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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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喜伏在门上,见高皇后朝自己这边走来,忙侧身躲在一旁。

    高皇后扶着银屏,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迳自朝自己的寝宫走去。银屏眼尖,已看见了来喜,可银屏深知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索性装作没看见,匆匆的走了过去。

    来喜见高皇后去得远了,长出了一口气,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又回头看了看潋滟的屋门,这才迈步往回走去。

    等来喜回到乾德宫,就见楚晔正倚在榻上看奏折,他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意态闲散。来喜不敢惊动,蹑手蹑脚的站在一旁。

    楚晔连头也没抬,只是问了句“怎么样?”

    来喜忙答道:“回陛下,潋滟姑娘那里有陶嬷嬷照料着。”

    楚晔一听陶嬷嬷在潋滟那里,也就略放下心来。可随即楚晔就皱起了剑眉,“唰”的一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连奏折也放了下来。

    来喜忙上前替楚晔将奏折收拾好。

    楚晔索性站起身走到窗边,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目,楚晔眯了眯眼睛:昨晚见到潋滟的第一眼,自己的心中不由大震,那一刻自己竟以为是静姝回来了。可留神看去,两人虽然容貌肖似,可神态举止还是能区别开来的。

    这里毕竟是皇宫,在下一刻,自己已经想到了这会不会是阴谋?这个女孩子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势力?

    可纵使如此,自己在见到她挨打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不忍,所以派了来喜去给行刑的太监塞些银子。今天一早因为不放心,自己又派来喜去看她。

    想到这里,楚晔突然问道:“云翼回来了吗?”

    来喜忙答道:“尚未。”

    楚晔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又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萧先生?”

    来喜闻言,忙道:“奴才这就派人去请。”

    楚晔转身朝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一会儿萧先生来了,你带萧先生去飞雪阁。”

    来喜忙躬身答了一个“是”。

    楚晔独自一人来到飞雪阁,这飞雪阁就在乾德宫的后面,与乾德宫之间有一道回廊相连。阁外遍植梨树,每到暮春,梨花飘落,宛若飞雪漫天,故此命名为飞雪阁。

    此时已是盛夏,梨花早谢,枝头上果实累累,树荫满地。楚晔轻抚着树干,心中一阵怅然:这里是静姝最喜欢的地方,她最喜欢坐在这梨树下抚琴,可景物依旧,人已非昨!

    楚晔倚着树干,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等他睁开双眼,就见来喜引着萧长河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楚晔敛去了眼底的哀思,站直了身子。

    烈日炎炎,萧长河一身银白色的长袍行在骄阳下,依旧风采翩翩。

    来喜见飞雪阁到了,给楚晔行了一礼,随即躬身退下。

    萧长河躬身行礼道:“草民见过陛下。”

    楚晔忙道:“萧先生免礼。”

    萧长河复又行了一礼,这才直起身子。

    楚晔看向萧长河,夏日的酷热似乎对他没有一丝的影响:如墨的发用一支羊脂玉簪簪住,黑白分明;狭长的凤眸中波澜不兴;一身银白色的长袍,上面用银线绣了梅花暗纹,依旧丰神俊朗,飘然若仙。

    楚晔从未见过萧长河穿白色的衣服,不由笑道:“萧先生如此打扮,猛地一看,朕还以为是二弟进宫来了。”

    萧长河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楚晔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先生进宫,难道是朕有怠慢先生之处不成?”

    萧长河的脸色有些黯然,半晌才道:“草民的一位故人过世了。”

    楚晔闻言,也是一阵黯然。

    阳光透过树枝,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阵阵蝉鸣,唤起了两人对往事的回忆。

    一时,两人皆是默默无语。

    半晌,萧长河突然问道:“陛下想不想喝酒?”

    楚晔苦笑道:“在这宫中,纵使是琼浆玉液喝起来也是苦的。”

    萧长河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兴味:“陛下,草民倒知道一个喝酒的好地方。”

    楚晔也来了兴致,道:“如此倒要烦劳先生带路。”

    萧长河打量了楚晔一眼,楚晔会意,笑道:“请先生在此稍候片刻,朕去去就来。”

    萧长河望着楚晔的背影,因萧长河整个人都笼罩在光影中,所以看不清此时他眼中的情绪。

    楚晔换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袍,转回到飞雪阁,就见萧长河正盯着地上细碎的光影出神。

    萧长河听到了楚晔的脚步声,不由抬起头来,那如深潭的眸中似乎带着一抹哀伤,勉强笑道:“草民为陛下带路。”说完就率先朝前走去。

    楚晔不好多问,也就跟在萧长河的身后。

    萧长河和楚晔一前一后朝宫门走去,快到宫门的时候,萧长河拿出一块金牌,笑道:“陛下可曾想过有一天陛下竟会用陛下赐给草民的金牌出宫?”

    楚晔也觉得有趣,不由也笑了,道:“等会儿我们出宫,万不可再用陛下、草民的称呼了。”

    萧长河答道:“草民明白。”说完这句,他不由笑了。

    守门的禁军见是御赐金牌,加上萧长河常在宫内出入,因此也没多问就放了行。

    楚晔一出宫门,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

    萧长河走到马车旁,执鞭在手,道:“草民愿为陛下执辔。”

    楚晔微微一笑,纵身上了马车,车帘缓缓落下。

    萧长河侧身坐在马车前,一甩长鞭,马车已朝前驰去。

    马车行没有多远,萧长河就见一乘轿子朝自己的方向行来,只得勒住了马缰。

    那轿子越行越近,萧长河已经认出那是新都侯的轿子,不由瞳孔微缩。

    新都侯何勖礼是当今太皇太后的亲侄,已故临安王妃的生身父亲,官拜大司马。

    新都侯坐在轿内,就听自己的管家在轿旁低声回道:“大人,萧先生的马车在前面。”

    新都侯闻言,忙道:“等轿子到了萧先生的马车前就停下来。”

    管家忙答了一个“是”。

    轿子终于行至萧长河的车前,管家一声令下,轿子稳稳的停了下来。

    管家忙上前打起轿帘,新都侯下了轿。

    萧长河见此,也只得下了马车,拱手为礼道:“草民见过侯爷。”

    新都侯忙摆手道:“萧先生不必如此多礼,我素重萧先生为人,闻萧先生在此,故此下轿一见。”

    萧长河的神色淡淡,也不答话,不过手却更用力的握着马鞭。

    新都侯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就上了轿。一旁的管家隐有怒容,可见新都侯没说什么,也不好发作。

    轿夫抬起轿子,轿子朝宫门的方向行去。

    萧长河上了马车,突然听楚晔在车内问道:“萧先生似乎不愿见到新都侯?”

    萧长河并不答话,只是用力甩了一下马鞭,马车朝前疾驰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