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师妹?”衡山派中一名剑客疾步而出,却是掌门叶知秋。那“唐千叶”轻理了一下云鬓,取出一根发簪挽了如丝秀发,对着叶知秋盈盈一个万福:“慧儿见过掌门师兄。”袅袅婷婷,清丽脱俗,不是诸葛剑慧又是何人。
叶知秋不禁大喜过望:“师妹失踪五年之久,江湖传闻你被那姓风的小子给……给害了,没想到在此处还能相见。”诸葛剑慧秀眉微蹙:“我与清扬早已订下终身,他害我作甚?江湖传闻,着实可恶!”龙腾在一旁抚掌笑道:“一别五年,诸葛贤侄女风采犹胜往昔,只是方才为何言道不曾见过老夫?莫不是嫌弃老叫化邋遢龌龊了?”诸葛剑慧拱手道:“岂敢岂敢?方才为了隐瞒身份,这才故意为之,还望帮主海涵。”
叶知秋追问道:“师妹这些年究竟身在何处?为兄发动衡山派上下,几乎找遍了整个中原,也不曾得到半点线索。”诸葛剑慧面上微微一红,连忙告罪道:“多谢师兄挂怀,害得衡山上下往来奔波,却是慧儿的不是了。这五年,我与清扬一直隐居于蝴蝶谷内,龙帮主原是知道此事的,不过……”龙腾接口道:“不过贤侄女临行前特地关照老夫,切勿将二人行踪透露出去,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说着向华山、恒山、泰山三派方向冷冷扫了一眼。
叶知秋又道:“师妹既然出谷,为何不回衡山,反倒去了唐门,还扮作甚么‘唐门七少’?”诸葛剑慧微笑道:“这个却说来话长了。家父生前与唐虞先生交情不浅,此次由于我和清扬与那五行旗有隙,本也不宜暴露身份,是以寻着唐少掌门,与他订了个盟约,我以唐门七少的身份在此坐镇,他自随大军出征,暗中保护圣上。”叶知秋奇道:“诸葛师叔好大的面子,竟能使得唐少掌门无偿为师妹跑这一趟。”诸葛剑慧摇头叹道:“这倒也不尽然,在那盟约之上,我也承诺此次大会之后,必能令他唐门光耀武林。”
韩炎冷哼一声,问道:“你们三个絮叨完了没有,风清扬那小子现在何处?陆旗主的旧账,韩某早想找他清算一下了。”诸葛剑慧远远望了一下日头,淡淡的道:“清扬昨日在河北境内,眼下应当正在赶往此地。”韩炎沉声道:“既然风清扬不在,那这笔旧账只有落在你的身上了。”右掌蓄力,火焰刀绝技又将蓄势而发。
叶知秋与龙腾双双抢上,欲待拦阻韩炎,诸葛剑慧仍是面色如常,缓缓道:“难道韩旗使半点也不关心圣上的安危?须知圣上有难,尔等身为朝廷要员,却不去设法解救,这似乎是欺君之罪罢。”韩炎冷笑道:“雕虫小技,伪造一封血书便想诓骗韩某回师?原本少林武当即将败北,现下经你如此胡闹,韩某的优势所剩无几。新仇旧恨,你今日须逃不过这一劫!”火焰刀出手,三招间无形劲气便将叶知秋长剑斩断,一连数掌,又将龙腾逼得连连倒退。
诸葛剑慧玉容略微有些失色,喝道:“欺君之罪,株连九族!”韩炎怒道:“圣上命我清剿武林,若我就此回师,也是欺君之罪,你又懂得甚么!”一招“炙炎天刀”正中龙腾前胸,将其击退丈余,狞笑一声,向诸葛剑慧飞掠而至。
诸葛剑慧挥剑架格,无奈武功与对方差得太远,转瞬间便要玉殒香消,闭了双目,暗自叹了口气:“清扬,慧儿无用,终究还是无力回天。甚么功名利禄倒还罢了,总是镜花水月,只可惜最终未能见你一面,不免抱憾终身。如今只盼快些轮回转世,能够与你再续前缘……”
正自默默祷祝,却觉身子被人从后拦腰横抱而起,欲待挣扎,一阵强烈的男子气息早已扑面而至,一时不禁浑身酥软,耳畔只听得一句柔和无比的呼唤之声,在她看来,却仿佛天籁之音:“慧儿莫怕,清扬在此。”
只见一名意态萧索的白衣剑客从天而降,右手揽住诸葛剑慧娇躯,左掌在电光火石之间与韩炎拆了数十招,喝一声:“神龙摆尾!”错步旋身,双脚踏玄位,沉肩,左掌反手横劈,取敌胁下要穴,正是降龙十八掌中败中求胜的救命杀招。
韩炎冷笑一声:“降龙十八掌五年前便被绝龙手完克,风小子怎么不长记性?”正欲以陆一枭所授绝龙手加以破解,却见风清扬变掌为拳,轻飘飘的击向自己小腹,不禁奇道:“这是甚么拳法,全然不成招式,毫无章法可言。”倏忽之间,连忙抬掌架格,不料来拳看似绵软无力,实则快到了极致,一掌架空,来拳便直捣中宫,“砰”的一声,胸腹便中了一拳。这一拳挟有九阳真气,韩炎抵受不住,只得连退十余步,这才卸去一些劲力,终究还是受了轻伤。
风清扬见韩炎被轻松击退,只轻轻冷笑一声,复又对怀中玉人柔声道:“清扬来迟,苦了你了。”诸葛剑慧则是双颊绯红,轻声道:“原来慧儿还不曾死,此情此景,只道是在梦中。”风清扬微笑道:“那你便合上双眼,只管再做个美梦,这些甚么旗使,甚么掌门,交给清扬便是。”将身一纵,矫若神龙,白影转眼掠至数丈之外的广场中央,将诸葛剑慧轻轻放下,对正在闭目打坐调息的普渡深深一揖:“在下华山风清扬,见过普渡大师。”
普渡此时调息已毕,双目微睁,神光四射,对着风清扬一番打量,稽首道:“原来是一举击毙陆一枭的风檀越光临敝寺,老衲至感光宠。檀越方才谈笑间便击败了这位不可一世的韩檀越,这份修为,老衲也是望尘莫及。”风清扬道:“大师过谦了,若非大师先前以金刚不坏体神功消耗了他不少真气,在下也不会胜得如此轻松。”普渡颔首道:“年轻人修为既高,又难得谦虚谨慎,很好,很好。”风清扬笑道:“五岳剑派之中,在下可是出了名的轻浮狂妄之辈,只有对有道的高士才会收敛一些。”普渡微笑道:“能得风檀越评价一句‘有道高士’,老衲可是荣幸得紧了。不知那位道长在檀越眼中,可算得上‘有道高士’呢?”说着右掌食指指向至玄处,只见至玄与四大旗使仍在拼斗。四人虽也挂念天子安危,但并无韩炎号令,分心之余,只是围住至玄游斗,不敢将其放走。
风清扬轻抚了一下诸葛剑慧的秀发,柔声道:“慧儿你且在大师身畔歇息,宵小之辈,多半不敢近前。”诸葛剑慧轻轻点头:“那你自己小心。”风清扬微笑道:“无妨。”身形纵起,跃入战团,寒光闪处,倚天剑出鞘,一声清啸,一剑挽出四处剑花,分别击向四位旗使。
“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罢了,都停手罢!”不远处响起韩炎的号令之声,四位旗使各自退开一步,收了兵刃。风清扬也不再进击,将几近油尽灯枯的至玄缓缓扶起:“至玄道长太极剑以一敌四,大显神威,在下拜服。”至玄咳嗽数声,苦笑道:“无量寿佛!若非少侠相救,太极剑的名声俱被贫道毁了,谈何显威,着实惭愧。”
韩炎冷然道:“风小子,你功夫了得,这点不假,但想凭一人之力,挽回中原武林之败局,似乎是痴人说梦了。”风清扬道:“韩旗使与普渡大师本有赌约在先,就依此约,风某与你再赌一场如何?”韩炎微感诧异:“你这才赶到,又怎会知道此约?”风清扬笑道:“风某拂晓时便已到了,一直隐于那棵参天大树之上。”说着指了指山门外那棵极高大的翠柏。
韩炎暗自心惊:“此人内功深厚,气息悠长,先前我却丝毫不曾感应到他的存在,如此修为,较之陆总旗主,却又高明多了。”只得问道:“那你为何迟迟不敢现身,藏头露尾,又算甚么英雄?”风清扬冷笑道:“只因风某尚有更重要之事要办,你等这番会斗,风某还不放在眼里。”韩炎沉声道:“好小子,大言不惭,如今在少室山又有何事比这关系到中原武林兴亡之战更为重要?”
风清扬也不答言,身形再次纵起,翩若惊鸿,转瞬在少林山门附近打了一个来回,右手轻轻掷下一物,群豪细看时,却是一名身着高丽服色,身材瘦削,长着一张马脸的中年男子。
普渡等大高手看得分明,风清扬此次又回到了先前用于隐匿身形的那棵翠柏之上,扯下了这名高丽男子,擎于肩上顷刻复回,这般轻功身法,快如鬼魅,又不失丰逸潇洒,倒有几分出世绝尘。
韩炎冷笑着问道:“这又是何人,一个高丽棒子的生死能比得上武林兴亡?”风清扬缓缓道:“韩旗使莫小看了此人,此刻他虽然如同豚犬一般委顿于地,事实上,他的身份乃是高丽,哦不,现下改叫做朝鲜了,此人便是朝鲜第一高手,名唤金东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