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柳云开宛如一头脱出樊笼的猛虎。虽然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行动却不受到半点影响。一个箭步已经窜到了黑衣人的面前,措手成拳,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带着体内无尽的怒意和恨意。结结实实的砸向了黑衣人的胸口。
没有任何花俏,也没有任何招式,只是简简单单,愤然轰出的一拳!
黑衣人大骇,手中的人质抢刀求死,他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心神已经完全被飞向空中的那卷‘天书’所吸引,刚要奋起夺之。岂料变故陡生,那被人们盛传的,智慧无双,半点武功也无的柳公子,刹那间就像变的一个人一般。
待他回过神也,对方的拳头已经到了近前。他慌忙之中身子一侧,但还是晚了一步。
咔嘣!一阵让人牙酸的骨裂之声响起。黑衣人半边身子一麻,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筝,飞出了祠堂摔在地上。
柳云开一手抱着青笺,矫健得像一头豹子,如影随形而至,弯腰拎起他的身体,抛向空中,待他落下。飞起一脚,正中他的脊背。飞出三丈多高又跌回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蜷缩成一团。
柳云开一脚踢出,仿佛身上的力气也被抽空了,身体跟着一个趔趄。浑身巨痛,再也站立不稳,抱着青笺跌坐在地上。
“少爷……”
青笺面色苍白,睫毛微微动了两下,美眸无力的张开一线:“少爷……青笺很好……很开心……”
柳云开怜意大盛,刚想和青笺说些什么。忽然觉得脑海中一阵刺痛……仿佛耳边有人在叫他,可又偏偏听不真切,只觉得眼皮重逾千钧,便再也支持不住,仰头载倒了地上。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柳云开醒来,只见床头人影闪动,有的摇头晃脑,有的面色徨急,仿佛是在争论着什么。柳云开试着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沙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周身上下一片酸痛,连动一动头的力气都没有。
柳云开暗叹一声:难道自己大限已到?罢罢罢!时也命也……这可真是阎王要人三更死,没人留他到五更了。想着想着,又感到一阵昏昏沉沉。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柳云开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温暖舒泰。缓缓睁开双眼,入眼一片亮光,刺得他连忙又将双眼闭上。
良久,又一点点睁开。看光景应该是午后时间,秋日的阳光温暖却不炽烈,透过敞开的窗户,投射在他的床上。恍然间,柳云开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享受到这么和煦的阳光,此时暧阳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一片舒爽,身体动也懒得动一下。
看来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懒了!
“青笺!”柳云开一边哼哼一边大叫了一声。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早些叫醒我?
忽然,他觉得心中一阵空落落的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他记得,昨夜他被父亲迅驰一通后便在祠堂之内面壁,后来被一个黑衣人闯入,自己正和他周旋之际,青笺出现被对方挟持……后来,青笺为了不连累他便要自绝……可是再后来呢……
再后来……倒底怎么样了?又发生了什么?!他拼命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总觉得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青笺!对了青笺呢?莫非已经遭遇不测?”
想到这里,柳云开呼的一下坐起身来。拔腿便往外走,走出去几步,却又感到脚下一片冰凉,低头一看,双足尽赤。连忙折回身胡乱蹬上一双鞋子。匆匆然便往青笺屋里跑去。
作为通房丫鬟,青笺大多数时间都是和柳云开同居一室,只不过一个在里屋一个在外屋。而青笺身份又比较特殊,说她是丫鬟,倒不如说她是柳云开的玩伴。抛去身份的问题不论,她和柳云开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可她却总是执意以丫鬟自居,执意放着自己的大房间不睡,非要搬到柳云开的房间。柳云开自然也不是什么假道学之辈,有这么个娇俏灵动的女子肯与他同居一室,说不高兴那是假的。一来二去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柳云开见外屋空无一人,连忙又往青笺自己的房间跑,依然空空如野,没有青笺的影子。柳云开的心顿时一沉,暗叫不妙,莫非青笺真的被那黑衣人劫走了不成?
柳云开一时呆呆的站在青笺房间的门口。肚子里有千千万万个疑问,不行,我要去问问父亲,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你终于醒了?!”
柳云开正这么想着,一个声间在他身后响起。柳云开扭过头一看,咦?怎么是她?
“纤月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令狐纤正站在他身后几步之遥,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怎么,难道柳国公的府邸,纤月竟来不得了?”
这话反问的,玄机重重,似乎是别有所指。
如若换作是平时,柳云开倒有可能同她说笑几句,但此时一心里挂念青笺安危,半点玩笑的心情也欠奉,心事重重的摇了摇头。
“公子不知道,纤月这几日便一直住在府上。”
柳云开闻言大吃一惊:“纤月公主,你这话从何说起啊。你我二人不是昨日刚刚自君上书房之中见过?何来这几日之说?”
令狐纤月闻言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将他一通打量,看得他颇感不大自在。
“是么?公子可知,今日是何月何日,又是何时节?”
柳云开被她问得一愣:“今日自然是九月初二,至于时节则是没有。”九月初二哪里有什么节日。
“错了!”令狐纤月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错了?哪里错了?我不过是小睡了一觉而已。”柳云开不明所以,只觉得今天的令狐纤月分外的奇怪,突然造访不说,还问了他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令狐纤月见柳云开一头雾水的模样,继续说道:“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阳节。公子这小睡一觉倒不要紧,整整七个昼夜,整个承天城,怕是已经天都快翻了过来!”
“什么?我竟然睡了七天?”柳云开,明显感觉到自己声音有些颤抖,承天城翻了天,想必是出了大事。可是是什么大事呢,是否和青笺有失踪有关系,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令狐纤月美眸轻眨,仿佛连眼睛都可以说话:“公子当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了么?”
柳云开摇了摇头,心中却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令狐纤月仿佛有些失望,暗道,怎么可能是他呢?我是不是太过于异想天开了,从那一日柳伯伯带自己去看的那闯入柳府欲图不轨的黑衣人——那样的伤势,整个肩骨统统寸裂。那等凌厉的攻击,那等强悍的战力,只怕连久经沙场的将军都力有不怠,何况他柳云开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既然这样,纤月便带公子去见一个人!”说完当先转过身去,款款而行。
柳云开心脏突突一阵狂跳,莫非纤月她说的是青笺,不对,不对,若是去见青笺,她又何必弄得这么神秘。
“纤月!”想到这里,柳云开深深吸了口气,沉声叫住了令狐纤月。纵然将要听到的是他最怕听到的结果,他此刻也要一问。
令狐纤月被他叫得一怔,似乎这次再见,柳云开都是一直叫她纤月公主,像此刻这般直呼她的名字,却还是头一次——‘纤月公主’只能是公主,而‘纤月’则只可能是朋友。两者看似不过是两个字的区别,实则相差万里。令狐纤月停下脚步,嘴角微微翘起,轻声道:“公子……什么事?”
柳云开的声音显得异常艰涩:“纤月……你可知青笺,她……怎么样了?”
令狐纤月闻言转过身来:“青笺姑娘能得公子如此挂念,那一刀受得也是值了。”她说到这里,故意停口不言。
柳云开正是关心则乱,听到这里,顿时两眼发直:难道说青笺竟真的就这么去了?!
令狐纤月很难得的露出几们狡黠的儿女情态,浅笑着瞧着柳云开,继续道:“其实公子毋须担心。青笺那一刀力道并不太大,经纤月这几日诊治,生命已无大碍。只是青笺姑娘虽然没有伤及脏腑,却实实在在损了元气。纤月便自作主张,将她接入宫中,以独宫中独有的汤熨之法疗之。助她恢复元气,也好早日康复。”
令狐纤月心情竟是出奇的好,慢条丝理的说完,便盯着柳云开看他的反应,果然哪她所料一般的精彩,先是难过,后又变为高兴,再到后来才发现原是竟是上了她的恶当。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偏偏没有任何办法。两人依稀之间有几分孩童时代的情景。
得知青笺平安无事,柳云开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只是他却做梦也没想到,令狐纤月竟故意卖了个关子,出他的洋相。——这顿时让他感到连日来的判断大为失误,暴力妞并没有洗心革面,而且有着逐渐进化为恶魔的趋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