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五)致命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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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随便出来晃晃就买下了五名看起来不错的武师,阿图带着满意的心情沿着原路返回万佛寺,一名和尚迎面而来,单掌佛号:“阿弥陀佛,雪斋师叔请施主前去用斋。.”

    斋饭时辰已到,他便高高兴兴地跟着那名和尚去了。

    寺中开流水席的大斋堂背面有处独立的小斋堂,里面有清净的斋房数间,斋宴在这里摆下,大大小小、冷冷热热的上了一十八道菜。好几种素菜都是以荤菜来命名,比如“素鸡”、“素鸭”、“素鱼”、“素火腿”,实际上都是一些豆腐、面筋、腐竹什么的为材料,但做成了鸡、鸭、鱼、肘子等荤菜的形状。

    素席中的“荤菜”做得尤其有特色,有时单凭肉眼无法区分是荤是素,即使是入口品尝都有可能受骗。若不仔细地品味后再酝酿一下菜肴的余味,恐怕就以为是实实在在的荤菜了。其中有一道罗汉全斋合他的胃口,乃是将发菜、冬菇、冬笋、素鸡、蘑菇、金针、木耳、栗子、白果、菜花、萝卜、土豆等在砂锅内烩作一锅,口味丰富又营养好。

    这般的素席比阿图事先所想的斋饭要强过百倍,他自然是吃得兴高采烈,出筷如旋风,夹菜如穿梭。吃饱喝足之余,心满意足的同时,还暗暗腹诽几句,说这些做斋菜的师傅一定是平日偷吃了不少鸡鸭鱼肉,方才能做得如此地相似。

    对面的叶梦竹最近瘦了许多,下巴尖了下去,神情忧郁。因为爱惜阿姐的缘故,阿图席间给她夹了好几次菜,在碗里堆得高高的,还时时催一句:“吃啊,都冷了。”可她却一直都显得心事重重,寥寥地拨了几筷而已。

    吃罢素宴,雪斋便将二人迎去一处禅房。待沙弥来给他们上过了茶后,雪斋就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他们二人说话。

    房间内摆设极为简单,就是沿着两侧的墙壁放着些座椅,座椅之间再配上高脚茶案。

    叶梦竹穿着石青色素云纹对襟棉绫褙子,下着姜黄色综裙,秀发在脑后绾了个圆髻,除了根墨玉簪外不戴一件饰物,朴素中稍闲沉闷,映衬着她这段时日来的心情。.

    阿图冲着坐在对面的她上下地打量了好一阵,所见乃是满脸愁容,心道:“是了。她男人吃了败仗,又喜欢无理取闹,天天在家里摔碗、摔调羹、扔枕头。二哥也没消息,也难怪她揪心。”

    正想着怎么开解她一番,琢磨着要不要把叶锐平安无事给透露出去,却见她的脸上慢慢地释放出一股怒容来,随后就挨骂了:“我看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接着就听她满口数落起来,说皇帝病了,别的臣子都是成天往宫里跑着探视,品秩低见不到皇帝面的还跪在宫门外为陛下祈福,就他这个家伙倒好,总共就去了两次,头一次听说皇帝睡了,等都不等地拔腿就走,这完全不是人臣之道,连寻常人家里做妹夫或小舅子也不会这般马虎。还有,南洋那边至今还没有叶锐的信儿传来,生死未卜,可他这个当弟弟的一大早进香就是没点诚心,诵经也不去,斋饭倒是饕餮大吃,显然也是个没良心的。骂完之后,还用尽目力气愤愤地盯了他一眼。

    她在那边叨唠,阿图在这边好整似睱地喝茶,等她说完了,咂咂嘴道:“阿姐,小弟岂是那种人。”

    看到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叶梦竹更是恼火,讥讽道:“还狡辩,我看你的脸皮越来越厚,针都戳不进了。”

    唉!真是个误会,阿姐在宫里待得太久,对自己的了解有所退化,不能够明寮自己对她一片玉壶冰心般的姐弟之情。罪魁祸首就是大家没有生活在一起,如果朝夕面对,耳鬓厮磨,以沫相濡。。。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姐弟双双把家还,我摆棋来你打谱,你梳妆来我描眉,你我好似比翼鸟,翩跹双飞在人间。。。哦,皇帝怎么办?难道世上还能有这么不争气的男人!唉。。。他愿跟着也随他。。。

    阿图连忙辩解:“姐夫是因听闻我军战败,致使热毒攻心,《内经》上有云当卧床静养,去打扰得多了,反而不利于养病,所以小弟踌躇再三之后,决定还是遥祝我皇早日康复。”

    太医的确是说过类似的话,所以在赵弘初病之时,所有臣子的探视都是一概挡驾,连奏章也不给他看。.可这小子说的明明是搪塞之词,叶梦竹冷哼一声道:“好,就算如此。可你上次去宫里,这次来进香,都只字未提二哥之事,难道你对他就没有一丝兄弟的情份?”

    敷衍不过去了!阿图仰天笑了个哈哈,用委屈后的激昂声调道:“阿姐错怪小弟了。小弟之所以无虑,乃是因为二哥原本就无忧。”

    “什么?”叶梦竹大吃一惊。

    “自美洲的败报传来,小弟就是寝食难安,茶饭无心,昼则惊悸,夜还辗转,概当以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得得得。。。少啰嗦。。。捡紧要的说!”

    “是。得知败报后,小弟就派了人连夜去了马尼拉打探二哥的消息。阿姐所得知的都是南洋那边的奏报,在奏报所附带的清单上没有见到黄山号入港就以为二兄遭到不测,皇上也不好为此专程发文垂询,是以至今不知二哥的下落。。。”

    见他还在兜圈子,叶梦竹几乎要站起来跳脚,催促道:“你倒是快点说啊,把姐姐我急死了!”

    “是。可弟弟派去的人却打探到了二哥的确切消息,他在大海战中不但全身而退,还立下了大功,俘获了西洋人的一条战列舰。战后,因黄山号中桅受损,无法快航,便没有随着舰队直接回撤马尼拉,而是往着北方去了。。。”

    接着,阿图站起身来,手舞足蹈地把叶锐在海战中如何与圣安德烈斯号激战,如何与其展开肉搏并大获全胜,又如何选择最佳的逃跑方式等等的全过程给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将一名英勇无敌的青年将军形象渲染得令人热血沸腾,最后道:“阿姐放心,二哥精通海战又足智多谋,定然无忧。”

    听完他的讲述,叶梦竹呆呆地问:“真的。”

    “真的。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阿图信誓旦旦道。

    幸福降临,两串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叶梦竹闭起双眼,手中合什,哽咽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阿图听了她的祷词,心下暗暗不满:“这是你弟弟的功劳,和佛祖可没啥关系。要感谢,也应该说‘南无阿图’才是。”又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从袖子里掏出块手帕递给她。

    叶梦竹接过手帕擦了擦泪水,忽然间就仿佛是受到了惊吓,把手帕往他怀里一扔,作厌恶色:“我记得你用它擦过嘴,还把你最不爱吃的胡萝卜给偷偷地吐到手帕里。”

    是有这么回事,要怪只能怪那些做菜的和尚,把最难吃的胡萝卜做成了各种看不出来是胡萝卜的东西,一吃就要上当。初始,阿图吃到胡萝卜就吐到碟子上,后来看到一旁伺候的沙弥脸露不豫之色,似乎是觉得他不应该这么浪费,因为不好意思,就偷偷地借着擦嘴而吐在手帕里,饭后再把包起来的胡萝卜给扔掉。

    被她这么嫌弃,阿图难为情地说:“吐的是另外一面,反面还是干净的。”

    “胡说。”叶梦竹心情大好了起来,却笑着追骂一句:“虽然你尽心了,但为何不早点说给阿姐听,害得我担心了这么久的心思,还是个没心没肺的臭家伙!”

    见他乐呵呵地傻笑,叶梦竹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前去看外面的风景,口里道:“看来你还是挺能干的,能那么快就把二哥的消息探得一清二楚。对了,太皇太后已经派人带着你那只鸽子去了马尼拉,它真能飞回来?”

    有关阿图卖空债券的事,赵弘是最近病大好了后才知道的,得知后难免在宫里把他给大骂了一通,但太皇太后都不准备予以追究了,也着人去给阿图擦了屁股,皇帝也就不好再多生事端,毕竟里面还牵扯上了长公主。只是,太皇太后还是要做个验证,看他说的倒底是不是真话,结论就着落在了那只鸽子上。

    阿图跟着她走到了窗口,边朝着外面看去,边回答道:“放心,鸽子会飞回来的。”

    “你就这么能?随便去趟鸽场就能挑回两只神鸽来?”

    “这有啥稀奇,阿姐你还没怎么见过弟弟的本事,要是见过了,些须小事也就不足为怪了。”阿图站在她身后,牛皮哄哄地说。

    长发挽髻,乌黑的发上插戴了根乌黑的玉簪,之下就是她纤细柔美的雪白颈脖。他的目光就在这黑白分明之间游移着,肆无忌惮地吃着豆腐。

    “那你还能做些什么?”她问出了这句话,声音仿佛是从雾中飘过来的一般。

    “什么都能。没有你弟弟我做不到的!”他挺起了胸,一股少年人的轻狂正按捺不住地直涌脑门。

    “你能为姐姐我做什么?”

    “只要你吩咐,上天入地,没啥不成的。”

    “真的?”

    “当然。”

    她蓦地转过了身子,黑彤彤眼珠里放射出妖异的光芒,声音却像是从地狱中升腾起来的一般:“我想要一个人的脑袋,能做到吗?”

    秋风带着丝丝冷意从窗外吹来,连同那句话的效果,给人一股裸*身暴露于冬夜里的寒冷感,阿图惊退半步,惨然道:“为什么?”

    她目光森冷,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犹如杜鹃啼血:“他不死,我就会死,他该死!”说完,将头猛地一拧,再次望向窗外。

    又一阵风吹了进来,寒气似乎更重了,几透彻心骨,满室都是一片的冰凉。

    “我答应你。”他的声音充满着干涩。

    她听了,面色陡然间苍白如纸,浑身颤动着,似乎再也站立不住了。

    他左手扶在了她的腰后,抬起了右手,似乎因犹豫而稍稍停顿,但最终还是伸了出去,将那些被风吹散了的发丝抹到了她的脑后。

    “,他是谁?”他最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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