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第二次派出去的两只小船也没有回来,何涛道,“俺带来的那些公人兄弟都是身经百战、灵敏聪慧之人,两次船派出去,不见一只回来,俺想是出了事了。”何涛说着在心中道,“那些官兵都是酒囊饭袋,指往不上,前面路径实在难料,兄弟们出了事,俺需亲自走一趟。何涛叫大船上再放下一只小船,和两个擅长驾船常在江湖上行走的公人向着芦苇荡里荡去,捕盗巡检拦道,“他们没回来,再派人去调查便可,前面危机四伏,观察何必亲身犯险。”何涛跳到小船上道,“他们都是俺带出来的弟兄,俺要对他们负责。”何涛站在船头叫道,“开船。”两个公人划动两把桦楫,小船又一次驶进了水汽当中。
这时已经日没西沉,水面上一串艳光,何涛的小船行了五六里水路,只见前面有两只小船静静地漂浮在夕阳的艳光里,两个划桨的公人站起身来,手按在刀柄上,凝神戒备,他们对何涛小声道,“哥哥,船上没人。”何涛望见岸上有个汉子扛着把锄头走了过来,何涛叫道,“那汉子,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汉子道,“俺是这里庄户人,这里唤作‘断头沟’。”何涛又道,“你见前面两只船上的人了吗?”汉子道,“见他们在前面林子里和‘阮氏三雄’厮打。”何涛便命两个公人把船靠了岸,两个公人小声道,“哥哥,这里都是水,这里的人都是打渔的,那个汉子却荷把锄头,事有蹊跷。”岸上的汉子又道,“他们就在前面的林子里厮打,你们去晚了,你们的兄弟便都叫‘阮氏三雄’杀了。”何涛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兄弟们要紧,靠岸。”
两个公人把船靠了岸,跳到岸上道,“哥哥你便守在船上,俺们去救弟兄们。”扛着锄头的汉子忽然跳了过来,一锄头一个将岸上的两个公人都砍到水里去了。水里忽然伸上一双手来,像水鬼捉人一般,将何涛双脚拿住扯下了水里,水底下的人正是“短命二郎”阮小七,岸上扛着锄头的汉子是“立地太岁”阮小二。阮小七将何涛拖到岸上来,抽出他腰间朴刀就要一刀将他砍了,阮小二道,“七弟你先莫动手,我有话问他。”阮小七放下刀,踢了何涛一脚,道,“你这撮鸟,俺哥哥有话问你。”阮小二问道,“你是江湖人的后裔吗?”何涛躺在地上道,“不是,小人祖上世代当差。”阮小二又问道,“你听没听说过俺们兄弟的名头?”何涛道,“‘阮氏三雄’是水上的一流高手,走水路的江湖人都知道,“小人当然也听说过。”
阮小七俯下身道,“那你这厮还敢捉俺们,不是自寻死路。”何涛叹道,“小人是朝廷的公差,捉拿朝廷通缉的人是小人工作分内的事,小人怎敢因为贪生怕死便不做该做的事了。”阮小二又道,“你当真不怕死,俺们兄弟便成全了你。”何涛道,“小人怎么不怕死,怕得要命,小人家里的老小还要指往着小人养活。”阮小二道,“你既然怕死,又怎么敢一只船来这汊港里捉俺们。”何涛又道,“小人两番遣兄弟来探路都没有一只船回去,小人只得亲自来这里找俺的兄弟们。”阮小七又道,“你们这些做公的就是些吸血的苍蝇,也有兄弟情义可讲,爷爷可不信。”何涛道,“不瞒好汉说,俺们弟兄在一起,也曾坐地分钱,也曾一起吃酒快活。”
阮小二道,“你们做公的有多少钱拿,我看你也是条汉子,你不要在朝廷当差了,跟俺们走。”阮小七道,“哥哥,这些做公的跟那些当官的一样,鱼肉百姓,没一个好东西,不能放过他。”何涛道,“官府的钱都运到上面去了,小人们养家糊口,只得诈百姓们点小钱,好汉体谅,饶俺一条命。”阮小二道,“我只问你,要你跟俺们走,你去不去。”何涛道,“小人只求好汉饶命,其他的恕难从命,小人一家世代当差,小人虽不曾抓得一两个江洋大盗,为民除害;也曾捉得不少小毛贼,保一方平安,小人不求富贵、不求出人头地,也不求升官发财,只求对得起祖先,做一些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换取内心的安宁,小人这条命就在好汉们手里,要杀要留悉听好汉们尊便。“
阮小二沉吟道,“你走吧,我‘立地太岁’阮小二恩怨分明,你来捉我们是你的工作,你有你的工作,我尊重你的工作,你我若不是和我们为敌,我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俺最欣赏你这种有义气的汉子。”何涛一身湿漉漉的从地上爬起来,长揖道,“谢好汉不杀之恩。”“短命二郎”阮小七上前道,“看你是条汉子,俺们兄弟才放你走,啰里啰嗦逗起爷爷的杀性,要走也留你两条腿。”何涛听了,吓得转身就走,阮小二在后面又叫道,“何观察你往哪里走,你不必回你们船队那去了,这时候俺五弟和一清先生早把你们的船只和人马清光了。”何涛转过身道,“好汉,你这话怎讲。”
阮小二道,“你知道一清先生绰号‘入云龙’的公孙胜吗?他这人擅于呼风唤雨,他刚刚便召唤了一阵狂风,而我的五弟安排了几只小船,上面洒满了麻油,遍扎芦苇草人。我这个五弟童心未泯,我们都说把芦苇堆在船上就行了,他却要扎成草人的形状,说烧也要烧得好看,五弟将那些船只都点着了,火势顺着风势就一直蔓延到了你们的那一片大船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