武,不知道该用什么招式应对狼的攻击,他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铁锤,准备像平时打石头那样给予第一匹冲到的狼一记重击。

    扑面而来一阵腥风,毕晟的双眼眯的更甚,看着那副越来越近的獠牙,他打开的双腿瞬间半蹲,扎成一个标准的马步。小拳如风,对准头顶上方的狼腹全力击出。

    “碰!”

    飞身而起的狼首忽然扑了个空,经验丰富的它正准备迅速下落,以便咬住毕晟的后颈,可是忽觉腹部一麻,身体便如沙包一般撞在了前方不远的石壁上。躲在石缝里的饭饭双眼紧闭惊呼一声。随着狼首身体的下坠,扑向王猛的第一匹狼也到了,只见他一阵慌乱,侧身抬手,全力抡出一锤。

    “噗….”

    锤落之处瞬间血花四溅,原本打算抡在狼头上的锤子,因为王猛的慌乱碰巧抡在了狼的眼睛上,饿狼应声惨叫,嗷嗷着退了回去,然而随即而来的另外一匹却没有给王猛抡锤的机会,狠狠一口咬在了王猛的肩膀,由于没有咬实,狼牙划破衣衫割着皮肤,坠落到了地上,瞬息间再起一口,王猛大腿瞬间吃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但是他却没有理会正在咬自己的狼,而是瞅准机会,比上一锤更准更有力的砸中了另外一匹扑来的狼头。

    毕晟的情况比王猛要稍好一些,那匹撞墙的狼首没来得及痛吼,便砸落在了毕晟的肩膀上,毕晟抬手抓住狼背的皮毛奋力一扔,砸中了已经铺面而来的破狼。一百多斤的皮囊就这样被孩童身材的毕晟扔了出去,如果此时有人观看,定会惊得目瞪口呆。

    来不及喘息,砸开了第二匹狼,他慌忙错步挥拳,却极为不幸的打在第三匹狼的牙齿上,饿狼血流满口的落地而退,可是毕晟的拳头却已是血肉模糊,顾不上拔掉拳背上的断牙,他强忍住疼痛飞起一脚。

    “嗷…”

    最后一匹狼惨叫一声,撞在一只粘有枯叶的鞋底上,这一脚,朝天一蹬刚好踹在狼的下颚,饿狼身体向后翻腾一周,重重的摔在地上。毕晟没有心情欣赏狼的体操,急忙回头,却看到了最不愿发生的一幕。

    王猛手中的锤子已经不见,刚才的第二锤,虽然砸退了那匹狼,却因为用力过猛,锤子也飞了出去,此时的王猛正弯着腰,轮着拳头一拳拳打在死死咬在自己腿上的狼头,鲜血顺着肩头浸湿了背后的衣衫,一股浓烈的血腥弥漫在空气中,钻进了毕晟的鼻腔。也许是看到了自己的好友正在流血,也许是受到了血腥的刺激,他忽然变得愤怒异常,是愤怒还是兴奋说不清楚,总之他再次错步大吼一声,脚尖带着尘土狠狠的撞在那匹狼的后腹。饿狼没有痛吼,却是仍不放口的撕下王猛一块鲜肉飞了出去。

    “小心!”

    被撕掉一块鲜肉的王猛还没来及吃痛,抬头便看见刚刚被自己砸退的饿狼再次高高跃起,尖锐的白牙几乎挨到了毕晟脖子间的皮肤,他奋力将毕晟推开,然而自己却应声倒下,饿狼扑空了毕晟,却一口咬在王猛的胸前,残忍的扭动着脖子。

    看着王猛血肉模糊的胸肌,一寸寸正被饿狼撕裂,毕晟再吼一声,双眼瞬间血红,宛如一个从地狱冲出的小煞神一般,弯腰一把抓住狼的尾巴,腰间一拧,将狼越肩抛起,重重的摔在地上,也不知破狼是否又撕掉了王猛一些血肉。

    “碰!”的一声闷响,一股鲜血顺着狼的嘴巴和鼻孔喷射而出,然而煞神一般的毕晟却并没有松手,再次拧腰,又将垂死的饿狼越肩提起,狠狠的摔在石崖上,坚硬的狼头骨咔嚓而裂,乳白的脑浆伴着鲜血澎起了一朵鲜花,放开狼的尾巴,他抬起那只血肉模糊的拳头,带着断牙一拳打在死狼的身上,股股腥血贴着手腕冒出,那只带牙的血拳竟然全部没在死狼的腹中。

    其他侥幸的活狼被眼前比自己还要残忍的毕晟吓破了胆,撇下奄奄一息的狼首,惨叫着逃离现场。

    惊呆的王猛忘记了疼痛,躺在地上看着定格在最后动作的毕晟,一时说不出话来。

    “毕…..晟….”

    王猛颤抖着喊出声音,仿佛在试探,眼前的这个人,是否还是自己熟悉的毕晟。毕晟没有回答,一动不动的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血红的双眼随着狼血的变冷而渐渐褪色。过了好久,他缓缓拔出没在狼腹中的拳头,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王猛,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你没事吧?”

    “没…没事!”

    “你刚刚怎么了?样子好吓人!”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瞬间变得不是我了…….”

    “那…..现在呢?”

    “咳…咳…废话!现在当然还是我!”

    沙哑着声音说完,他忽然想起饭饭还在石缝中,慌忙跑过去,却看见饭饭双手抱着曲卷起来的腿,蹲坐在石缝里。那张熟悉的脸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毕晟上前叫了几声,却是没有回音,小心的将她抱起,却发现原来胆小的饭饭早已晕厥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