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四)三地齐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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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竞买即将开始,随着官员和公证师的到来,现场的喧闹声逐渐地平息。(WwwSuimengcOM)十点整,官员里站出来一人,自称是内务院广帑司的一名主事,简略地将拍卖的流程与规则介绍了一遍后,然后指着台侧所贴的三张地图说今天按着甲、乙、丙三块地编号的顺序进行拍卖,每块土地竞买完后休息一刻,再进行下一块的竞买。

    主事说完话后下去入席,两名身着官服的广帑司拍卖师走上了拍卖台。一记敲钟声响起,竞买开始,甲块地四千亩,起价是一百一十二万贯,每次加价幅度为一万。

    “一百一十二万。”拍卖师喊道。

    下面十几个木牌举了起来,也包括了阿图的第十七号竞买牌,负责举牌的人是禚发续,任大权管算账,孙富安担当军师。

    “一百一十三、一百一十三、一百一十四、一百一十五。。。”

    拍卖师一根如簧巧舌在嘴里不停地弹动着,把数字报得飞快。数字一报出,只要看到下面人有举牌的动作,甚至还不等对方完全地举起牌子就已报出了一个新数,这样便给了竞买人一股无形的压力。上到了一百二十万贯,也就是每亩地单价三百贯,拍卖师才开始放缓报价的速度。

    “一百二十六。”

    主拍卖师喊出了一个数字,同时与他的副手一起环视一圈,点点举牌人数,观察下现场气氛,以便定出下一步的喊价策略。

    阿图数了数,连同禚发续,举牌的共有五家,其中既不包括前排的宋家,也不包括李家。三块地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是乙块地,那里北面与东面都临着秦淮河,地上又含着一半的百家湖湖面,所以最为人看好,其竞价想必也将是最激烈的。至于甲号地则公认为与丙号地不相上下,两者各有所长,估计最后拍出的单价相差不多。

    再喊三轮,拍卖师便喊出了“一百三十”的价位,这时就剩下禚发续和另外一家名叫金城的恒产商举牌。

    “一百三十一。”两家同时举牌。

    “一百三十二。”两家再次同时举牌。

    “一百三十三。”

    禚发续举牌,对方放弃了。三次喊过,还是无人再举牌。拍卖师当即重重地一敲木槌,发出“啪”地一声闷响,同时宣布甲号地由保恒竞得。这块地单价为三百三十二点五贯每亩,比报上预计的平均价三百一十贯要高出不少。看来,虽然申请参与本次土地竞买的家数不多,但恒产商们对后市也并非太过看淡,或许就是受了最近交易所行情的影响,认为转机已现。

    一刻钟的休息,四周围上来一帮恒产商,纷纷向阿图祝贺他旗开得胜,连坐在第一排的李甫厚都来到了后面说了声恭喜。

    面对着同行们的笑脸与祝词,阿图站起身来,喜气洋洋地逐一回礼。(wWwsUImengCOm)坐下后,身旁的孙富安却面带忧色地说到场的几名大恒产商在这一轮里有意相让,要么不举牌,要么早早地退出了竞投,问他是不是考虑下见好就收,免得太过得罪同行们。

    阿图之前尚没思及此点,经他这么一说便醒悟了,诸如李家就没举牌,还有几家大恒产商也于二、三轮后就放弃了,这显然不太合常理。可今日要一鼓作气地买下所有的三块地乃是既定的策略,否则就没法向皇帝、直王以及弟兄们交待,断然地摇头道:“箭在弦上,不管它。”

    拍卖的钟声再次敲响,最引人注目的乙号地竞投开始,四千五百亩合计起价为一百二十六万贯。数轮之后,现场的恒产商们都注意到了保恒这一轮还在不停地举牌,其中便有人不高兴了,瞪眼冲这边看着,私下交头接耳,还有人拿着手指来指指点点。

    竞价扶摇直上,在络绎不绝的举牌里很快就去到了一百四十八万贯,均价接近了三百三十贯每亩。阿图一点举牌的家数,足有十六家之多,看来这块地大家都是势在必得,也从侧面证实了孙富安的忧虑,前一轮果真是被人有意相让。

    “一百五十五。”

    拍卖师喊出这个价格,再看堂间一看,仍然有十几个牌子举了起来,亩价为三百四十四贯。禚发续今天的活就是不管拍卖师开出的价钱,但管举牌,只是注意不要举得太快,尽量不要当第一个举牌的人。

    阿图暗暗吃惊,难道这么多人都全数那么看好百家湖那块地,可为何报纸上又说得那么不堪?问起孙富安这个问题,孙富安笑道:“所有大型拍卖之前,恒产商会在报上买通写手说一番不看好的话,就是为了以此影响别的恒产商和内务院的信心。”

    的确,孙富安一个月前来保恒的时候就说了看好百家湖那片地块的话,当时的阿图没怎么在意,以为他不过是为了表达对商号前途的信心罢了。但从今日看来,甲块地在一些大恒产商相让的情况下都拍出了高价,乙块地又竞投得如此激烈,便是真的证明同行们对百家湖的前途看好。

    “一百七十。”

    随着拍卖师把这个数字喊出口,堂间响起了“哗”地一片声潮,激烈气氛将人鼓得热血上涌,加上夏季天热与人多闷热,许多脸上都呈现一片潮红色,尤其是参与竞投的。单价已经去到了三百七十八贯左右,可堂上还有七家在举牌。

    一百七十一、一百七十二、一百七十三。。。喊价一直飙升到了一百七十九,这时只剩下了最后两家,就是保恒建造和李家的京畿兆业。

    拍卖师再看堂下一眼,喊出:“一百八十”,两家又同时举牌,堂下又是一阵喧哗,亩价已经上到了四百贯。

    “一百八十一。”两家同时举牌。

    “一百八十二。”两家再次同时举牌。

    接下来的一百八十三、一百八十四、一百八十五、一百八十六、一百八十七,保恒建造和京畿兆业仍紧咬不舍,厅中的气氛已达到了沸腾。

    “一百八十八。”拍卖师奋力喊出这个数字。禚发续举牌,李家没动。三声过后,拍卖师再次敲响木槌,保恒建造拍下第二块土地。

    比照着这块地近乎四百一十八贯每亩的成交价,第一块地三百三十二点五贯的单价无疑是让阿图占了个大便宜。几大恒产商第一轮有意相让,他们不出手,别的恒产商便心存犹疑,竞买的气氛与**远远不及这轮强烈。

    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又到,阿图朝着李家那几个望去,李知璋正好站起身转头望来,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向着这边拱拱手,意为祝贺,脸上丝毫没有落败后的挫折或气恼。适才还彼此为一块地争得不亦乐乎,尘埃落定之后却不带半点牵绊,李家人果然自有风范。

    随后,又是数名恒产商上来贺喜他,包括前排的宋明诚,但人数却比第一轮少了很多,看来许多人都不高兴了。

    到现在所有的人也都明白了,赵图今日是要拍下所有的地,而且他已经拿下了北面的两块大地,先手在握,作为最南面的丙块地,日后的开发就要多少看其脸色行事。例如,赵图手里有甲、乙两块地,他大可以先做甲块地,而把乙块地拖着不开工,一拖就有可能是数年光阴。这种情况下,丙块地的买家就要好好地斟酌了,因为即使把房子给建好了,但由于周边还是荒的,卖房必定会大受影响;其次是道路的问题,倘使前者的道路迟迟不修好,后者的路就只能通过主干道与外部连接,未免对居户造成不便。考虑到这个意外出现的变数,不少恒产商们开始与账师在私底下再次核算成本。

    一刻钟后,丙块地的竞买开始。这块地的竞投不及乙块地激烈,最后一百六十二万的总价成交,每亩价为三百六十贯,又是保恒建造拍得。

    曲终人散,参与竞买与旁观的人开始陆续退场。

    竞拍的时候,阿图一心只想抢下这三块地,现场气氛紧张,倒也无暇想得太多。可竞拍完毕,当几位恒产商带着忿然色打身边经过时,心里毕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瞧瞧孙富安,后者的脸上也是一片无奈。

    李丙辰在二子以及一名账师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隔着好几步远就拱起手来笑着连说恭喜。阿图这下就更汗颜了,至少乙块地就是直接从他们手中抢下来的,抱拳半遮颜面,羞答答地说:“赵图今日无礼,坏了行业规矩,请李公勿怪。”

    李丙辰把手掌在身前连摇两下,笑弯了两条寿眉,爽朗道:“无碍、无碍。年轻人总得有些朝气,当下手时莫谦让。”又指指身边两个儿子道:“他们的魄力不及驸马,喊到一百八十八万的时候就不敢跟了。驸马的眼光和决心都胜过了他们,拿下宝地乃是天道酬能、理所当然,老朽岂能有责怪之意?”

    李氏兄弟虽然受了老夫的奚落,却显得若无其事。李甫厚跟着父亲劝道:“无非是三块地而已,驸马原非行会中人,实不必去墨守这些成规。”

    李知璋也凑上来说:“驸马无需为这等小事上心。若有空,撇人倒想请驸马喝酒。”等他应诺后,又笑道:“驸马入股两公行真是大手笔,消息传来,我等都大感意外,想必驸马心中已对美洲局势有所预案了。”

    他用叙述的语气说出上面那段话,可最后那句却无疑要看成个问句。阿图道:“鄙人对美洲之事知之不多,却晓得我国乃是天下第一强国,诸如曼萨尼约那种失败再来几次也不打紧,国家可以承受得起。西洋人虽胜,但因其国力有限,恐怕已无力续进,或者根本就没有并吞我美洲的野心意图,所以鄙人觉得美洲实质上并无大碍。”

    李知璋听了,缓缓地点头道:“驸马之言极是。他们既无力再进,退又无名且不甘,恐怕此时已处于进退两难之际。”

    再说几句,双方告辞。临别前,李丙辰拉着阿图的手,用诚恳的语气道:“老朽虚活六十余年,可如驸马这等才俊少年,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两子不才,驸马以后若有闲,多教教他们。”

    在前台那边于一堆文书上签完字后,四人走出竞买堂,孙富安走在身边道:“爵爷今日一举拿下三块宝地,又在第二块地上直接击败了李家,明日京都的各大报章定要隆重报导此事。”

    时辰已过正午,浓烈的日头把光华放得刺人眼目。阿图从怀里取出墨镜戴上,又甩开折扇摇摇,潇洒地嗤笑道:“归根到底,咱们还是凭着人家相让才得逞,又有何值得夸耀的?这些恒产商若是真要使坏,只需猛抬轿子,把价钱炒得高高的,本爵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孙富安也是个明白人,嘿嘿一笑道:“可他们毕竟没敢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怕了爵爷的缘故。”

    阿图微叹一声,也不再说了。保恒建造的股东名册里不可能有皇帝的名字,但却有直王以及杨文元一般公子哥们,当然也有他自己,这便是恒产商们不敢来招惹的原由:权势。虽然阿图事先并没想过要使用它,可在实际的竞买过程中,它一直在暗中地威慑着旁人。等他意识到这点时,一切都已结束。

    向着马车走去,车厢前已经堵上了一个人,朱涵戴上了顶大大的遮阳帽,抬高了的帽檐下,一张喜洋洋的脸朝着这边笑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