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与金老走街串巷来到了赵员外的外宅,赵员外也在,和金翠莲两个人说着话。见金老回来慌忙起身,金老叫道,“我儿,大恩人来了。”又替赵员外引荐道,“员外,这个便是我常和你说起的我们父女的大恩人‘镇关西’鲁达。”赵员外道,“恩人,请去楼上坐。”请鲁达走上楼,又要鲁达坐了上座,他们对席相陪。赵员外命人下去置办了鸡鸭鱼肉时令果蔬,好一桌子酒食上来。金老父女和在渭州时已经大不相同,金老做了赵员外的丈人,身份地位已非往日可比,可以自行处置一些事情,鲁达看那卖唱的女儿化了浓妆,不似往日那般楚楚可怜,美丽妩媚多了。
金翠莲父女连连向鲁达进酒,再三感激得说话,“若是没有大恩人哪有我们父女的今日。”鲁达吃酒道,“小事何足挂齿,江湖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很平常的事。你们父女不必总挂在心上。”赵员外也敬酒道,“若没有恩人的救助,这么好一个女儿,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我也没福分和她相好了。”鲁达看看赵员外和金翠莲道,“这都是上天缘定,强求不得。”四人相谈甚欢,杯酒不停,说到高兴处鲁达讲起武功来,枪棒的妙处,刀剑的用法,赵员外他们不懂,一言不发得听着;鲁达又讲起江湖上的事情,江湖上的血雨腥风快意恩仇,惊得赵员外他们目瞪口呆。
这以后鲁达就住在了赵员外家,后来赵员外又将鲁达带到了庄上居住。这一日,两人坐在院子里闲话,鲁达道,“打扰了多日,洒家想这几日就告辞员外,去江湖上行走。”赵员外道,“恩人哪也不要去,恩人就是在我庄上住一辈子,小人也难以报答恩人。鲁达道,“洒家本是江湖中人,以前做了个有名无实的提辖,现在洒家不给谁当差,正好去闯荡江湖。况且洒家有官司在身,住得久了,恐怕连累了员外。”赵员外道,“小人也是这样想,庄子虽然在城外,比外宅离得官府远了,但是隔墙有耳,难保不会有人知道了恩人在我庄上,若去告了官,那时反倒害了恩人。小人想到一个主意,只是不知恩人肯不肯,所以还没对恩人讲。”鲁达道,“员外但说无妨。”
两人正说到此,只见金老急急忙忙奔上庄来,对两人道,“不知是哪个多了嘴,这几日有公差来外宅打听前几日来得生人是谁,街坊邻舍也被叫出去问了话,怕是疑心到了恩人身上。”鲁达道,“既是如此,洒家走了便是。”赵员外道,“恩人别忙,刚才小人说了有个主意还没有对恩人讲,恩人先听了再说。离此三十余里有座山,叫做五台山,山上有个文殊菩萨的道场文殊院,我与寺里的智真长老交好,祖上一直舍钱到寺里,小人也常去寺里烧香还愿,小人曾许下一个心愿,要度一个有缘人到寺里为僧,只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如果要恩人到寺里落发为僧,不知恩人是否情愿。”
鲁达道,“代州五台山的智真长老是得道高僧,武功已臻化境,当今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少林一脉真正的领袖并不是河南嵩山少林寺,少林寺近十年来没有推出一位名震天下的入室弟子或者俗家弟子,如今少林一脉真正的领袖是‘双寺’,一个代州五台山文殊院,另一个是东京大相国寺,两个为头的正是并称‘真长老,清禅师’智真长老和智清禅师师兄弟二人。洒家来到代州,早就想去拜见智真长老,只是有官司在身不便出门,员外说要荐俺到文殊院做和尚,俺求之不得,全靠员外一力成全。赵员外虽然对他说的江湖之事一知半解,但是见他愿意出家,所以连夜准备好,第二天就送他到五台山文殊院里来。
文殊院智真长老得了信,引着首座和众僧人出门迎接。智真长老是个眉须皆白的老僧人,一双眼睛被长眉遮住了三分之二,但是那双眼睛里完全没有老年人的浑浊,而是透出两道精光。鲁达对智真长老仰慕已久,把两只眼睛瞪大了只顾盯着智真长老看,智真长老眯起眼睛也往着鲁达,看不见眼仁,只有两道精光向鲁达射来,智真长老微微一笑。真长老和员外寒暄几句请到方丈内说话,分宾主落座。赵员外说明来意,恳求道,“万往长老玉成。”真长老道,“这个因缘是光大老僧山门,老僧且与首座商议了再来,员外这几日且在寺内用斋,若是剃度有缘人,到时再与员外说话。”赵员外站起来道,“有劳长老。”
智真长老唤来首座与执事僧人商议剃度鲁达。首座道,“此人相貌凶恶,不似我佛门中人,倒像是江湖上的杀星。”真长老道,“这个人的来历我已看得差不多,不用在赵员外施主面前说破。说起江湖,我们少林一脉从来都是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并不一定我们少林的武功是天下第一,是因为少林佛法广大,江湖上的血腥气被摄住不至把江湖反噬掉。我看此人在凶恶的外表下是有慧根的,修佛有慧根很重要,有些人修了一辈子佛,为何没有得道,只不过是缺少慧根罢了。”长老说着,食指轻弹,一炷信香被灼热的真气点着,香烟袅袅升起,智真长老在禅椅上盘膝而坐,入定去了。恰好一炷香烧完,智真长老睁开双眼,眼中精光闪现。真长老道,“此人日后证果非凡,你们都不及他,记住我的话,只管剃度他,不要推阻。”众僧默然不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