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逃 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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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幻龙的悠闲从容,两大刺客头目无诸与雒摇可就狼狈万分甚至惊险万状了。

    说起这二人也是来头不小,二人均系昔年越王勾践的后人。周显王三十五年(公元前334年),越王勾践七世孙无疆被楚威王战败被杀,周显王三十六年(公元前333年)越国瓦解。史书称:“越王族受楚封者,惟瓯阳亭侯,余则散而内迁”。内迁的即后世蜀江欧阳氏的先祖。分散在江南海边,温州一带的越国王族与当地的瓯人(百越诸部族的一支)融合,史称“瓯越族”,首领为东瓯王。越王族中还有一支逃入闽地,同闽人(也是百越诸部族的一支)结合,形成“闽越族”。闽越王与东瓯王同为越王勾践的后裔,但为争族长或正统地位常年争纷不断。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次年废除了第六世东瓯王“安朱”(雒摇的王父)及当时的闽越王无诸为君长,其地被置为闽中郡。但“秦虽置郡,仍为无诸和摇所据,秦不得而有之”。

    无诸与雒摇其国被灭,王位被贬,自然怨恨不已。越人向来剽悍轻捷,两族中亦不乏勇士,奈何人口基数实在太少,且军事实力更是天差地远,与一统天下的大秦相比犹如蚂蚁撼象。两个落魄的部落酋长不爽之下彼此碰头一商议,决定到大秦帝都去看看是否有机可趁。便各带两名族中勇士从闽中郡出发,或乘舟或安步一路西行。行至南郡时偶遇乘车入京求官的吴芮,彼此相谈甚欢,遂结伴而行。

    无诸与雒摇虽然被拿掉了王爵,但好歹也是一方小诸侯,如此人物冒然入京若为朝廷所知必生事端,所以干脆充做吴芮的随从,倒也一路平安直至帝都。

    二人没料到运气会这么好,刚到咸阳就中了个大彩,居然在大街上发现白龙鱼服的正主。惊喜之下做出了一个堪称胆大包天的决定:刺秦!

    二人寻了个借口摆脱吴芮,疾行出城,预先埋伏于咸阳至兰池宫必经之轵道两旁。待目标出现后,以雷霆万钧之攻势、必死成仁之决心,一举剪除这个东越国人的大仇敌。

    计划的前半段实施得非常顺利,尽管付出了惨重代价,但距离达成目标也只剩一步之遥了——偏偏就是这最后一步,被一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混账到极点的小子破坏殆尽,以至功败垂成,甚至连两个堂堂东越方国的君主都差点把命撂在这里。

    二人慌不择路,借着齐人高的茂密杂草相互扶持逃命,身后隐隐传来搜索之声,无诸与雒摇视线互碰,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绝望。二人此时的身体状况都非常糟糕,无诸还好一些,手中剑还在,身披大小十余创,都不过是皮肉之伤,伤口的血已凝结,虽然行动之际偶有牵扯开裂抽痛,但对以身有伤疤为荣的越人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们还要在好好的身体上用刀子划拉着纹身呢。真正令无诸沮丧的是适才连番大战,已耗尽了全身气力,两条腿就象灌了铅一样沉重,还要搀扶着重伤的雒摇,在这荒野中深一脚浅一脚地逃亡,真不知下一步会不会一头载倒难起。

    与无诸相比较雒摇的情况更令人担心。严格说起来雒摇的体力消耗并没有无诸那么严重,身上也几乎没有什么外伤,他真正中招的只有幻龙那不过三、四成力道的信手一击,但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击,非但击碎了雒摇的一条手臂,震断了他三根肋骨,还严重地损伤了其内腑。雒摇走了这一路就几乎没停止过吐血,而这些血迹不但一丝丝抽去他的生命之火,更成为身后追兵的指路明灯。

    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枯枝败叶被踩踏的咯吱声清晰可闻。无诸的视野中甚至已映入两翼包抄而来的秦军卫士青铜长戈上的寒光。

    “被包围了!”无诸心里一沉,脚步一顿,停止了无谓的逃亡。慢慢地将已是半昏迷状态的雒摇放倒地草地上,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着那股凉飒飒的夜风通过干涩的咽喉再蹿入火辣辣的胸肺兜了一个圈最后化成一团灼热的气息长长地喷吐而出。

    “娘希匹的(东越即现在的浙江一带,所以骂人时可能会带点地方方言),就这么点人,若非老子力竭,几个照面就全剁翻在地。”无诸盯着四面八方合拢成一圈的十一名秦军卫士,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强忍两臂的酸痛,缓缓将剑举至眉梢,双目死死锁定那个头带板冠的军官。他大概也只有一击之力了,一击之后,无论是否得手,都将难逃乱刃分尸之厄。既然死之前要拉个垫背的,当然是官越大越好,可惜,怎么看这军官也顶多是个屯长……

    向喜也是名打老的仗的老兵了,军功爵位都达到了四级,这可都是实打实的用敌人的首级换来的,若非如此,也没机会成为待遇优厚的兰池宫卫官。但当他看到对面那乱发如蓬、浑身浴血,迸发着狼一样幽暗可怕眼神的刺客时,心头没来由一颤,脚步一滞,慌忙拔出铜剑一指:“刺其四肢,务必活擒。”

    十名卫士应声高举长戈,正待戳下……陡然发出数声惨叫,三名卫士弃戈扑地——身后现出三名蒙面人。

    刺客居然还有帮手?向喜倒抽一口凉气,手中剑差点拿捏不住。就在这么一愣神间,那三名蒙面人又砍翻了两名卫士,十名兰池宫精锐守卫猝不及防就被干倒了一半。剩下五名卫士此时方回过神来,慌忙放弃攻击无诸,回拒三名蒙面人。

    这些兰池宫的卫士都是立有军功的秦军精锐之士,若是十人一字排开与三名蒙面人正面对抗,凭其长兵之利与战阵之法,三名蒙面人纵然剑技高强也难逃败亡之局。但猝然遇袭被放倒一半人手之后再被三名蒙面人分割成三处绞杀,这般各自为战却正能体现个人武勇与搏击技巧,而在这方面却正是兰池宫卫士的短处。以已之短攻敌之长,结局不问可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