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凤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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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在路上疾驰,所幸路面还算平坦,因此颠簸的不是很厉害。

    马车疾驰了一段路,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楚晔觉得气闷,索性掀开车帘,就见马车正疾驰在狭窄的小巷中。小巷两侧都是低矮的民房,马车堪堪擦着墙壁而过,几次险些撞到墙上。

    萧长河端坐在马车前面,宽大的袍袖在风中招展着,宛若浮云。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楚晔的身子不由朝前倾了一下,忙伸手扶住了车壁。萧长河已经跳下马车,转过身来看着楚晔道:“到了。”

    楚晔也跟着跳下了马车,就见马车停在了一处巷口。巷口处挂着一面酒幌,酒幌已有些破旧,似乎有油渍在上面。

    萧长河迈步朝小巷深处走去,小巷幽深,两侧都是灰扑扑的院墙,从院墙后不时传出吆五喝六的声音。

    楚晔跟在萧长河的身后,有些好奇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萧长河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楚晔道:“这也是陛下治下的大周皇朝。”萧长河说完这句话,回过头,接着朝前走去。

    楚晔不由有一刻的愣怔,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小巷的尽头是一座破旧的二层小楼,正门上悬挂着一块匾额,只是那匾额太过破旧了,已经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字了。

    萧长河迈步走了进去,楚晔有一刻的迟疑,可还是跟在萧长河身后走了进去。

    小楼的一层稀稀落落的摆了几张桌子,桌旁都坐满了人,甚至还有几个人是站在桌旁的。这些人的穿扮或华贵,或破旧,往往是衣饰华贵的俊美少年与衣衫破旧的老者同座而坐,那景象竟有些诡异。

    萧长河连看都不看那些人,迳自上了楼。而那些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萧长河和楚晔的到来,只是低头喝酒。

    楼梯破旧狭仄,踏在上面甚至能感觉到木板的朽烂。萧长河却恍若不觉,意态安闲的上了二楼。

    二楼空荡荡的,只有两张极大的桌子,一张摆在窗下,一张摆在楼梯口。萧长河在临窗的那张桌子旁坐下,楚晔在他的对面坐了。

    那张桌子原来似乎刷着朱漆,只是如今朱漆都已经脱落了,只留下了斑驳的痕迹,桌面上黑乎乎的,满是油渍。桌旁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只有两条肮脏破旧的条凳。

    楚晔坐在条凳上,心中越发的好奇:这里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竟能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过了一会儿,楼梯上传来一阵细响,一名女子冉冉的走了上来。

    那名女子一见萧长河,不由笑道:“萧公子一向少见。”

    萧长河微笑道:“凤七姑娘这里的生意是越发的好了。”

    凤七眼波一转,已看向楚晔。

    萧长河道:“这是萧某的好友楚剑庐。”

    凤七闻言,上下打量了楚晔一番,道:“楚公子气度非凡,想来不是那等庸碌之辈。”

    楚晔也在打量凤七,只见凤七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身桃红色的袄裙,高挑身材,容貌俏丽,可举止间却透着一股豪爽来,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扭捏作态。楚晔闻言,忙答道:“姑娘过誉了。”

    凤七福身行了一礼,随即下楼去了。

    萧长河笑道:“这里只有真正爱酒的人才知道。”

    楚晔越发的好奇,不由问道:“楼下那等拥挤,为何这楼上只摆了两张桌子?”

    萧长河笑而不语。

    楼梯处传来一阵上楼的声音,凤七已拿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托盘里放着一碟牛肉,一碟笋干,两只大号的粗瓷碗。凤七将托盘内的东西摆在桌上,这才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坛酒来,楚晔这才发现桌子下面摆着满满的酒坛。

    凤七拍开了酒坛上的泥封,将酒倒入粗瓷碗中,酒色淡绿,宛若春水。

    一股酒香扑鼻而来,楚晔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

    凤七道:“楚公子今日初次来此,这坛酒算我请客。”

    楚晔忙道:“多谢凤七姑娘。”楚晔却不忙着喝酒,直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凤七笑道:“我虽是女子,可却极爱交朋友。这楼上是为朋友而留,可我这一生只交了两个朋友,其中一个就是萧公子,这张临窗的桌子就是为萧公子而留的。”

    楚晔点了点头,道:“姑娘性格豪爽,令人佩服。”

    凤七道:“公子谬赞了,请公子慢用。”说完,凤七人已下了楼。

    楚晔不由叹道:“我倒想知道另一张桌子是为谁而留的?”

    萧长河沉吟了一会儿,慢慢的说道:“另一个人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却见过几次。”

    楚晔不由看向萧长河,萧长河道:“我曾见过那个人两三次,那人每次都是背对着我而坐,而且他的脸上还带着面具。”

    楚晔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来。

    萧长河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楚晔也举起了酒碗,那酒极呛辣,一口气喝下去,竟似有一股热流沿着咽喉流向体内,可随即回甜,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在齿舌之间,楚晔不由赞道:“好酒。”

    萧长河已用手拿起了一块笋干,放在口中咀嚼了起来。

    楚晔见状,也用手拿起一块牛肉放到嘴里,细尝之下,那牛肉也别有风味。

    楚晔拿起酒坛,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萧长河也不说话,拿过酒坛倒了一碗酒,一口饮下。待喝尽碗中的酒,萧长河用力将碗摔在了地上,只听“啪”的一声响,酒碗碎成了数瓣。

    楚晔不由大笑,也将手中的酒碗摔在了地上。

    萧长河从桌下拿出一坛酒来,拍开泥封,就着坛口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楚晔也拿起一坛酒喝了起来。

    直到夕阳西下,萧长河才站起身来,楚晔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两人已喝了七、八坛酒,都已是酩酊大醉。

    萧长河和楚晔都是素来自持之人,因此两人虽然已是大醉,可都举止如常,只是两人的双眼早已迷离。

    两人出了小楼,沿着小巷慢慢的走着。

    待出了小巷,才见停在巷口的马车已不见了踪影,两人不由相视大笑。

    两人只得安步当车,慢慢往回走去。

    天已经黑了下来,一轮明月洒下了满地银辉,月光在两人的身后留下了长长的影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