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侠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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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豹回家拿了几百块钱与我们匆匆上路,虽不知去往何处,但路就在脚下,总是要走的。一路上大麻与大豹有谈有笑,不知不觉来到一个打铁铺旁,我惊奇于这个打铁的居然是个女子,她不断抡锤,脚边有只藏獒不断的拉着风箱,这一人一狗相映成趣,我不禁看傻了。大豹终于忍不住好奇打破了沉默,说:大哥,我们去看看呗。于是我们走上前去,未待我们先开口,那女子见我们三鬼鬼祟祟的凑上前来,小眉毛一皱,但又碍于自身是生意人不好发作,强颜欢笑,问道:大师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啊?大豹与大麻面面相觑,表示很迷茫,好在我机灵,顺水推舟,答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呗。不料那女子眼睛一瞪,露出泼妇本色,对我大喝道:老秃驴,老娘好心问你,你居然放屁!一听到放屁,我也火起,我明明放了个闷屁,居然被她听到了,看来是个高手,我平息了一下火气,一本正经道:屁乃体内之气,岂有不放之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一石激起万层浪,一发不可收拾,那女子随手抄起打铁铺上的一把长刀就要向我劈来,大麻一看情势危急,大喝一声:摆阵!可惜了只有三个人,勉强摆了个一字长蛇阵。刀落下来第一个劈的还是我,就在这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我的心跳顿时以每秒780的频率跳动,我看到那把刀砍下来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我把我的真气全部集中在我的食指和中指上,我就那么轻轻一夹,长刀就被我用神功给固定了下来。那女子见到我如此神功,心中也惊叹不已,只怪局面已经不可扭转,她把小头一转对着藏獒一声大喝:大刀,上!我与她谁也不敢先动,藏獒站起来比大麻还要高出半个头,我刚准备叫大麻大鲍一起上,不料大麻已吓的腿软,还是大豹机灵,对那女子说道:女侠,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我们若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赢了,还望高抬贵手,留我们一条去路,如何?那女子也是明白人,知道这般下去,必定两败俱伤,退了一步说:如何赌法?大豹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说:我能说一个字让你笑,也能说一个字让你怒,你信还是不信。那女子如何能信,于是轻笑一声:好,我倒要见识见识你有何神通。只见大豹走到藏獒面前,突然双膝着地,扑通一跪,声音哽咽,喊了一声:爹!那女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未息,大豹又转过身来对着那女子喊了一声:娘!你说那女子又如何能不怒。这样我们就赢了,那女子想必也是江湖中人,言出必行,她说:我输了,你们走吧。我心中暗惊此女子的身手与胸襟,临行前我问她:姑娘如何称呼啊?经过一场纠纷,那女子也好像变得淑女起来,细声说道:小女子姓大名豆。我一听原来是江湖中人称等待小飞侠的豆女侠,不禁感慨连连,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原来是豆女侠,失敬失敬,只是为何豆女侠如何在商业街上打铁呢?只见大豆一声叹息说:江湖险恶,不想再混了,天下这么乱,好好过日子哦。于是不再多说,继续抡锤,大刀继续拉风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们也不多停留,继续上路,就在我们要走出商业街的时候,肚子饿了,我看到一个小贩,脸黑的跟烧焦的面糊一般,不自禁的放慢了脚步,冲着他打量起来,黑脸男看见我们就当空气一般,继续吆喝:高瓜!高瓜!八块钱一斤,十八块钱两斤,二十八块钱三斤,多买多得,跳楼大甩卖!于是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说:我尝一个呗。黑脸男黑脸一摆道:尝一个八块钱。-

    我们实在是饿了,并以为这个黑脸男是有病的,这一点我们后来证实了,我们三就这么尝来尝去,尝来尝去,把肚子硬是填饱了。在我们都饱的打嗝的时候,黑脸男扒着指头算来算去,最后对我们说:一共八百八十块!我们一听,我的妈呀,这不是坑爹嘛!正在我们无计可施的时候,我看见一只大鸟扑的一声从黑脸男身后飞去,我灵光一闪,做出惊讶的神情,小手一挥指着前方:看,灰机!黑脸男就急忙把脸闪电般的转了过去。想当年我这一招从未成功过,不想今天重出江湖,竟有这般奇效。在我们渐去渐远的时候,作为出家人,我的心中顿生出一种凄凉,我仿佛看见黑脸男转过头来,看见我们远离的身影,心中悲痛不已,不久,病入膏肓,并郁郁而终。我揣着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却做出这样的事来,心中还这般窃喜。不知是社会要改变我,还是我要去改变这世界,顿时更加迷茫了……-

    我们出了商业街,一路上我们三谈的甚欢,大豹说平生不想有什么太大的抱负了,只求来一次英雄救美就够了,大麻一听,嗤之以鼻,说:我可不像你,我的右眼瞎了,我就注定离不开江湖,我要用我仅存的一只眼睛,看透这个江湖。他两人说着说着,突然提到那个黑脸男,大麻说:真是个怪人,你们发现没有,他那一转头居然轻易地转出了个180度。大豹与他相视一笑,都觉得怪到了极点。出了商业街,难得的安静,清风拂袖,鸟鸣声声,我的心也难得的平静如水,我把我这一路来发生的事回顾了一下,心中突生寒意,不知是我多想了,还是……从公交车上的牛眼汉开始,在我一怒之下,全力一击,我分明发现他没有了气息,可却为何在我匆匆下车时,有一种莫大的压力,压的我全身真气难以外泄;在少林大堂时,那千年古树上的大鸟冲天而起前,在空气中我朦胧的感觉到那一股杀气,虽然那股杀气极其的微弱;还有那位豆女侠,当她的刀直劈下来的时候,我把真气全部集中在两指上,当我夹住刀刃时,我怎么感觉她没用半点功力;最后这位黑脸男也变得让人猜疑不透了.

    就在我们要把这条路走穿的时候,大地上突然声如雷动,然后我们就看见了几百号人向着商业街直冲过去,我见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手中都持刀握剑,我们虽说经历了不少,尤其是我都活了三百多岁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可如今我们真的心慌了,分明知道那是一帮恐怖分子,我却提不起勇气来与之一战。尘土四溅,风声鹤唳,骄阳似火,何去何从。就在我们久久未动之际,空气中蓦地传来一女子的救命声,我们随声望去,只见一窈窕女子,细眉秀目,却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微唇下不停呼救,声音中略带哽咽。大豹看到那一幕,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我说:别动,一个都别动。这种状况下,谁动谁死。那女子的呼救声已愈来愈近,那种哭声略带绝望的腔调,有种令人心碎的味道。我蓦地一惊,暗道一声不好!大豹已箭一般的冲了出去,不动则已,动若惊鸿。我的心中此刻已若惊涛骇浪。大豹原来就是久匿江湖,人称一飞冲天的豹中王。我知道我已帮不了什么,只望他快些救出那女子,一起逃生。

    大豹转眼间来到了百人之中,挥手之间打出了一条道路。这几百来人还没反应过来,大豹已经来到了那女子旁,那女子本已绝望,不料来了个绝世高手,心中求生的本能又悄然浮现。而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走出一个身高八尺,浓眉大眼的粗犷汉子,大豹看见此人,脸色终于暗了下来。那汉子笑声未息,看着大豹说:豹中王,多年不见啦。大豹不语,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我与大麻也发现了情况不对,可谁也不敢先动。大豹沉默片刻终于开腔了:老凯,今日我知道阻你不了,但今天我既然来了,这女子我必须救走。那女子被一大汉擒在手上,已流尽了泪水,看到大豹眼中的坚定,心中何止是感激,她的心中貌似已再无恐惧,再无牵挂。或许在这依旧乱世的天地里,有一个舍身相救人,死亦无憾鸟。老凯依旧大笑,笑声中却多出一份怒气。“那你试试看!”老凯再不理会,转身,踏步,走进人群中。大豹的额头上,已有滴滴汗水,或许只有他才知道老凯的恐怖,但他已没有选择,自从踏入江湖,他认定的事就必须去做,他的原则也从没有人可以践踏。就在老凯走进人群的那一霎那,大豹的速度飙到了极限,风骤起,擒住那女子的大汉突然“哇!”的一声向后倒去,大豹随手挽住那女子的腰,往回狂奔,那一霎,所有的气息都静止了,我们能感觉到空气中浓浓的杀气。“飞羽箭!杀!!”我甚至没有看见有人挽弓,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箭支犹如闪电一般全部向大豹射去,眼看大豹与那女子就要死于箭下。大麻被我一把拖住,我不想再有无谓的牺牲,这时候的我好像已忘记了我最初的理想与目标。大豹一声怒喝,一掌推开那女子,那女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我们飞来,我看见那女子眼中又泛出了泪花,那泪花的涌现,于我突然有种舍生取义的冲动。我亦似乎不再畏惧生死,心中的大义,最初的志愿强烈地涌上了心头。那女子瞬间到了我们面前,被大麻一把抱住。而就在此刻,大豹已被箭支射得血肉模糊。他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惨叫,我对大麻说:快逃!大麻却一动不动,我看见他仅有的一只左眼逐渐模糊,他所谓的看清这个江湖,而如今他一直在看,就是这般结局。我知道大麻再难踏出一步,于是对那女子大喝:不要回头,记住救你的人,快跑!那女子一愣,终于向着商业街的方向狂奔过去。几百号人向我们奔来,老凯终于不见了笑声,一声怒吼:你们也想找死嘛?成全你们。不待我们回应,所有的刀剑劈向了我们,大麻本就不会武功,他本以为跟着我就是江湖了,可是江湖就真的那么令人神往吗?就一定能够成就我们伟大的理想吗?有时候最初的梦本就是一个错误。大麻始终没有动,也没有再冒出一句话来,我听见刀剑刺进他身体的声音,我甚至没有转过头去看上一眼。我把我这百年来的武功发挥到极致,在人群中掌杀无数,我的体力也终于不支了,我看到一把剑缓缓地向我挥来,我本能的想要躲避,却听见血管破裂的声音。我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听到血管破裂的声音,像少林寺汩汩流淌的溪水,越流越急,毫无阻碍。我的意识渐渐地模糊,我看到我周围的人影不停的晃荡,在我倒下的那一瞬我突然发现有一个人扶住了我,我最后的一眼,我看到了,牛眼汉,豆女侠,黑脸男……原来人人都是高手,只是不想出手罢了,而用大麻的话说:一入江湖深似海。终究躲不了的。有一滴泪水滴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到那久违的温暖,我心中突起的最后一次澎湃:师傅!!!

    师傅,你一点都没变,为何在少林大堂我却认不出你来。

    徒儿,世间万物,不是都能用眼睛看清楚的。你不能,为师,也不能。

    那师傅何以生还何为死,何为生,只是厌倦了江湖

    那么这么多年我错了吗?

    你错了!江湖岂是你我能改变的……

    在那样的一种情怀里,可以看出我是一个悲观的人,即便常常想要改变,却终究逃脱不了束缚的牢笼,我的心因为种种变得死气沉沉。我本是一个极其内向的人,而正因为此,我的经历,我的感受都来得更加猛烈。有时候我想,我是遗传了父亲忠厚老实的性格而又继承了我妈火爆的脾气,这两种格格不入的交汇诞生了我多愁的人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