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扎克从来都没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在别人眼中他永远是清醒的,谋而后动才是他的习惯,可现在自己在做什么?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再次步入这片森林已经是两个小时了,又是那讨厌的黄昏临近,他有些害怕,害怕梦中的场景会变成现实。
所有的阴寒之气都似乎掩藏了起来,大地上还残留着午后的余温,来回的寻找让他想起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忽然感到了饥肠辘辘,饶是他的体质再为健硕,长达两个星期的昏迷也令他几乎达到了极限,艾尔扎克随手私下了身旁的一块树皮,就这青草在口中咀嚼。
我为什么要去救她?
一阵迷惘困绕着他的心灵,艾尔扎克努力想要为自己寻找一个答案,却还是一无所获。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人类总喜欢用理由来约束自己的行为。
这次他的确没什么理由,但他就是想救下伶,虽然直到此时他都还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单纯的只是猜测。
但若是毫无作为,他确信自己会后悔。
“该死,那些东西怎么消失的连影子都不见了。”
艾尔扎克急躁了,腹中的饥饿影响了他的情绪,焦急也令他有些暴躁。他又来到了那片熟悉的土地,虽然战斗的痕迹已经逐渐被自然吸收,但他仍能嗅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战斗的敏感是从无数次死亡挣扎中磨练而出,哪怕是在昏迷,他也能依稀想起自己前进的方位。
凭借着半分记忆,半分感觉,艾尔扎克不断的在森林中摸索。
他的实力并不强悍,在过去的世界中,他从来未在强者的行列中出现过,但在最后一次的保卫战中,他所散发的斗气却连手持圣剑的斯利姆都为止震颤。这便是天才,依靠着坚忍不拔的信念,努力着的天才。
每一次的挣扎都会让他提高一分,每一次站在绝境的战斗都会让他更成熟一分。
他本以为这样享受生命,从不浪费每一秒的自己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但是悲剧的人生带给他的却总是接连不断的遗憾。
永远都是同伴们倒在自己的身旁,唯一一次的牺牲,却带来了现在这般的境地。他从未想过代替别人死去,却也绝不想再看见自己身边的人死亡。
这算是理由吗?
艾尔扎克回答着自己所提出的愚蠢问题,他在树林之中穿梭,仔细的感知着身边一丝一毫的变化。
总是将实力隐藏起来作为最后的王牌,可等到他想依靠这张王牌力挽狂澜的时候,一切都似乎成为了定局。
这次不会了,因为他决心拼尽全力。不再需要什么理由,哪怕只是为了脸上留下的那道被泪水灼伤的痕迹。
死亡的气息是无法被遮掩的,艾尔扎克在空气中嗅到了腐烂的气味,对于这种生物,他已经将他们刻在了心中,无法吐露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但是手上却没有留下丝毫情面。
将一整颗树木砍成了两段,梓剑在他的手中再不像雅冰那般的生涩。树后一只猩猩的腐烂头颅化作了完整的两半掉落在了地上,如同被震烂的西瓜那般,流出了绿色的汁液。
这一剑在艾尔扎克过去的世界中被称为震剑,依靠着极为精炼的掌控能力让斗气缠绕在长剑之上,斩下的瞬间来回震荡,让一切的器官肉脏都化为一滩肉泥又或者是血水。
他从未展露过这样极端的手法,此时却毫无保留。
还是那个理由,他不想让自己后悔,至于原因?
不知道。
这一剑令一旁其余的普绦虷们纷纷退却,虽然低等的生物并没有思考的能力,但如果只是感觉危险的话,本能就已经足够了。
被斩断的巨树留下了一张空洞的树皮,而枝干竟随同那两半头颅与地面碰击所带来的轻微震动,化作了根根牙签般的木条,散落一地。
这样的恐惧,这样的气势,任何的生物都会退却。
这便是艾尔扎克想要的效果,退吧,既然你们是伶所珍惜的子民,我便不想赶尽杀绝。
他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在地面上疾驰,紧紧的跟随着退去的普绦虷们。
洞穴并没有很远的地方,虽然这样的洞穴忽然出现在一片森林之中令人感到无比的突兀,但艾尔扎克却很满意,他不想再去思索为何这样的岩体会出现在泥土之上,但至少这段路程没有花费他太多的体力,这就可以了。
思靠,有时候会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艾尔扎克站在了洞穴的前方,他没有进入,因为那些普绦虷们不再退却,而且开始包围了他。
他希望伶能在此时从洞穴中走出来,告诉他一切都是他多余的猜测,那样自己就能不再继续这段纠结的孽缘,回到同伴们的身旁,继续自己为完成的旅行。
只是这样的情节并未上演,他在洞口伫立了许久,等到的只是更多充满杀气的注释。
“伶。!”
艾尔扎克全力的朝着洞中吼叫,他只要一丝回音,便能回头离开,不再有半分留恋,甚至会将过去的一切都埋藏在记忆中,当作一个梦,参杂在美梦与噩梦之间的梦。
什么都没有。
连一丝声响,哪怕是普绦虷那奇特而各异的叫声都没有。
安谧才是最可怕的沉默,无数尸体的堆积让这里好像一块坟地,阴冷随风飘来,不寒而栗便是如此。
艾尔扎克不再逗留,他朝着洞穴走了进去。只是一步,他却又看到了熟悉的场面。
洞穴忽然不见了,四周又是茂密的森林,那只奇怪而且令人厌恶的独眼第二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艾尔扎克笑了,同样的手段一次就已经足够了,第二次故技重施,难道不算是自欺欺人吗?他绝不是在轻视这样的对手,而是根本就没有将这五阶的独眼放在眼中。
心如磐石,鬼魅不可欺,区区幻境又算什么?
艾尔扎克带着微笑从独眼的身体之中穿行而过,对着前方的虚无猛烈的斩出了一剑。身旁围绕着的树木忽然如同玻璃一般纷纷碎裂了开来。
他手下留情了,虽然那还剩余着的三分之二的眼球配合着满地挣扎的触须令眼前的场景包含了无法表达的恶心,那种从胃中泛出的酸水被艾尔扎克吞下了两次。
但他依然没有补上最后一剑,既然是为了生存,我便放过你们一码。
这样的理由似乎太过冠冕堂皇,也许经历了太多的风波令艾尔扎克也变得虚伪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走进了洞穴,嘲笑着自己的言不由衷。
“若是有智力,可以思考,那就不要逼我将你们灭族。”
远远的,依稀还能听见他的声音在洞外回荡。也许语言无法交流,但那股气息,却已经足以代替语言令这些弱小的生物臣服。
毕竟,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