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的回忆,如潮水般涌过来,让他逃都逃不掉。这样的事很久没发生了,与小楼有关的人除了舒承,他再也没有与谁联系。小苏现在生活得很好,俞悦的表哥很喜欢他,就象亲生的一样,看得宝贝着。方临风不想让这个乖巧的小男孩再想起这段回忆,所以没去见他。虽然他也有点内疚,但内疚的本质却又是无话言喻的。他只是远远的看过他放学,看过他和养父母逛街,从小苏眼睛里看到幸福,然后他开心的躲开。
善良的人,还是会有善报吧!方临风也不知这是不是冥冥的注定,但他却还是不会去有意为之。天下间的事,但存一片宅心就好。
想着想着,不觉逛到中午,又回到沱江水旁。早几天的雨水,让沱江多了点流畅,没有小舟,却有一轮水车,几处石桥。游人不喜走大桥,却喜欢走这苗家风味的石墩。三三两两的人群,嘻闹着、拍照着。
方临风找了一处石凳,坐下看风景。
“风琳,小心点,这里路滑。”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他身后石阶上传来。
“嗯,没事,你先下去就是了。”说话是个好听的女声。
“我来牵你吧!”
方临风一听这在追女孩的小套路,会心一笑,有心想看看,可又不想显得打扰,所以只好装着看风景,等他们走到前面来。
“啊!”
“你看你,说了滑吧,还不让我牵。”
“没事。”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淡,随即又轻笑一声。
方临风身子一颤,这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风琳?却又是个陌生的名字。他心中一动,还是没有回头看,因为他们就在身后,估计就会走过去了。
“前面有凳子,先坐一下,脚有没崴到。”男孩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不要,真的没事。”女孩听着有点倔强,还有些不耐。
说话中,两人走过方临风身旁,女孩走路时有点跛,想来还是崴到了。方临风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女孩。却再也离不开这一眸的侧目,这个女孩他真的认识,而且还有不浅的交情。
女孩正在专注的走路,崴了一下脚,她不想再崴到,也不想让身旁的男孩扶她。所以她走得很认真,脸上表情有些认真的坚强。
她没注意到坐在石凳上,有一个男人正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这个男人还张大嘴,一张一合的,想要说什么,又最终闭上嘴,但一脸的惊讶。
跟在女孩身后的男孩,自然极不顺眼瞟着方临风,急赶两步,用手虚扶着女孩,小心而温柔。
方临风看着,先是微微笑了笑,然后又有些失落。她是好女孩,只是不知为何换了个名字,风铃、还是风琳,嗯,是好听多了。他无聊而又无趣想着,想起那个会微笑看着,会歪头想着,会紧张念着的女孩,心里有点暖,久了又会有点酸。
方临风晃晃头,抬起坐到冰凉的屁股,返身走上石阶。风林吧,她以后会更好吧,那个男孩很在乎她,嗯,是这样的,男孩很不错……!腚子有点凉,心里有点空,呃!在想些什么啊!
“临风,临风!”一辆车突的停在马路旁,景秧从车里伸出头来,开心的喊着,他脸上还有些污渍。
本来低着头,心里想着乱七八糟事情的方临风,吃惊的看到景秧,今天这是怎么了,中国人口什么时候少到这种地步,一抬头又看一个熟人。
“景……景队,怎么到这来了。”方临风换上友好的表情,其实他并不想遇到景秧,但景秧念着他的好,到是找过他几次。
“这不,出公差,昨天来的。”景秧下了车就拉着他往车上走,车里还坐着个女警,一脸的微笑,方临风也认识,左月。
“走,正好几个朋友请吃饭,一起去。”说完,也不管方临风是否愿意,一脚油门,车就冲出老远。
车开的方向是城郊,有十来里,左月坐在旁边不时指一下路,三人聊得也还开心,都是别后的事情。
“你知道吗,我后来又去查过,那个红衣的……”景秧突然停了一下,看了眼身旁的左月。
左月只是看着窗外,什么反应也没有。
方临风本来不想聊小楼,但看景秧兴致很高,也就顺着说开了。这时听景秧又提起红衣女,心却跟着一紧。
“有个矿工是新婚第五天下的井,后来出事了,他的新婚妻子曾去求过李富强,可恨李富强这个家伙尽然不于理睬,还极力隐瞒事故,最终导致所有矿工死亡。那几年这个女孩曾多次找李富强闹,警局里还有记录。就在小楼建造时,这个女孩穿了件红衣,吊死在小楼刚建起的三楼里。她死前就有些精神异常,总对别人说她丈夫在等她。唉……!其实她也是个好女孩。”景秧边开着车,边唠叨着,也不管有没有听众。
突然,路旁一团红影一闪。吱……!景秧一脚刹车踩得死死的,额头上也冒出汗来。再定眼一看,不知谁家凉着一床红色的被子在马路旁的树梢上。
这脚刹车踩得太猛,把车上两人也吓到了,俞悦还差点撞到前挡风玻璃上。
“你干嘛!老是喜欢说这些,我看你迟早也会精神异常的。”左月看来很不耐烦他说这些事,现在又闯了祸,自然不想再给他面子,当着方临风训开了。
“呵呵,一时眼花,一时眼花。”景秧对左月的训导工作,吸收得很是自然,陪着小心,一边还用嘴撸了撸坐在后排的方临风,示意让左月给点面子。
左月一看,反而转过身来,对着方临风就说到:“方哥,你说他这人是不是该说他,整天神神叨叨的说这些事,也不知道烦,有时晚上还莫名其妙的闹醒……!”左月一时说得高兴,把两人间的小秘密也说出来了,话一出来,她就知道有些不妥,所以又转过身,脸冲外赌气去了。
方临风这尴尬啊,真的是说不出的有多尴尬。但他又不可能这时离开。这地方荒得很,下了车都不知还有车搭没。只好一边揉着撞痛的鼻子,一边堆起笑脸,呵呵过不停。人家这是小情侣耍花枪,他还真能去帮谁啊!
景秧转过头冲方临风抱歉的笑了笑,又贼兮兮的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