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张坚强可能在做事方面不够沉着,性子有点急躁。刚发迹时的张坚强或许遇事不够冷静,会急功好利。但是现在的张坚强,别人哪怕是急得如窝上的蚂蚁,他却从来不急。这一次杜老三是知道他真的有点急。
在急躁这方面,无论是十年前的杜老三抑或是现在的杜老三依然是老样子。但是现在他反而不急,是一点都不急。杜老三本来以为自己应该比张坚强更急着见到陈寻常等人的身影,却反而比他更从容。
杜老三不是不贪钱,事实上他和任何人都一样,视钱如命。女人只能解决他的生理,而钱才是他的命根。没了钱,自然不用谈解决生理。面对巨大的宝藏诱惑,他想不动心都不行。不然十年前就不用付出了六条人命的代价,依然对宝藏念念不忘。
在看到张坚强看第五次时间时,杜老三扼掉他进来后抽了第八根烟,问道:“他们会不会来?”这话是杜老三替张坚强问的,他清楚当一个人达到了像张坚强今时今日这样的地位,即使他心里想快点见到陈寻常等人出现,也不会在脸上露出一点痕迹让人看出来。
揣摩别人心理这本事杜老三没有,但杜老三认识张坚持已经三十多年了。他不能说和张坚强同穿一条开档裤长大,却是看着他穿着开档裤长大。加上跟了他这么多年,如果连揣摩他的心理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么杜老三枉费跟了他这么多年。
“别人不知道,陈寻常肯定会来。”张坚强的语气很肯定:“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想证明大家手头上是不是真的各自有一面青铜器。”
杜老三的烟瘾很大,这时他又点燃了一根烟:“如果他是你的合作者,那应该多好呀!”语气有点惋惜。
“道不同不相为谋!”张坚强说着,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是有点可惜……”这时身上的电话响起,张坚强接起来,只说了声,“知道了”便挂掉。振了振精神开口向杜老三说道:“他们来了。”
虽然只是短短四个字,杜老三夹烟的手却颤了一下,烟便掉到地上。他弯下腰将烟捡起来,往烟嘴上吹了吹,再放进嘴里抽了起来。
听到张坚强说陈寻常他们来了,这会儿杜老三开始变得不淡定了。刚才的淡定从容在此刻不见踪影。反观张坚强再没有刚才的焦虑。
“十年来的等待,不知能不能梦想成真。”张坚强在心里吸了一口气,整理一下衣服。望了一眼放在他旁边的那个箱子,里面放着的是他收藏了十年却一直不肯拿出来让外人目睹一下的青铜器,和传说中存在的宝藏有关的另一半地图。
从楼上走到房间不需要两分钟的路程,在这两分钟里杜老三的心情起伏不定。握紧的双手里明显感到有汗腻,悄悄的在他这辈子穿得最贵的衣服上擦了擦,理了理衣领,让自己看起来淡定点。
杜老三终究不是张坚强,可能就在刚才的那么一刻钟他表现得很淡定从容,等到真的面临了,刚筑立起的满满信心,倾刻间便溃不成军。
张坚强望了一眼因紧张而有点坐立不安的杜老三没说什么,杜老三跟了他这么多年,早就对他这人摸清透了。杜老三和杨辉煌相比,张坚强不得不承认,尽管杨辉煌是吃两姓家饭的人,但在大场面上比杜老三淡定的多了。
陈寻常进来时两手空空的,谢桑葚手上同样什么都没拿着。
张坚强只是扫了一下他们一眼,招呼他们坐下,吩咐服务员点东西。接着便和陈寻常和谢桑葚说他昨天走了个狗屎运,就像谢桑葚那天一样,捡了个大漏。
“赌石我赌了七年还是八年了,从来没有这样幸运过。”换作是谁有这样的运气,心情总不会太坏的,张坚强此时是满脸笑容,“说不定还真是沾了你们的运气。”
陈寻常轻轻摆摆手:“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无论是小赌还是大赌,我这人都没什么运气。这么多年赢过的次数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笑了笑,“这可能和我的职位有关。”
“哦,这和你的职业有什么关系?”张坚强不解的问道。
陈寻常笑着说:“我是写书的,写书写书,于是就总输总输。”
“哈哈哈,有点道理!”张坚强大笑起来,“要是在赌台上,刚好有人问你职业,想赢都难。怪不得古人有训,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郞!谢小姐往后找如意郎君切记不要找个写书的,不然一辈子面对的都是书了。”
谢桑葚看了陈寻常一眼,然而抿嘴带笑说道:“没事,假如真的是那样了,每次打麻雀输了,就罚他搓洗衣板,以此泄气。”
“哈哈哈……这办法倒也不错。”张坚强继续大笑。
愉快的聊天气氛感染了杜老三,他咧着嘴看着陈寻常几个人轻笑着,紧张的情绪暂时缓解了些许。不过杜老三一直是在旁边听他们说,听他们提到愉快的事情时,他也跟着笑。他能够坐在这里不代表他可以和大家在一起谈笑风生。杜老三并不笨,这点认识他的人都清楚。一个连别人想在他身上蹭顿饭都艰难无比的人没理由是个笨人,所以杜老三有自知之明,只听不开口。
“看来在这次的公盘前开了个好意头”,陈寻常说道:“到时说不定又能赚上一笔。”
“好运气不会时时有的”,张坚强说道:“都说神仙难断寸玉,到时公盘上开出来的翡翠只要不亏本就心满意足了。”
陈寻常笑了笑,说道:“我没那个眼力,所以我很多时候只是在旁边看热闹,不赌了自然就不亏了。”
“这倒是,不过有时候人在江湖中,身不由己。”张坚强叹口气,“整个珠宝店放在那里,单从别人手上入货,成本价高。要是往后别人故意卡住货源抬高原玉的价格,这生意就难做了。所以还是自己手上有原玉好点。”
做生意就怕遇见这样,不然怎么会有奸商这个词存在。早些年陈寻常的最大愿望是有一天有很多人在背后说他是奸商,那样他认为特别有自豪感。直到现在他是知道当奸商这个愿望是不能实现了,至少他做不来精打细算。
在陈寻常想法中,当商人总是宰熟不宰生的。当然,在生意做到一定的规模上,是两者都不放过的。能多赚一块钱,是不会少一毛的。陈寻常不在这个圈子薰染过,达不到那个功力,尽管这些年依然有着想成为奸商的念头,却没有早些年的那种强烈想成为奸商的劲头了。
“听说这次公盘里有很多不错的毛料,不知是真的,还是举办方故意放风,吸引更多买家过去。”陈寻常说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张坚强看着陈寻常说了一句双关的话:“百闻不如一见,什么事情都是要见到后才知是不是真的。”
陈寻常看了一眼在旁一直没说话的杜老三然后说道:“就像这件事一样。”
张坚强点点头:“不错,终归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有时候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陈寻常盯着张坚强说道:“很多东西不能像玩游戏,结束可以重来的。”
张坚强苦笑道:“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也没想过要重新再去走一次的道理。”
陈寻常说道:“不错,或许即使是再去重走一次,情况也是相同的。”
“是的。”张坚强语气很坚定:“所以我想要看的东西你带来了没?”
陈寻常微笑的看着张坚强反问道:“那我想看的东西你带来了没?”
张坚强眼光往旁边的箱子看了看:“我的已经带来了,就差你的了。”
“很好!”陈寻常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刚好,等下你电话应该会响了吧。”
张坚强笑起来了,不像刚才那样大笑,但看表情却是笑得很开心。杜老三不知道张坚强怎么在听到陈寻常说这句话时突然就笑起来了。他倒是听出他们之间的对话,知道张坚强在世界各处找了近十年的那块青铜器就要在他的眼前出现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张坚强一直都在在那块青铜器,杜老三自始至终都知道。就是他自己在暗中都在找着。没有谁甘愿碌碌无为过一生的。杜老三人有点胆小怕事,为人小气,外表让人觉得邋遢无比,而且好色,但他一直是个想当将军的士兵。他认为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只是跟着张坚强而没能独当一面,是因为他缺少一笔可以让他翻身当主人翁的财富。他清楚,按他目前的情况,想要坐上将军的位置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他把唯一的机会放到了那个他和张坚强同样知道的那个秘密,那个和宝藏有关的秘密。他想,在未真切证明它不存在的情况下,他始终抱着一丝希望。
而今天这个希望将要在他面前展现开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