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图复对风清扬缓缓道:“此女名唤骆清梦,乃是姑苏色艺双绝的一流名妓,虽然身处烟花之地,却也出淤泥而不染,清高得紧,向来是卖艺不卖身的。更难得此女自小便景仰当年你风盟主的英雄事迹,立下誓言非你风大侠不嫁,因此如今二十余岁了仍是处子之身,甚至连名字都改成了与你相同的清字辈,此次老夫虽是设了个局,却也是一番好意,为我这义女了却一番心愿。”
风清扬听得也吃了一惊,向骆清梦望去,只见那骆清梦虽然一贯是风月场中的红人,与风清扬目光相触却也一下子羞红了脸颊,紧闭了一对美目,盈盈一个万福:“梦儿见过夫君。”这番羞赧,却是自入烟花地以来从未有过的。
风清扬怔了片刻,只拱手回了一礼:“骆姑娘请了。风某承蒙姑娘错爱,感激不尽,方才唐突了佳人,多有得罪。”骆清梦听得心中暗喜,微笑着柔声道:“夫君多礼了。是梦儿不好,有意欺骗夫君在先。”面带桃花,一时艳光四射。
林远图听罢不禁大笑:“如此便好,梦儿为了模仿诸葛女侠也花了不少心思,总算心思聪颖,但还是被你发现。然而你二人大礼已成,诸多江湖豪杰俱是见证,从此便在这枫林别院好好过小日子罢,老夫也便不打扰了。”转身欲走,却被风清扬一声低喝打断:“林前辈且慢!”
只听得风清扬冷冷地续道:“前辈好意,姑娘垂青,风某在此谢过。然而三十余年之前风某已与诸葛剑慧成亲,姑娘口中‘夫君’二字,却不用再提了!何况姑娘年少芳华,倾国倾城,风某却风烛残年,两鬓斑白,本也并不相配……”林远图笑着打个哈哈:“当年风剑圣是与一张画像成的亲,这如何算数?”风清扬森然道:“然而在风某心中,那便是一场正式的婚礼,当日华山之上,各门各派也是见证,如何不算数?此次被你诳来,原意也是为了给慧儿补一场婚礼,不想果然是调虎离山之计!风某本不计较这些得失,然而你等以亡妻慧儿之名骗我,却也饶你不得!”剑鞘一摇,倚天剑出。骆清梦脸上红晕顿时消失,面色渐渐又转为煞白。
林远图面上一沉:“老夫一番好意,不想风剑圣对诸葛女侠情深至斯,却也不好勉强。既然风剑圣要动武,老夫想要先将今日此局前因后果说出,再行动手,既少了些顾忌,自可畅快淋漓。”风清扬点头道:“前辈请说,风某洗耳恭听。能有前辈这样的对手,也算是风某难得的际遇。”
林远图显出极兴奋的神情:“这场大战老夫也期盼已久,老夫的辟邪剑法自出道来未逢敌手,自认为乃是‘有招’中的第一等剑法,而风剑圣的独孤九剑却是以‘无招’闻名,今日‘有招’与‘无招’中的最高境界终于可以一较高下!”风清扬笑道:“风某阅尽天下剑法,认为仅有武当太极剑是极难得的剑术,其余剑法皆要差上一截,今日能够初次领教前辈口中达到‘有招’最高境界的辟邪剑法,幸甚至哉!”
林远图叹了口气,续道:“今日此局,老夫也是受人之托,当年仍是南少林僧人之时,在华山上曾欠下邱清哲那小子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这次调虎离山,便是为了阻止你赶回去赴那玉女峰大比剑之约的。”风清扬冷哼一声:“果然是邱清哲!当年蔡岳二祖参研葵花宝典之时,前辈也曾奉师命上得华山,想必是前辈窥得宝典精要,下山时却被二祖所阻,是邱清哲助了你一臂之力罢。”
林远图苦笑道:“老夫这些不光彩的往事,还是不提了罢。”复又转了话题:“至于我这义女,执意要扮作诸葛女侠嫁你,我想一举数得,也便由得她了。”再看骆清梦,显然并不知道这许多内情,听了这些,显出无法置信的神色,目中已然现出涟涟泪光。
林远图长叹一声,复又正色道:“比剑之前,老夫想与风剑圣赌上一赌。倘若你胜,此事老夫便不再插手,你尽可快马加鞭赶回华山,找姓邱的小子算账;倘若老夫侥幸胜了一招半式,你须答应我一个要求。”风清扬冷笑道:“这份赌约似乎并不怎么公平。”林远图冷然道:“你已入瓮中,此番比武对你来说已是最大的公平。”风清扬不禁大笑:“瓮中?这枫林别院之中,我请来的一流高手可不止一个两个,只要我大哥出手,林前辈你自认能挡住风云联手?”
林远图面上显出神秘之色:“为了设这个局,邱小子请来了云南五仙教的一位朋友,在酒中掺了些许蛊类,无色无臭,即使是蝴蝶谷主与唐门掌门这样的大行家也不会看出来。当然,只是些迷药,若是带上毒性,不可能逃得过这二位的法眼。”风清扬苦笑道:“你等干脆将我也迷倒,岂不省事?”林远图目中射出精光:“天下人皆可倒,唯有你不能倒,只因为你是曾经的武林盟主,剑圣清扬!单凭这个名头,老夫便要与你比剑!”
风清扬叹道:“不想林前辈在南少林多年清修,依然是执着不已啊,这些虚名,又有甚么好争的?”林远图摇首道:“风剑圣此言差矣!老夫好歹也曾经是红叶禅师的首席弟子,自然不会执于那些虚名妄念。老夫的执着,全在于对无上武道与剑意的追求。这一点,相信风剑圣也应该有所感悟罢。”
风清扬苦笑道:“风某三十余年不曾用剑,甚么武道剑意,早已看得淡了。不过既然林前辈出了此言,风某也只有接下这一阵了。且说说你的那个要求罢。”只听得林远图一字字道:“从今往后,不再与人当真动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