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过后,二人再次到得库布奇沙漠边缘,寻了家客栈将息,顺便购置骆驼与补给。
诸葛剑慧望着远处的茫茫大漠,微笑道:“只要过了大漠,便是我大明地界,终于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了。”风清扬柔声道:“不错,你的放马牧羊的心愿很快也能够达成了。这半年来往奔波,也确是倦了。”也遥望起沙漠中层次栉比的沙丘,笑道:“来时一味赶路,只觉得这沙漠之行极为艰难,不曾仔细瞧一下那沙漠中的景致。此次折回,再看那大漠中的水土,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咦,却是古怪,这沙丘排列,与我等来时,竟大不一样了,难道又走了岔路?”
诸葛剑慧不觉莞尔:“哪有如许的岔路给你走了?你我来时,住的分明也是这家客栈,路径自是对的。只是这来去间隔足有一月,大漠风沙变幻莫测,沙丘自身也会缓缓移动,排列自然大相径庭了。你这大恶人,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若是独自出行在外,真不知要闹多少笑话。”风清扬自然又是一阵面红耳赤:“这个……我原不曾到过大漠,又不似慧儿你这般学富五车,闹些笑话,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二人说说笑笑,骑上骆驼,也即起程。有一个时辰上下,到得一处沙石风化而成的峡谷之中,风清扬赞道:“好个险要所在,来时却不曾留意。”诸葛剑慧语带惴惴:“不知为何,到了此谷之中,总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妥,只是说不上来。”风清扬沉吟片刻,附和道:“不错,此谷之间,的确能感应到杀气存在。慧儿小心了,稍后恐怕将有恶战。”
话音方落,忽听得身后一声呼哨,又是一声断喝:“看暗器!”紧接着便是一件半黄半黑的物事凌空而起,直奔诸葛剑慧而去。风清扬惊道:“慧儿留神!”倚天出鞘,一道寒光闪过,于半空中将那物事一斩为二,细看时,却只是一截不知出处的奇特檀木,缓缓散出阵阵幽香。
诸葛剑慧连忙屏息凝神,心道:“这檀木颇为古怪,其中香气,多半有毒。”风清扬调息数回,发现并无异样,笑道:“此乃奇鲮香木,虽然极为难得,却并非毒物,不妨事的。”诸葛剑慧闻言先是一怔,心念电转之下,不禁花容失色:“不好,奇鲮香木与醉仙灵芙……”风清扬不解道:“我曾听师尊言道,奇鲮香木与醉仙灵芙本身都是无毒之物,混合起来,毒性却霸道非常。不过此处仅有奇鲮香木,并无醉仙灵芙啊。慧儿你为何如此惊慌?”诸葛剑慧已不敢再行发声,只传音入密道:“那日在瓦剌金帐诛杀朱祁镇时,你可曾闻到一股芙蓉香气?那多半便是醉仙灵芙了。”风清扬此刻方才想起,立时忧心如焚起来,连忙道:“慧儿暂时莫要呼吸,也莫要运气传音,待我找到灵芙解药,便来救你!”
“看来风盟主的九阳神功火候已到,连奇鲮香木加醉仙灵芙也奈何不了你了!”山谷两头忽然分别闪出两骑,东路谷口一名高大番僧与一个矮小倭人,却是摩罗星与柳生宗源,西路谷口一名极高极瘦的怪客外加一个髭下无须的青年,竟是瓦剌第一国师佘江师徒。
此时诸葛剑慧已渐渐感到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坐不住骆驼,一跤跌落尘埃,生死不知。风清扬见对方高手云集,自然不敢大意,也下了骆驼,一手环抱诸葛剑慧,一手手执倚天剑,冷然道:“为了区区风某,瓦剌四大高手居然倾巢而出……伯颜怎么没来?是了,他位高权重,多半是无暇分身罢。”
佘江“右臂”轻舒,淡淡的道:“风盟主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将佘某精心谋划了十余年的大计全盘毁灭,如此对手,佘某岂敢小觑?我等四人,已在此恭候盟主足有一天一夜了。”风清扬笑道:“能得瓦剌四大高手如此久候,本座的面子似乎不小……”复森然道:“本座此行极为机密,沿途更是谨慎非常,你等究竟如何得知本座去向?莫不是你等京师之内,留有眼线?”
柏溪霖抚掌大笑道:“风盟主果然机敏,须臾之间便能想通这个道理。至于这个眼线么,风盟主不妨大胆猜测一番。”风清扬缓缓道:“此行知情之人不过寥寥,连于尚书都不曾知晓,料想这个眼线,势必也有些手段地位,多半便是中原名门大派的掌门之一了。”柏溪霖颔首道:“不错。”
风清扬续道:“中原五大掌门之中,来京师勤王者不过峨嵋悲秋,昆仑绝尘二人,据传悲秋在紫禁之巅一役曾有故意放走伯颜之嫌,今日本座被困于此,这牛鼻子也脱不了干系。”佘江笑道:“风盟主的推理,佘某素来是极佩服的,这悲秋的确是我的眼线。至于他为何会为我所用,盟主恐怕便猜测不出了。”
风清扬冷然道:“这牛鼻子在江湖上颇有一些清名,为人也确有几分风骨,叛国投敌之举却是做不来的,多半是有些把柄被你拿住,一再要挟之下,这才就范。”佘江叹道:“风盟主料事如神,佘某枉称瓦剌第一国师,当真自愧不如……那牛鼻子年轻之时,曾经犯下一桩风流过错,恰恰被佘某撞个正着,若不是佘某帮他遮掩,他武功再高,却也做不得那峨嵋掌门之位。”
风清扬也叹道:“原来如此。本座此行,原本便是不义之举,悲秋知情而报,却也无可厚非……是了,那个被囚的昏君,自然也是你们找人易容假扮的罢?”佘江笑道:“一月之前,佘某接了悲秋的飞鸽传书,便开始了这场筹划,势必要引你落入陷阱之中。单是寻找那个汉话说得极好的死囚,便化了好大心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