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叶未央正在洗脸。周鼎兴冲冲地赶来,说:“喜事!”叶未央问:“天子诏书来了?”周鼎说:“不是。”叶未央愣了。周鼎说:“大哥,你来看!”叶未央跟随周鼎来到院子里,只见院子里挤满了恶少年。恶少年们一见叶未央,立即齐刷刷地跪倒。周鼎面露狂喜,说:“大哥,你挫败楚桓。这消息一传出去,他们就都来投奔你了!他们愿在你麾下,为你奔走,为你卖命。”
叶未央登到条案上,往下一看,两百多个恶少年鸦雀无声,崇拜地等着自己发令。他不由得血热欣喜,说:“各位兄弟,我叶未央不会白着你们,从今之后……”恶少年们大吼:“砍谁?大哥自管吩咐!”叶未央说:“谁也不砍。各位,我叶未央不想一辈子当没出息的恶少年。”他把取富贵如同探囊取物的大话,对着少年们又说了一遍,而后说:“三五日后,我身居高位,定会提拔各位兄弟。”未央帮的恶少年们欣喜若狂地散去了。
叶未央吹下了大话,结果,三天过去了,没有天子诏书,没有相府行文,什么都没有。到了第四天头上,叶未央再也没有脸吹牛了。他躲在屋里纳闷儿。穷愁思一醉。他向周鼎要酒喝,结果喝得大罪,眼泪含泪,追着周鼎叫爸爸,哀求爸爸疼疼他,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太艰难。
午夜人静,梦回酒醒,细细一想,不由得悲从中来。看来,周鼎说的有道理,自己太天真了。廷尉暴胜之也好,御史大夫任敖也好,在北阙门外,何等的壮声慷慨!看起来都是为国为民的公卿将相,怎么就甘于沉默,忍心让我这颗明珠埋没于风尘之中呢?叶未央想不通。
叶未央不甘心,在第六天,埋头写了几封信。他托人把书信上呈三公九卿,希望能够博得一个进身之阶。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挟书律废除了。书信的事,也如同泥牛入海,再无消息。叶未央忽然死心了。既然不能到天上鳞爪飞扬,那就混迹在泥坑里,当个无知无识的烂木头吧。好在周鼎早有准备。周鼎早就私自跟未央帮的弟兄们解释,说“帮主说想要当官,那只是迷惑楚桓的一个手段。”这个手段很奏效,目前来说,未央帮的人数越来越多,实力暴增,已经可以和楚桓帮分庭抗礼了。周鼎对他们说:“早晚有一天,帮主要和楚桓决一生死。”
叶未央在月明之夜,把两件衣服付之一炬。望着跳动的火光,他笑了,这是一种自暴自弃的自嘲的冷笑。周鼎问:“老兄,以后作何打算?”叶未央故作潇洒地说:“做个恶少年。做个恶少年,想打谁就打谁,想砸哪就砸哪,可以不顾对错,恶少年的拳头就是对。可以不顾善恶,恶少年的利剑就是道理。”周鼎说:“老兄,让你说的,我也以为恶少年不是一条正路了。我还觉得,你骨子里不是恶少年……”叶未央哪里肯听,蒙着头睡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