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甘肃,上面本来不同意他去的。只是前段时间在家里呆得太久了,非得要去。许岳阳这牛脾气一发作了,很多人都怕。为了防止意外,上面专门派了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跟着。他现在可是国家考古队的一宝。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是对国家的一大损失。
这些事是上一次陈寻常来找许岳阳,他不在顾娟跟他唠家常说的。顾娟还埋怨他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探她一次。前些日子陈寻常确实有点忙,在西安回来后,出版社的主编李道悟天天像催命似的让他赶紧完稿。
也难怪的,本来是应该早就交稿的,那时李结界刚好又叫他去西安。他自然义不容辞把要交稿的事抛天九宵云外去。
回来后生活是每天三点一线,看似挺闲的,但也抽不出时间来。最关键一点是陈寻常之前听顾娟说要帮他介绍女孩子,他躲都还来不及了,哪敢天天往她家跑。
陈寻常走进许岳阳家的院子就看到屋子里许岳阳正沏着茶等着他来。
“你这小子终于来了,都让我等了好几天了,青铜器有没带来?”一看见陈寻常走进屋子许岳阳就起身拉着他问道。
“许教授您倒是让我歇口气,我刚下飞机连行礼都是叫人帮忙拿回去,就立马赶过来找您了。”陈寻常对于许岳阳的焦急表示无耐,“再说我这都来了,难道等下还真飞走不成。”
“去,我管你是不是刚下飞机,先把东西让我看了再说。今天要是不让我看到真物,以后别想让我再帮你。”许岳阳才不去理会陈寻常,他现在迫切的只想看到那件青铜器。
他还在甘肃时就听一些同行说过陈寻常手上有一件青铜器,年代至少是战国时的,但上面的那个图案就没一个人说得上来。许岳阳在心里已经惦记了这么久。从甘肃一回来马上给他打电话,让他把东西带过来。谁知这臭小子又跑到北京去了。这次等到了陈寻常,哪还去理会其它。
许岳阳的威胁,陈寻常当然是当他开玩笑的。陈寻常清楚他的性子,下次要找他帮忙,事先就准备点新玩意。许岳阳在国家考古队呆了这么多年,什么新鲜玩意见过不少。陈寻常可不能每隔一段时间就弄出一两件他没见过的古董。他自问没这个本事,所以有时将许岳阳气恼了,唯有用上死缠耐磨这一招了。
在把东西拿出来之前陈寻常认为得跟许岳阳说了一下和这件青铜器发生的有关事情。毕竟是和两条人命有关,还有前几天他和谢桑葚发生的交通意外。虽然有惊无险,如果当时车速稍微快点,又或者陈寻常在紧急关头处理不当。那么事情的结果,他和谢桑葚是没事,倒势必会撞到那两个学生。到时候就是有理也难说得清。
因为出了这么多状况,陈寻常务必要跟许岳阳说明情况。陈寻常说东西可以看,但绝对不准碰。
听到陈寻常说得严肃,许岳阳活了这把年纪,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好,我答应你,只看不碰。”许岳阳不是真怕应了什么诅咒之类的话。一把年纪了,生死早看透了。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甲子命。他这个一生的时间几乎是和死人的东西打交道,到了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要怕早在几十年前都怕完了。
待陈寻常把青铜器拿出来放到台面上,许岳阳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放大镜观看了起来。在仔细端祥很久,许岳阳才放下手中的放大镜,说道:“凭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接触过古董不计其数,是不会看走眼的。不错东西确实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准确一点说是春秋末战国初的东西。”
虽然没有先进的设备在这,许岳阳对自己还是自信的,这几十年的经验可不是白积累的。也听陈寻常说找过人鉴定过了,他现在不过是确定一下自己的看法。
“不错,我当时让黄评教授鉴定,他说是春秋末战国初。”陈寻常点头,在这点上他始终都相信许岳阳。当初陈寻常的那套甲骨文,很多人看过都说是殷商时期的。也有个别说是殷商之前,却有着争议。许岳阳亲自找上门后,给他看过后,他同意这套出土的甲骨文是在殷商之前这说法,而且大概是华夏时期。后来给出的答案差不多如他所说的,比现在出土的殷商时期的甲骨文要早上一千多年,是华夏时期。
有时许岳阳偶尔会问起他那套甲骨文还在不在。陈寻常没真缺钱到要将那套甲骨文转手出去。陈寻常对玉器、陶瓷器等一些古董兴趣不大。除了对画兴趣大点,就数古时候的一些文字。不一定说能够精通,一般阅读不会难到他。
“这上面的图案……”许岳阳说到一半又拿起旁边的放大镜仔细看起来。陈寻常见许岳阳看得仔细,没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把目光像周围看了一遍。屋子里的装修和摆设没什么变化。在顾娟的打扫下,一切收拾得很整齐,有条不紊。
房子是早些年国家分配给许岳阳的,如果一家子住,显得有些拥挤。现在他儿子许高一家搬了出去,剩下他们两口子,就够宽敞了。墙上挂着的老式的英石钟,此时两人不说话,钟摆动的声音倒显得有点响亮。
由于许岳阳本身的工作,以及他觉得出土的古董都应该交回给国家这想法。他的家没几件东西是古董的。墙上挂着的一些字和画,如果在一般人眼中看来像是真的。事实上刚开始时陈寻常也看走眼。后来才知道,墙上挂着的字画全是赝品。许岳阳倒不怕被人取笑他堂堂一个考古泰斗,家里挂着一大堆赝品。
过了半晌许岳阳再次放下放大镜抬起头对陈寻常说:“你坐着等一下,我上去找点东西。”
见他站起身,陈寻常不知许岳阳要找的是什么,忙问他要不要帮忙。
“虽然我今年已经七十有三了,倒还未老到你们以为的那个程度。”许岳阳笑着说,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每年国家会定期派人对他的身体彻底检查。
陈寻常也笑了笑,没跟着过去。看见许岳阳走进房间去了。陈寻常一个人坐着显得有点无聊,拿起台面上的放大镜学着许岳阳的样子认真观察起来。
青铜器到他的手有半个月了,还没认真仔细看过上面的图案。在云南只在李结界房间里用放大镜粗略看了一遍。后来又听周富贵说起了他得到这件古董所带来的各种灾难。于是就忽略了很多细节。
“咦,之前怎么没留意到图案上面的纹饰像文的文字……好像……”陈寻常盯了一会自言自语着。这些纹饰如果单用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即便是一般的放大镜也很难看出来。许岳阳工作上用的放大镜自然和平时人们用的不一样。
“有没有发现什么……”许岳阳走出来打断了陈寻常的思维。
陈寻常在看到那些纹饰时想到些东西,有个画面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这时许岳阳刚才出来跟他说话没抓住,便说:“没,您老知道,我在鉴定古董这方面火候还嫩得很。”陈寻常老实的回答。
许岳阳倒是清楚陈寻常在这方面的知识有多少,也清楚他在自己面前不会不懂装懂。“早叫你有时间跟我到考古现场多见识下,你就非得东跑西跑的……”许岳阳有点不高兴,“还有李结界那臭小子,等下次他来,我一定非得好好抓你们两个去考古现场呆上一头两个月的。让你们亲临战场感受一下,免得整天跑来跑去,不务正业。”
李结界是因为陈寻常的关系才认识许岳阳的。对于李结界,许岳阳也是挺喜欢的,在他眼里看来,李结界、陈寻常都是不可多的人才。不像有些年轻人喜欢夸大其词,做学问不肯虚心下问。虽然李结界和陈寻常相比,稳重性差了点,有点吊儿郞当。但在大局上,两人谁也不会输谁。如果不是他们喜欢四处走,不喜欢考古这工作,许岳阳早推荐他们两个进国家考古队了。
一听许岳阳提到这茌事陈寻常就跟他打着嘻哈:“我不是一直在忙吗,您老是知道的,我这阵子可是赶稿赶到忘餐废寝。倒是李结界那家伙您老有空是要拉到跟您到现场学点知识的。免得他整天抱怨日子过得太清闲了。”
朋友在关键时刻是用来出卖的,况且李结界这厮拿他来过桥的次数也不会少。
这时见许岳阳手上拿着一本泛着霉味的旧书,陈寻常忙将话题转移,问道:“许教授,您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书?”
看着陈寻常跟他打马虎,许岳阳无奈笑了笑,他是知道的,无论是陈寻常或李结界,反正他一提要让他们跑着他去考古,两个人绝对嘻皮笑脸敷衍着。
“我刚才仔细看了这上面的图案,我觉得有点眼熟,翻了翻果然让我找到了。”许岳阳知道他们两个是没那个耐性整天跟着自己吃黄土味的,见陈寻常转移话题,笑了笑,将话题拉回来:“书名不知道叫什么,倒是在书中提到过这么一句话‘地落幻斑,开屏为爻’”。
“啊”陈寻常呼出一声,“许教授这书上真有提过‘地落幻斑,开屏为爻’这句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