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婢见此路甚是陌生,连忙大声惊呼起来,而宁江舟和方苦相视一眼,面色十分凝重。
这时马车骤然停下,车帘被一把扯掉,三名身穿黑衣,手持钢刀的大汉凶神恶煞闯了进来,将刀架在方苦、宁江舟脖子上。
“啊”
四婢惊恐的看着三名强盗闯入,不禁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起来,一名大汉脸色一冷,快速冲了过去,四记手刀劈了过去,四婢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既然敢打劫公子我,知不知道公子我乃是谁,北平宁家少主宁江舟,识相点速速离开,公子我可以既往不咎。”宁江舟脸色平静,眉毛一挑,冷酷的说道,北平宁家大少的气势骤然而发,还是相当有着范儿,把那几名劫匪一时间还唬住了。只有坐在宁江舟身边的方苦才发现,他的双手缩在衣袖中,在那瑟瑟发抖。
“呵呵,宁公子好大的威风,不瞒你说,咱兄弟几个今天见两位大少一掷千金好大的架子,心生向往,所以把两位请来。两位大可放心,咱兄弟几个做的是道义买卖,只求财,其他一应不理。”一道懒散的声音传进车厢,走进来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脸上挂着和熙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和气。
那少年见宁江舟冷哼一声别过头不说话,上下丢掷着手中匕首来到他的身边,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缓缓下移。
“公子我告诉你,只要你敢伤害本公子一根毫毛,你一个铜板都别想得到。”宁江舟艰难吞咽下口水,脸色犹豫道。
那少年也不答话,只是轻轻移动着手中匕首,从他脸上到胸口打个转,接着往下移,最后停留在宁江舟胯下,轻轻捅了捅,顿时宁江舟脸色煞白大声叫嚷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无论多少钱,只要您开个价本公子都给。”
旁边方苦见宁江舟一脸怂样不由感到好笑,但脸上始终维持着冷峻不屈的表情,至于他心里则乐开了花,不为别的,这伙贼人正是老巴子一干人等冒充,至于眼前这少年,正是张少阳。
收回匕首,张少阳满意的拍拍宁江舟白白的嫩脸,凶神恶煞看向方苦,示威的绕绕手中匕首说道“那这位步差钱,步少爷了,身上这么浓的胭脂味道,想必宁公子做东,烟花阁潇洒的舒服吧。”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见到张少阳把匕首放在自己胯下做虚砍动作,方苦知道这是他在报复自己一个人风流快活,让他们几口子熬夜到大半夜。
“这个,这个贼大哥,一切好商量,你说啥就是啥如何?”
张少阳见方苦一副求饶模样,心中暗自好笑,按照先前拟好的“剧本”,张少阳先是仰天狂笑一番,接着让老巴子一人守在车厢里,其他人则退出车厢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话说等这伙贼人莫名其妙退了出去,宁江舟和方苦相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现在守在车厢里的是老巴子,这家伙不知道给了张少阳什么好处,擅自改动了剧本,把王阎的差事给抢了过来,此时正色迷迷盯着晕倒的恭喜发财四婢一阵猛楸,偶尔吃些豆腐也不敢太过火,毕竟方苦曾经三调五申,一切不相干人绝不可以欺辱,否则家法伺候。
“大哥,你见多识广,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宁江舟小脸煞白的问道,显然刚才张少阳拿刀吓唬他的“小弟弟”,反倒把他吓得不轻。
拍拍宁江舟发冷的手背,方苦勉强的挤出丝笑容说道“放心,这些强盗只求财,不会伤害人的。”话音刚落,这时从车厢外传来王阎森冷的声音“老大,咱们一会要多少银子。”
“看这两人一掷千金,要少了反而对他们是种侮辱,每人就要五十万两银票吧。”
听到外面张少阳的声音,宁江舟轻松一口气,五十万两白银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破财消灾,这点钱他还是不在乎的。
正当他盘算着是不是先把自己身上一些银票做抵押,好让这伙人善待自己,这时车厢外又传来张少阳懒散的声音“事成之后,免留后患,把他们全做了,这两人背后势力不简单,而且他们还看见了我们的模样,切不可让他们逃了出去。至于那四个小妞嘛,长得这么水灵,嘿嘿咱兄弟几个享用完后,卖到别处去还能换几个钱”
“大,大,大哥,他们要杀人灭口”宁江舟哭丧着脸,慌了神的看着方苦,紧紧拽着他的双手。
方苦此时脸上也挂着焦虑的神情,心中不禁暗赞张少阳一众演的逼真,假装沉吟一会,眼神望着宁江舟几番挣扎,最后钢牙一咬,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江舟,一会找机会,我会牵制他们几人,你赶紧逃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救兵。”
“大哥这怎么行,万一要是你失手被擒,那后果不堪设想。”宁江舟连忙摇头拒绝道。
“你们两个在那里讲什么,是不是商议逃走,小心老子砍了你们四肢。”
老巴子不愧是宏兴“演技派”高手,虽然他现在心思全放在揩油上,但戏份做的十足,怒目圆瞪大喝起来。
方苦赔笑的挥挥手连道“不敢”,等老巴子把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晕倒的四婢身上,小声继续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怎么说为兄曾经也练过些横练功夫,没准都相安无事,何必两人一起命丧黄泉。”说完重重拍打着宁江舟的手背,眼神中充满决然。
“大,大哥,说实话咱们也就萍水相逢,为什么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你也可以单独逃走。”宁江舟或许心中真的有些感动,既然把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说了出去。
方苦抿嘴一笑,摇摇头并不答话,眼神紧紧盯着附近老巴子,右手缓缓朝脚下长靴摸去。
“兄弟,行动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在宁江舟惊异的眼神中,方苦快速抽出早已藏好的一把寻常匕首,缩进袖子里,说道。
“大哥请说,小弟一定拼死完成。”
“假如你成功逃离,为兄不幸失手被擒,还要麻烦你去趟仙居客家,找我一个仆人,将那尊价值连城的七巧玲珑塔敬献给燕王殿下。这是家父临行前千嘱万咐交待的事,为兄不敢马虎,只能拜托贤弟了。”
宁江舟见方苦提起七巧玲珑塔,心中好似被根针扎了下,脸上神色犹豫不定,正待开口,方苦给他打了个眼色,原来老巴子在得到方苦授意之后,肥胆冒油,搓着双手,色迷迷在四婢身上一阵揉捏,不在注意方苦那边动静。
趁着这个机会,方苦微微挪移了下身子,双腿猛然用力一蹬,身体好似离弦利箭般冲到老巴子身后,反握匕首,用手柄处将他重重敲晕。
一击放倒老巴子,没有露出半分声响,宁江舟赞叹的朝方苦竖起大拇指,起身来到老巴子身边,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阵猛踹。
连忙将宁江舟扯到一边,方苦偷偷撩开门帘,见张少阳一行四人,正在不远处干巴巴望着他,眼神示意之后,他们四人会意的转过头一番胡天海地乱吹,憧憬着事成之后的美妙生活。
将宁江舟揽在怀中,方苦将手中匕首塞给他,眼神中充满决然之色。重重拍拍他的肩膀,方苦一把抄起老巴子那把钢刀,一个旋风扫落叶,朝张少阳一干人砍去。
以张少阳为首的四人,见方苦杀来,脸上齐齐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样,呆滞片刻反应过来,大吼一声,便激斗起来。
见方苦把四人越拉越远,明显是为自己引开劫匪,宁江舟双拳紧握,眼神中充满懊恼,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轻轻跳下车,认准方向,宁江舟连滚带爬,朝着方苦那伙人相反方向跑去。
原来当时宁江舟见方苦不答话,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个念头,以为他出去之后,会抛弃自己,凭借身手逃走。当见到方苦以一己之力连斗四人,就是为了帮自己争一线生机,落荒而逃的宁江舟心中五味杂陈,他发誓,如果和方苦能活着在见面,他愿意真心真意把他当兄弟看待。
在跑出一炷香时间之后,宁江舟来到一个小树林,停下身狠狠喘着粗气,望望身后寂寥一片,周围漆黑不见五指,他心中那丝惧意被劫后余生那种庆幸淹没。
瘫倒在一棵大树下,宁江舟仰起头,任由天空中挥洒的雨点打在自己脸上。休息了几息时间,想起方苦还在和那伙贼人激斗,等着自己找来救兵,宁江舟摇摇空白的大脑,勉强提起一丝力气,挣扎起来,托起沉重的四肢,继续朝远方迈进。
“臭小子,给老子站住,别跑。”
一声怒吼,让宁江舟心一下子提到嗓子上来,回过头,就见黑夜中忽然一道闪电劈下,森冷的电光,倒映出老巴子那张无比狰狞的面孔,特别缺少两颗门牙的大口,更为他平添几分恐怖。
宁江舟慌忙转身就跑,没想到地下有块石头,一个锒铛摔倒在地,两腿顿时发软,在也站不起来。
看着老巴子提着钢刀,狞笑着朝自己走来,宁江舟注意到钢刀上面,隐约可以见到丝丝未干的血迹,而那把钢刀,好像,依稀,宁江舟记得是握在方苦手中。
莫非方苦已经...
宁江舟心中升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忽然眼前一黑,老巴子一掌劈在他后脑勺上,提小鸡似的把他拎起,口中喋喋不休。
“妈了个逼的,得赶快回去,不然别说烤鸡,连根鸡毛都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