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这座酒店后面还有一个建在水上的亭子。两人踩水到了亭上,彼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一轮明月和满天的星斗预示明天将是冬日初晴,两人负手而立隔水遥往八百里水泊梁山,朱贵在酒店里的助手已经为他们二人备下了在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水亭吃酒相谈的一桌酒食。夜半阑珊,酒兴阑珊,朱贵与林冲第二日五更起身同往梁山泊。
次日五更时分,林冲与朱贵两人站在水亭上,朱贵把盒子打开了,取出一张鹊画弓,搭上一枝响箭,向着那一片芦苇荡里射去,朱贵道,“此时山寨里的号箭,少刻便有船来。”不多时,在尚未全明的天色里,一只船黑漆漆的船影向他们飞快的驶来。船只靠了岸,他们便下了水亭到了船上去,小喽啰们把船摇开,往泊子里去,奔金沙滩来。
船上的小喽啰们将林冲、朱贵二人送到金沙滩上,就又将船只摇回了芦苇荡里,藏起来不见了。朱贵引着林冲过了断金亭过了一座大关,又过了两座关隘,才是寨门口。小喽啰先去报知,里面传递出一声“请!”。朱贵又引着林冲来到聚义厅上,聚义厅上三把交椅,中间坐的正是“白衣秀士”王伦,左边交椅上是“摸着天”杜迁,右边交椅上是“云里金刚”宋万。朱贵向前道,“新来入伙的江湖兄弟,赫赫有名的‘豹子头’林冲,各位老大,想必都知道他在东京被陷害、野猪林遇险、火烧草料场的之事,俺就不再赘述,后来林兄弟在柴大官人庄上被缉捕得紧,所以就由‘小旋风’柴进举荐到我们这里来了。”
林冲将柴进的书信取出递上,“白衣秀士”王伦拆开信看了,道,“林冲,你要入伙,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冲道,“水泊梁山。”王伦冷笑道,“那只是这里的地名。”林冲又道,“江湖。”王伦道,“这里是江湖?”林冲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处不江湖”。“白衣秀士”王伦又道,“你是江湖人”。林冲叹道,“谁都知道‘豹子头’林冲是江湖人。”王伦冷冷道,“果然是这样。好,你坐吧!”
王伦让林冲坐在了第五把交椅上,朱贵坐了第四位,朱贵起身道,“哥哥,我情愿让出第四把交椅让林冲坐,俺只是在山下替哥哥迎来送往,叨陪末座便已适当,林冲是当今江湖的三大翘楚之一,远来投奔不可怠慢。”王伦冷冷道,“随你。”于是林冲坐了第四把交椅,朱贵坐了第五把。杜迁、宋万两个叫小喽啰安排酒食宴席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伦问道,“柴大官人一向可好?”林冲答道,“每日只在郊外狩猎取乐。”王伦吃酒道,“柴大官人过得好舒服的日子,哪里顾得了我们在山寨寻钱觅粮艰难度日。”席终,王伦叫小喽啰把一个盘子托出五十两白银,两匹丝来。王伦起身道,“柴大官人举荐林兄弟来到俺寨上,小寨缺钱少粮,屋宇不整,人力寡薄,略备些盘缠,请林兄弟投个大寨安身歇马,切勿见责。”林冲起身拱手道,“俺去也。”王伦道,“我这里是个小地方,林兄弟休怪,休怪。”林冲淡淡一笑。
朱贵忙谏道,“哥哥,小弟多言。钱粮可以从远近村镇借来,山上树木广有,盖得千百间房屋,不急在这一时。‘豹子头’林冲是我们这一代的‘三杰’之一,不收留他恐怕江湖上的朋友会有所异议,收留他有利于增强我们的实力,扩大我们水泊梁山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况且柴大官人有恩于我们山寨,他举荐来的人我们怎好退出去。”杜迁道,“山寨中哪里就容纳不下他一个,我们落难时多亏柴大官人收留在庄上,林冲是柴大官人举荐来的,若不留下,日后还柴大官人见面脸上也不好看。”宋万也道,“水泊梁山的建立,是柴大官人嘱咐我们,并且一手促成的,他送个人到山上来我们怎能不收留?”
王伦道,“柴大官人,柴大官人不是梁山泊之主,柴大官人远在千里之外的沧州,你们口口声声柴大官人怎么不去沧州寻他。‘豹子头’林冲既然在江湖上是个了不起人物,又怎会落得无处安身,依我看这人虚有其表,来历也甚是可疑。除非纳个投名状来,方才信得过他。”林冲淡淡道,“我本无意留在这里,何须多费周折,各位,告辞。”朱贵笑道,“林兄弟既然来了,我们怎肯还放你走,二位哥哥快帮我拦下他。”杜迁、宋万两个拦道,“快纳投名状来。”
林冲淡淡道,“兄弟们借我纸笔一用。”朱贵又笑道,“兄弟,你错了,咱这里的投名状是要入伙的好汉下山杀一个人,将头献纳。”林冲惊道,“杀人?”杀人对于江湖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纳杀人的投名状好像不是重建江湖的江湖人该做的,倒是占山占水为王为寇的土匪们的规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