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江笑道:“女侠倒是牙尖嘴利,佘某也不与你作口舌之争,看招罢,天蛇瘴!”诸葛剑慧等五人略吃一惊,知道蛇瘴厉害,虽不见佘江真身,却只得退入乾清宫中,紧闭宫门,凝神屏息,严阵以待。
不过半盏茶时分,诸葛剑慧忽而跌足道:“不好,中计了!”连忙打开宫门,门前花苑之内哪还有半个人影,复又大口呼吸,空气之中并无半点异味。唐千影在一旁苦笑道:“老毒物老奸巨猾,纵是精明如世妹,也不免着了他的道了。”梅韬奇道:“以佘江目前的功力,与受伤的柏溪霖与摩罗星联手,轻而易举便可击杀我等,为何故弄玄虚,不战而走?”曲洋接口道:“老毒物蛇瘴之可怖,便在于其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他此来出手之前先行叫破自身招式,只有两种可能……”竺禄见曲洋笑而不语,于是续道:“其一是他已有十成胜算,蛇瘴出手,例不虚发,将我等看作了他的案上鱼肉;其二么,他其实连一成把握都没有,只求救人脱身,无意与我等过分纠缠。”
唐千影颔首道:“此间空气之中,没有丝毫蛇类的腥臭之味,以在下之见,佘江的血蟒已在奉天殿一场大战之后耗尽了毒液,而且云谷主与方证大师,或许很快便会赶到了。”话音未落,一名黄发刀客两个起落,纵将入苑,口中犹自喝道:“老毒物休走!”果然是蝴蝶谷主云霁月。
诸葛剑慧失笑道:“云大哥你来得迟啦!老毒物走了快一盏茶时分了!”云霁月苦笑道:“皇宫内院,格局当真错综复杂,任你轻功绝顶,也难免走了岔道……对了,诸位都没事罢。”诸葛剑慧叹道:“我等设伏伤了摩罗星与柏溪霖,却又被佘江救走,此獠深谙皇宫地理,想要追上他自是万难。”说话间一名青年僧人飘然而至,口宣佛号:“阿弥陀佛,云檀越好快的脚力,小僧跟着你连转了几圈,险些失了路径。”正是方证。
云霁月耸了耸肩道:“方证大师精研佛法武功,终年不出少林寺门,是以……”众人尽皆会意,一阵大笑过后,诸葛剑慧复问道:“风郎那厢,情况如何?”云霁月笑道:“紫禁之巅那个,是朝鲜的金东贤假扮的,多半早已成了倚天剑下的孤魂了。不过,伯颜和柳生宗源却突围而去。”诸葛剑慧叹道:“六大高手跑了五个,看来我的兵书还得再读。”方证缓缓道:“诸葛檀越算无遗策,小僧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然而聚歼这六大高手,只是我们计划中的一小部分。”诸葛剑慧展颜笑道:“大师提醒的是,此次计划的主角,目下应当已在德胜门外了。”
京师德胜门外,漫天夜色笼罩,皑皑白雪之中,一支黑袍玄甲的铁骑万人队正蓄势待发,犹如黑云压城一般,万人队的主将身形魁伟,目光坚忍,面颊上挂着一道深深的箭痕,竟是瓦剌太师淮王也先亲自挂帅。也先自上日亥时出兵,已在雪地中悄无声息的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却始终不曾得到任何紫禁城内的讯息,素来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他不禁也有些焦虑起来:“难道安答他们失手了?那至少也该传个信息出来罢。莫非……”心念电转之下,用蒙古语大声呼道:“前队变后队,撤兵!”这一声呼喝刹那间划破了原本寂静无比的夜空,瓦剌铁骑尚未调转马头,四面八方杀声骤起,声势震天,无数明军漫天遍野席卷而至。万军丛中,冲锋在先者乃是一名红袍儒将,正是兵部尚书于谦。两声炮响之后,左路石亨、石彪叔侄,右路江惟淼、柴正权,同时从两翼包抄过来,片刻便将也先的精锐铁骑团团围住。
也先见于谦不在紫禁城内,反在城外设伏,自知失算不小,只得指挥麾下精骑奋力突围。然而前来设伏之明军中不仅数目庞大,况且包含着五行旗的劲旅,也先领兵来往冲突,终不得脱,正在烦闷之间,窥见于谦正在前方不远处坐镇,怒道:“本王纵横天下未逢敌手,不想屡次折在你这白面书生手下,确是可恶之至!今日本王纵是命丧于斯,也要与你同归于尽!”当即拈弓搭箭,弓弦响处,“嗖”的一声,一枝雕翎箭直奔于谦咽喉而去。
“谦帅小心!”一个雪球蓦地飞纵而起,竟将来势甚急的雕翎箭挡了开去。于谦略吃一惊,勒马退了数步,赞道:“钱旗使好俊功夫。”此次设伏,由于云霁月无法分身二用,便由锐金旗使钱鑫负责于谦的安全。
钱鑫自金锏在少林寺断折之后,便又打了一对金鞭将就着使用,方才见到也先出手,不经意间对着雪地踢了一脚,一个小雪球便将也先的偷袭化解于无形,双鞭舞动,又接连打死数员番将,对着也先朗声喝道:“也先老贼,你机关算尽,妄想一箭三雕,借比武之名,害了圣上与谦帅两条性命,之后趁乱攻入德胜门,兵不血刃取了北京城,是也不是?不过你的计策已被我家谦帅识破,将计就计,在此埋伏,也好早日送你上路!”
也先既与佘江自小结为安答,汉话自也不差,听得此言,一时不禁羞怒交加,急火攻心之下,一阵头晕目眩,再也坐不住鞍鞒,一跤跌落尘埃,人事不省。钱鑫见了自然大喜:“擒住正主,战事便可了结,圣上一高兴说不定还会封我个总旗主甚么的做做。”正待上前,半空中一支巨箭滑翔而至,挥动金鞭去格,箭鞭相交,直震得虎口发麻,兵刃险些脱手:“好强悍的箭势,多半是伯颜逃出紫禁城了。”抬头望去,果然见到伯颜帖木儿正骑着也先的玉花骢,背上负着晕厥的也先,一路向北方疾驰狂奔,双臂左右开弓,射死明军无数,一时无人再敢直撼穿云箭之锋,纷纷让出路来,须臾间便被他单人匹马突出重围。
于谦遥望着伯颜远去的背影,不禁叹道:“漠北箭神,果然名下无虚,纵是李广再世,薛礼重生,亦不过如此了!”回首复观战局,己方出动五万人马,以优势兵力又占天时地利,一时半刻仍是无法彻底剿灭这支已经失去统帅的万人铁骑队,微微摇首道:“瓦剌骑士,何以剽悍至斯?”钱鑫接口道:“以也先的统兵经验,想要在一夜之间攻克京师,这一万人想必是身经百战的死士亲兵,或许便是一手造成土木之变的那支劲旅了。”
于谦暗道:“若能彻底摧毁眼前的这支劲旅,便等于灭了瓦剌大军的军魂,也先想要筹措粮草之后再卷土重来,却也不能够了。”于是朗声呼道:“诸位将士,你们眼前的这些鞑子正是在土木堡大肆屠戮我大明军民的凶手,用你们手中的长枪大戟,穿透这些鞑子的胸膛,为我们在土木堡死难的五十万弟兄报仇!让我们用鞑子的血,来祭奠远在土木堡的大明忠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