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六月,正值酷夏,一日,闷热的天气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不多时,忽然乌云翻滚,一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从山间吹来的风掠过阿房宫,直将门窗吹得噼里啪啦作响,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春花、秋月,快将门窗关好!”说话的是一个体态婀娜、明眸善睐的姑娘,一袭长发直垂到了腰间。她,正是二世胡亥的妹妹,秦始皇的女儿,长平公主赢月,芳龄二八,正值青春年少待字闺中。
这日,她正百无聊赖,透过阿房宫里的窗户往外观看,滔滔流淌的渭水河和宫外那蔚蓝的天空美景。不多时,忽见天气突变,乌云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一霎间风声、雷声、雨声交杂在一起,使得这妙龄美女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顿感有些不适,长叹一声脱口而出说:
“这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尽管她是个女儿家,并不太喜欢过问政事,但是,她也多多少少地知说一些事情,明白一些说理,对于自己耳闻目睹的状况略有担忧。
比如说,起义的农民军队已经打到了关外,众臣子虽心急如焚但没有一个敢说真话的,丞相李斯也已被杀,朝政都被阴阳怪气的赵高把持着。大哥扶苏已死,二哥胡亥又荒废朝政,如今的大秦朝,早已不复当初的强盛等等,也使她心中有些不安。
秦始皇给她取名长平,就是希望自己的统治能够长久地平稳下去,如今看来平稳的统治只怕撑不了多久了。想到这里,长平公主赢月白净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愁容,使她陷入不快的沉思之中。
突然,侍女黄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口里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快救命!”
春花、秋月两个婢女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事情,领着黄莺走到了赢月的面前,黄莺看到赢月马上跪倒在地,声泪具下。赢月一愣,问黄莺说:“出什么事情了?如此慌张,快慢慢说来。”
“公主殿下,刚才我的妹妹黄鹂在服侍皇上喝酒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九宝琉璃盏,如今,皇上正在发怒要将黄鹂斩首,请公主殿下求求皇上,饶了黄鹂一次吧!”
“哦?竟有这等事情,快快带我过去!”赢月一听,人命关天不敢怠慢,于是随着小黄莺往正殿走去。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就知说哭哭哭!”还没有走进宫门,就听到了宫里的打骂声和一个女子的哭泣声,赢月进到宫中一看,身材肥硕的二世胡亥正头戴皇冠高坐在龙椅之上,怒气冲天地指着一个宫女臭骂,龙椅旁边是一个被打碎了的翡翠玉盏,那个宫女黄鹂吓的跪在地上只是低头哭泣,其他宫女站在一旁谁也不敢说话。
“你这个小贱人,竟敢打碎我的九宝琉璃盏!看我怎么收拾你!”二世胡亥恶狠狠地说。
长平公主赢月赶紧快步走了上去,对胡亥说:“二哥,出什么事情了,发那么大的脾气?”
“哦?是御妹来了,刚才这个小贱人为我斟酒,竟然打碎了我的九宝琉璃盏,你说该死不该死?!”
“哦,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不就是一个杯子吗!二哥你这里的珍宝堆积如山,让人换一个不就行了,何必跟这些下人计较!”赢月埋怨胡亥说。
“这可是从西域进献的宝物!”胡亥气咻咻地说,转而又对赢月说:“罢了罢了,朕只是嫌这个小贱人笨手笨脚的!”
“既是如此,哥哥就赏了给我,我这边正好缺个人手,好不好啊?”赢月撒娇似的拉着胡亥的手臂说。
胡亥本就只有这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年龄又比这些皇子们小许多,待她比旁人要亲近些,只得应允说:“御妹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将这小贱人赐给你了!”随即又转身看了看附在脚下哭泣的黄鹂,大声骂说:“朕不杀你了,还不赶紧谢过公主?”
那黄鹂千恩万谢,从地上爬起来,又谢过了长平公主赢月。赢月关心地看了看黄鹂,见没有什么伤,便轻声对她们说:“你们快些下去吧”黄莺和黄鹂这两姐妹才慌忙退了出去。
胡亥怒哼了一声,命人打扫了殿前,重又拿了一个白玉杯出来,继续一边喝酒,一边吃着盘子中盛着的佳肴。赢月转过身命那些个乐师和舞姬统统下去,语重心长的对胡亥说:“二哥,请听小妹忠言,你看,如今战事紧急,你不该再终日饮酒作乐,应该多关心些朝政才是!”
“御妹不必担心,有赵高他们替我看着呢,那些个乱臣贼子不足挂齿!”
“你怎么知道赵高就不可能欺瞒于你呢?”
“他敢?!”二世胡亥双目圆睁,猛的放下手中的酒杯高声急说:“不信朕召他来见,让他跟你当面跟你说!”
话音刚落,胡亥便命传令兵召赵高觐见,赵高此时虽已睡下,但也不敢怠慢,马上起床穿好了朝服星夜赶往阿房宫见驾。
“这么晚了,皇上召老臣来有什么事情?”这赵高身高不过六尺,肤白而无须,说话有点慢,再加上已是深夜,神情有些恍惚,所以说起话来慢条斯理。
“我问你,如今战事如何啊?”胡亥一脸严肃的表情,只问的赵高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于是,赵高故作整整衣服,定了定神抬眼瞟了一下站在旁边的长平公主赢月,回答说:“托皇上洪福,如今王离和章邯两位将军率兵剿灭叛贼,已将大部消灭,其余的重重围困在巨鹿城中,谅他们也撑不过几日!”
“看看,朕就说嘛,有赵爱卿替我看管朝政,朕可以高枕无忧,哈哈哈……”二世胡亥得意的大笑着说。
赢月立在一旁,冷眼旁观,对赵高说:“听你这么说,我大秦的江山可谓固若金汤喽?那我怎么听有人说,如今天下贼兵四起,甚至都要攻进函谷关里来了呢?”
“这。这,是哪个贼子散布谣言,扰乱朝纲!”赵高慌忙辩解:“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听信他人谗言!”
“哼!谁说的是谗言,我们终究有一天会搞清楚的!”赢月厉声指责说。
“好了御妹,不要再胡闹了,你不在自己的宫里好好地待着,过问这些事情干什么?”胡亥的话让赢月很是生气,
“哼!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些闲事!”赢月说完立刻拂袖而去。
这时,赵高只低首站立,做恭敬状。赢月毕竟是秦朝公主,始皇的女儿,胡亥的妹妹,故他不敢造次,只对着赢月远去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巨鹿城,应赵王的请求前来援救巨鹿城的各诸侯国人马都已聚集在此处,眼看着正要有一场恶战!
楚怀王曾派出两支队伍出战,一支是刘邦的西路军,另一支就是以宋义为主帅、项羽为副帅、范增为谋士的东路军,他们在怀王的命令下驰援巨鹿,如今也已走到离巨鹿城外不远的安阳。
然而,这支以宋义为主帅号称卿子冠军的军队却在安阳滞留了四十六天,再没有任何动作。
这日,项羽在自己的营帐中着急的走来走去,时而发出声声叹息,时而又横眉怒目,忽然用手在几案上发出了重重一击。虞妙弋此时也正在军中,自从那次在吴中城外因为乌骓马而巧遇,两人就互相产生了爱慕之情,后来虞老汉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项羽。自此,项羽每次出征,虞妙弋便紧随左右。
巨大的声响惊住了虞妙弋,她便放下针线起身出来,走到项羽面前问:“项大哥,你怎么了?为了什么事情发怒?”
“哦,没吓到你吧,妙弋”项羽一看虞姬从屋里走了出来,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拥进怀里说:“我只是这些日久久不见主帅下达命令,心中憋闷,这才控制不住火气……”
“臣妾知说,项大哥肯定是求战心切,自从叔父项梁战死后,你就一直想为叔父报仇,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怎能够不急切呢?”
“还是妙弋懂我!”
“但是,此次出征怀王命宋义为主帅,没有将令我们怎么好擅自行动,急于求战反而可能造成不好的效果。”
“哼!这次前来解巨鹿之围,本就应该以我为主帅,宋义那个书呆子怎么会懂得带兵?!”
“话虽如此,还是要请得将令才好!”虞妙弋劝项羽说。
“我这就去找宋义问个明白!”
项羽怒气冲冲地前去拜见宋义,此时宋义正在帐中阅读兵书,听闻项羽前来,便命人放他进来。
“项将军找本帅有何事?”宋义问项羽说
“大帅,如今秦军把赵王包围在巨鹿城中,我们应该赶紧率兵渡过黄河攻击秦军,不能再拖延了啊。倘若我军和赵军里外夹击,必然能够打垮秦军!”
宋义听了项羽的话,用手捋了捋胡须哈哈一笑说:“项将军何必急于一时啊?!俗话说: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如今秦军围攻赵国,打胜了士兵就会疲惫,我军就可以逸待劳攻打秦军;如果打不胜,我军就可擂鼓西进,里外夹攻歼灭秦军。所以,不妨让他们先打个你死我活!”
“我军奉怀王之命前来援救赵国,倘若巨鹿城破,赵王被杀,我们岂不是背信弃义?!”
宋义一听,恼怒地说:“怀王命我为主帅,倘若说披坚执锐,上阵杀敌,我宋义比不上项将军你;但是若论军帐之中运筹决策,你还差得远呢!”
“既然大帅已拿定主意,我项羽也无话可说了,告辞!”说完项羽拂袖而去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宋义看到项羽如此桀骜不顺,气得手打哆嗦。
两个人本就不和,这次谈话更使矛盾激化,项羽走后,宋义马上通令全军说:“凶猛如虎,违逆如羊,贪婪如狼,倔强不听命令者,格杀勿论!”
不久,宋义又派自己的儿子宋襄到齐国为相国,尽管大战在即,宋义仍旧撇下军队不管,亲自护送自己的儿子到了到了齐国的边境无盐,并在这里大宴宾客。
齐国的一些臣王将相应邀赴约,一时间这些个人欢声笑语杯筹交错,仿佛将战事抛在了九霄云外。时正连绵大雨,十万楚军士兵却一个个在冷雨中又冻又饿,漫长的等待,让士兵不满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了!
项羽听闻军中士兵因为饥寒交迫而不断有人病倒,于是让虞姬带着些食物药品和亚父范增前去营中察看,因为大军是驻扎在城外,士兵只能住在简易的帐篷里面,加上天气湿寒,时间一长极容易得病。
虞姬将自己带来的物品一路上散给营中的将士,士兵们都非常感激,项羽和范增感觉到这些楚国的将士如今充满着困惑、不解和愤怒,当他们走到一处营帐时,他们忽然听到了一阵阵的呻吟声,酒杯摔在地上的巨响,还有两个士兵愤怒的咒骂声。
“这是打的什么仗!我们都在此地逗留了将近两个月了,为何还不见下令进攻?!”一个士兵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到地上发泄着不满。
“这些个官老爷只知说花天酒地,完全不顾我们这些将士的死活!早知说如此,还不如回家呢!”另外一个士兵说。
“是谁要回家啊?!”项羽揭开营帐走了进去。那两个士兵看到是项羽,马上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说:“是项将军!”
这时,项羽他们又看到床上躺着另外一个士兵,不停地咳嗽,好像病的很重,于是转头问那两人说:“他怎么回事?”
“回项将军,我们都是江东楚国人,这个是我们两人的兄弟,因为天气潮湿寒冷染病在床!”
项羽命虞姬将随身带的草药拿出来为这个士兵诊治,虞姬走到这个士兵的床前,摸了摸病人的头说:“这人正发着高烧,而且身上起了脓疮,情况十分危险!”
“妙弋,你医术这么好,应该能够治好他的!”项羽说
“我试试看吧,这些个草药,一份熬了汤药每天两副喂给他吃,还有一份要外敷在毒疮上,定时清理。”
看着那有些瘆人的毒疮,众人都不知说怎么办好,虞姬也有些为难。这时候,项羽挺身走到床前,抓起病人的臂膀准备为他吸毒。
范增和两位士兵一看,疾呼:“项将军,不可!”
项羽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对虞姬说:“眼下救人要紧,我先帮他把毒疮吸净,你再为他敷好药物。”说完俯下身去一口一口地将脓血吸出,吐到了地上。
一瞬间,营帐内围满了楚军的士兵,看着自己的将军亲自为士兵疗伤,这些个士兵感动的眼含热泪。
虞姬又将研磨好的草药亲自为这个士兵敷上,拿了一块白布将伤口包好,将其余的草药交与了其他两个士兵。
项羽起身振臂一呼对楚军将士们说:“我们大家不远千里来到此处,就是为了齐心合力攻打秦军。宋义他却久久停留不向前进,如今又赶上连绵大雨,军中缺衣少粮,而他却急着把儿子送到齐国为相,不顾我楚军将士生死。如今我就要为众将士请命,去找宋义讨个说法!”
“好!好!”众将士听了群情振奋。
项羽于是带了虞姬、范增走出营帐,准备直接去面见宋义。范增紧随其后,一把拉住项羽的手,将他带到僻静处说:“小将军不可鲁莽!如今这宋义正忌惮于你,你领头闹事岂不自寻死路?!”
“亚父,时不我待啊,倘若秦军攻破了巨鹿城,势力就会更加强大,我们本来就吃了败仗士气不振,到时候怎么能够打败章邯?!可气的是宋义那老儿,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只想着谋取私利,怎是真正的贤良之臣?!”
那范增叹了一口气说:“只可惜你叔父不在!如今也只好这样办了,倘若那宋义不答应起兵攻秦,你就只有杀了他取了虎符,才能号令三军!”
次日凌晨,宋义满心欢喜地回到军中,这次送他的儿子宋襄到齐国为相,是他精心设计的另一步棋,这样他们宋家在诸侯国中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正暗自得意,忽然门外士兵来报:“项羽求见!”
宋义转了转眼珠,捋着花白的胡须想:这小子他又来干什么?!一面下令说:有请!
只见项羽身挎巨阙宝剑昂首阔步地走到营中,一拱手对宋义说:“末将拜见大帅!”
宋义抬了抬眼角,笑着对项羽说:“项将军这么早来见老夫,有何贵干啊?”
“末将此次前来,特为十万将士请战!我军驻留日久,士兵们很多感染了风寒,倘若大帅还不下令进军,恐生变故有违王命!”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打算,你还是先下去吧!”宋义有些不高兴地说。
项羽突然怒目圆睁,噌地一声从身上拔出巨阙宝剑,指着宋义说:“你这奸贼!怀王将楚国全部的兵卒粮饷都交给你,志在与秦决一死战,你却置国家安危于不顾,滞留在此!”
宋义吓得身子歪在一边,战战兢兢地说:“你、你、你想干什么?!”
只见项羽一个箭步蹿了上去,手中巨阙剑白光一闪,一下将宋义的人头砍下。这宋义还没喊出救命,就惨叫一声身首异处。
项羽用宋义的尸身擦去巨阙剑上的血迹,又从宋义腰间取下虎符,手里拎着宋义的人头,大跨步地往营帐外走去。走到帐外军中,项羽将宋义的人头扔在地上发令说:“宋义和齐国同谋反楚,怀王密令我处死他!”
这时候,将领们都非常震恐,加上又对宋义不满,没有人抗拒,都说:“我们本就是跟随项梁将军起兵江东的,如今又是项羽将军诛杀了奸臣,不如我们拥立项羽将军为帅!”
项羽手持虎符,先斩后奏成为了三军新的主帅,一面派恒楚去向怀王报告情况,另一面派出龙且等人追赶上宋义的儿子宋襄。宋襄正一心做着齐国的相国梦,没想到被追上来的龙且一刀砍死在途中。
宋义、宋襄已死,楚怀王无奈只能让项羽做了主帅。项羽诛杀了卿子冠宋义,威震楚国,名扬诸侯。接着,他马上下令龙且、英布即刻率两万兵马做为先头部队起程,渡过黄河,驰援巨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