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心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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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飞逝,转眼间巅峰赛结束已经有二十来天了,梁晨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不知不觉间便过了五月。在曜老指导下,梁晨也已经进行了二十来天的基本功夫培训,虽然并未正式开始练拳,但已经是获益良多。

    这一日清早,天光大亮,奥兰多的阳光明媚耀眼,头顶一方天空亦是濯濯如洗,入目处无一丝纤尘,正是外出游玩的大好时光。

    梁晨起床梳洗已毕,胡乱扒拉了两口冰箱里昨天的剩饭,也顾不得看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的凯尔特人与热火的季后赛大战,便早早出了家门。

    正是得益于凯尔特人季后大战,所以最近梁晨的日子是相当的自由惬意,母亲赶去给老爸加油,而妹妹在寄宿学校,除了假期偶尔回来,一般是见不到一面的。家里只有一个钟点工定时过来打扫,平时也没人干扰,而自己未来学业已定,况且隔三差五要参加一些比赛训练之类的,学校对自己亦不作过多要求,所以梁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上次由于小里弗斯的意外晕倒,才使得道格?里弗斯在百忙之中抽身前来探望了一次,那时候梁晨还在昏迷当中,待道格?里弗斯听医生说儿子情况稳定,并无大碍之后,便急匆匆赶回波士顿了,是以当时梁晨在病房当中并未见到自己的亲人陪在身边,以至于还一度猜疑自己的家庭出了什么状况呢。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实际生活体验,已经使梁晨逐步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小里弗斯平时生活还是比较自立的,这曾使得从小在国内长大的梁晨感慨不已,就算梁晨这样从小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也没有像外国孩子这样有如此独立的生活能力,更不用说那些口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官二代们了。

    梁晨出门一路疾行,来到公交站牌,乘车来到了位于UnionPark区的奥兰多体育场附近,行至位于距体育馆约有三百米的一家地下停车场,到得门房向里观瞧,见一个青衣帮闲汉子斜倚床边,貌甚懒散。当下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形,也是这个汉子百无聊赖的呆在这里,当时只是以为这是个普通看门的,后来才知道是曜老的亲传弟子,不知何故在此充作门房。

    当下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二师兄,守门汉子也不抬眼,便把梁晨放了进去。

    梁晨一路行去,不由想起第一次来到此地时震惊的样子来。

    无论是之前的梁晨也好,奥斯汀也罢,都不会料想到在奥兰多体育场下,竟有一个规模远超体育场的地下王国,在这里,地面的一切营生应有尽有。

    只不过无论档次还是规模,都是地面所谓的五星级奢华所不能比拟的。

    虽然听曜老之前有过简单交待,但是等第一次亲眼见到,梁晨还是被深深的震撼了一把。

    这里的娱乐健身场所都是按照中国传统式样所建,空旷之处也多,但均用粗大的汉白石柱撑起。由于处于地下,建筑样式并无太多变化,以中国传统建筑式样为主,但亦有分别。四围壁饰摆设,亦皆为浓厚的东方风格,虽无檐牙高啄,勾心斗角之巧,却极尽奢丽,浓墨重彩,在壁灯的照耀之下,显得金碧辉煌。

    此间建筑,皆呈面南背北之势,最后方乃是一间休闲会所,却显然入者寥寥,显见门槛颇高。左右乃是两家赌场,外壁装修也颇为豪华,却不知内里风格怎样。但见各室均开有三门,一主二侧,门皆檀木,金钉朱漆,镂刻着龙凤祥云图案,十分精美。最中央的建筑是处一高台,被四围看台所包,周围台阶乃汉白玉所砌,乃是各帮派所豢拳手平时比斗之所。由此向四周延展开去,便是各个休闲娱乐之地。

    这个地下王国,甬道四通八达,却非一时所能尽观,梁晨在此进进出出也已经几十趟了,但依然没有将这里景观尽数瞧尽。每次观瞧之际,总是暗暗叫道淡定淡定,看来奢华享受,的确易迷人心。怪不得中国古圣先贤有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下想起老子《道德经》中所言: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看来修心养性乃是日后必修之功,自己对奢华生活的抵御力并不像先前所想那么坚韧,曜老故意引自己来此,见识这一番别有洞天之境,应另有深意。

    梁晨强令自己静下心神,深吸了一口气,在一个健身馆旁边停了下来。

    这依然是一座中式传统建筑,开了三扇朱漆木门,中间双扇门已经打开,两旁各有一个单门,两边各贴一幅对联,上面写道:

    “读书未必能经世,学武逢时可干城”。

    门首一个牌匾,上书“轩辕修身馆”,梁晨第一次见到时便是一笑,心说中国人在国外,反倒是越发传统,而传统的东西在国内,反而是越发少见了起来。

    跨步入内,但见曜老正端坐在正中厅上,身后一座红木彩雕山水屏风,更衬得曜老一派高人气象。

    见梁晨入内,曜老呵呵一笑,便即起身。梁晨急忙上前,见过曜老。曜老一挥手,示意一切从简,便对梁晨笑道:“最近训练,并未有实质内容,完全是一些基础常识,你领悟力不错,所以我今天决定,开始正式传授你本门武道,你且跟我过来。”

    说罢便起身向屏风后一转,梁晨跟上,才豁然发现屏风后面原来还有一扇木门,上面雕了一些花鸟图案,与墙体图案正相连接。如果不细看,决不会看出这里还有一扇通向里间的门户。

    打开门,梁晨一看,这里是一间练功房,面积并不比外面大厅小上多少,正中墙上一个大大的“道”字笔走龙蛇,十分惹眼。两侧摆着两个兵器架,一排挂满了刀、剑、拐、斧、鞭、锏、锤、棒、杵九式短兵,另一个插满了枪、戟、棍、钺、叉、镗、钩、槊、环九件长兵器,正是中国传统的十八般兵刃。

    曜老见梁晨神色,便知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刀枪器械训练的,便微微一笑,说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说的是各种兵器上手的难度差别。其实,各种兵器的修炼均非一日一时之功。你还是先扎好基本功,把拳脚功夫练好了,一切好说。”

    曜老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出口,现代社会谁出门还会佩剑带刀呢?在美国,出门带把手枪什么的不算罕见,冷兵器却是绝对的管制品,出于对神秘东方武术的忌惮心理,美国政府对之刀剑避之唯恐不及。所以,黑帮火并之时,顶多带上钢管等钝兵器,砍刀还都是没开刃的居多。

    梁晨出于对武术的兴趣,倒是对这些有过简单的了解,当下也没有多问。

    倒是曜老又补充了一句:“若说兵器,现下最为实用的,便是棍棒了。棍是诸兵之基础,可说包罗万艺,而且又较为常见。”看了看梁晨,恐怕他不明白,便进一步解释道:“《少林棍法图说》中就有这样的阐述,说身手足法,多不能外乎棍法:剑之骑马分鬃,拳之探马,即棍之跨剑势也;藤牌之斜行,拳之跃步,即棍之骑马势也;拳之右一撒步,长倭刀之看刀,即棍之顺步劈山势也。所以说,棍法之理,实可与其他诸般兵器融会贯通,亦可一练。”

    梁晨会意,亦不多言,只暗暗记下。见曜老停下不说,便即说道:“弟子基本功还实在肤浅,还是从最根本的开始入手吧。”

    曜老暗暗点头,便不再多言其他,转向梁晨说道:“中国功夫,讲究内外兼修,所谓的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便是如此。许多门派基本功训练多用扎马,故有所谓的‘要学打先扎马’之说,对此,本派倒是不大赞同。”

    梁晨倒是知道扎马步的重要性的,刚上高中时,梁晨曾经看过开国术流网络小说一派的一位大神级作家写的一部小说,把扎马步的要领阐述的淋漓尽致,当时梁晨还一时起意,练了一阵子,最终没能坚持,不过仍然小有获益。现在听曜老这么说,似乎还有比这种方法更好的办法,不禁来了兴趣,细细聆听。

    曜老接着说道:“这种方法其实对不同人而言,效果不尽相同,速度有快有慢,还要看个人悟性了。”顿了一下,面容一肃说道:“我们这个派别,其实和中国各大流派渊源并不太深,而是自草创之日,便一脉延承,而每一代,只收两名真正弟子,记名弟子不限,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入门太难之故。”

    梁晨心下凛然,当下认真听曜老讲解。

    原来曜老这一派拳术,起自宋朝张伯端,距今已有千年传承。世人皆知张伯端为紫阳真人,好仙道,却不知这位先生实是一位拳术名家,曾经想以拳入道,创下地皇拳,因以拳入道太过艰辛,所以最终不得结果,于是改修金丹仙术,以求证道长生。

    而曜老这一派的传承,乃是张伯端自觉以拳证道太难,便废而不用,又深觉可惜,于是遍寻天下资质根骨佳者,传而习之,以期后人能有继其遗志者,终能突破前人境界。这一传便是千年,直到曜老一脉。

    梁晨细听之下,也自唏嘘不已。曜老便把心法诀窍传下,其名唤曰“空冥决”,梁晨细细体会,发觉法诀所讲,实际便是修身凝神之法,这个法诀并非张伯端自创,而是得自一个远古修仙者白石翁遗留洞府的一个传承神诀,估计张伯端也是希望借此法壮大练功者的神识,便作为“地皇拳”的辅助法诀,和拳术同修,以期达到更好的效果。

    法诀共有虚心、实腹、弱志、强骨四部分,此为法诀四律,是谓修身。修身之后,便可养神。而这四部分,都有相应的治身之法,曜老便教导着梁晨一一体会:虚心者,便是让心里空虚,而所谓的空虚,就是没有意识,就是静的状态——宁静方可致远,虚空方可盛道。实腹者,便是让真气充实小腹。小腹即下丹田,为人之气海,也是道之居处。心静,与道性符,因此气充实于小腹,气实则合道。

    按照曜老所说:行气方可聚实,聚实方可成道。话虽如此,但做起来并不简单,好在梁晨意志坚毅,并非轻言放弃之辈,便整日枯坐冥想,倒有点习练气功的感觉。

    曜老让梁晨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坚持训练,而且练前务必保持空腹,什么时候能够摒去饥饿之感,让腹中真气充盈,便可小成,而曜老会半月来此检查一次,直到梁晨达到要求即可开始练拳。

    接下来几日,梁晨照常来此,单是这枯寂的坐禅功夫,便让他觉得苦不堪言。

    而这导念引识之术,又是习练高深拳术的必经步骤,梁晨只得耐下性子苦苦支撑。现在梁晨倒是完全理解这一派为什么一脉只传两人了,不要说两人,估计有一人能够完全吃透这套法诀并练出成果来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想起古人说:非知之艰,行之惟艰。于是感叹,果真是知易行难。

    心头刚出现知易行难四字,梁晨蓦然心头一动,顿有所悟。

    真是思之甚难,求之甚艰,但偶有所得,便可解惑。

    梁晨呵呵一笑,心下顿时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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