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员外将鲁智深交托给了文殊院,次日便回家去了。临行嘱咐鲁智深,又向长老和众位僧人赔情说话,我这个兄弟若有不到处,看我面上多多包涵。
鲁智深初时应得赵员外的话好,但他是江湖上随性惯了的人,哪里管什么佛门的清规戒律。参禅坐不了一会儿就焦躁起来,吃了些素菜素饭难以下咽,夜间睡觉又鼾声如雷,与他同屋的僧人都到首座处告鲁智深的状,首座劝道,“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你们不要张扬,日后他自会改了。”首座劝下众僧人,到智真长老处说知,智真长老只作不闻,在禅椅上盘膝闭目入定去了,后来也就无人再说。
鲁智深在寺里呆了有四五个月,坐不住了,大踏步走出山门来,此时已是初冬时节,初冬比深秋还要清凉一些,越是清凉的节气,天就显得越高越白,天上就好像是一块明朗的玉。鲁智深走到半山腰的一个亭子上坐下,心中道,“天天让洒家在寺里吃些素菜,没有酒肉嘴里淡出个鸟来。”正想着大口吃酒大块吃肉,只见一个汉子挑着两只桶,唱着歌走上山来,嘴里唱得歌是:九里山前作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顺风吹起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那汉子挑了两只桶,一直走到亭子上坐下了。
鲁智深问道,“你那汉子,桶里挑的什么东西?”那汉子道,“酒。”鲁智深一听“酒”这个字便道,“你的酒多少钱一桶?洒家买你一桶来吃。”也不想这样的时节,怎会有人出来卖酒,而且把酒往人烟稀少的山上挑。那汉子摇头道,“和尚怎能吃酒,我的酒不卖你。”鲁智深道,“你只卖酒,管那么多做什么?洒家又不会少了你一文钱。”汉字摇头道,“不卖,打死也不卖。”鲁智深道,“不打死你,洒家只买你的酒。”
汉子站起身来挑起担子要走,鲁智深大踏步拦在亭口,鲁智深瞪大了眼睛道,“你这厮有轻功,不过你的轻功却比不了洒家,你把酒留下来给洒家吃。”说着伸手去夺扁担,汉子向后急退,后背已经靠在了亭柱上,鲁智深向前踏了几大步,双手把扁担抓住,一脚将那汉子踢出了亭子。鲁智深坐在亭子上,拿起镟子舀酒吃,将一桶酒都吃干了,鲁智深撇了镟子转过身对那汉子道,“汉子,明日你到山上文殊院里讨酒钱。”那汉子立在亭子外的草地上问道,“大和尚,你刚才打我时,用了几分力?”鲁智深瞪眼道,“洒家又和你没仇,没用力。”汉子道,“好。”走上亭来,将一桶酒分作两个半桶挑了,脚不点地得向山下掠去。鲁智深看了一眼摇头道,“江湖上人多了,什么怪人都有。”
鲁智深在亭子上做了半日,酒的后劲涌了上来,下了亭子又在松树根边歇了一会,胸口有一团火烧得浑身燥热难当,鲁智深把上衣脱了下来,把两只袖子系在腰间,光着两个膀子向山上走去。来到文殊院前将寺门拍得山响,给洒家来开门。守门的小和尚从门缝里看见鲁智深这副模样,哪里敢开门,跑到里面报知了首座。首座带领二三十人来看,寺门打开,首座指着鲁智深道,“咄,智深你要做什么?”鲁智深睁一双醉眼,身体都站不稳,左摇右晃道,“你是哪个撮鸟?敢来问洒家。”首座道,“智深,你不守寺里的清规戒律,私自下山吃酒大醉,众僧给我拿下。”首座背后的二三十个和尚拿了二三十条棒子向鲁智深打来,这二三十条棒子打在鲁智深身上就像挠痒,鲁智深被打得不耐烦,大吼一声,夺过一条棒子来,与这二三十人打在了一处,这二三十个武僧的功夫平常,没一会儿功夫就被鲁智深都撂倒在地。
首座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突然睁开眼睛,从地上卷了一根棒子在手里,飞身跃了起来挥棒向鲁智深打去。鲁智深也不闪避,暗运真气,硬碰硬的接下了首座这自上而下的一棒。文殊院首座也是个高大的汉子,与鲁智深斗在一处,棒子撞击的声音磅磅作响,斗了有数十回合也没分出胜负。真长老已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檐下观看,看了又好一会儿喝道,“智深,不得无礼。”鲁智深打了一阵,出了一身汗,蒸发出身体里的酒精,此时已经醒了七八分酒,认得是长老喝他,向后翻出一个筋斗,扔了棒,首座也将棒子戳在地上不再赶来。鲁智深道,“洒家下山吃了几碗酒,又不碍这厮们的事,不给俺开寺门,后来首座那厮开了寺门就要打洒家,长老给俺做主。”真长老道,“咄!你犯了酒戒,上山又把众位师兄打伤,你跟我到方丈来,我有话跟你讲。”鲁智深跟了智真长老向方丈走去,首座冷笑道,“老和尚有了传人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