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苏府上下,忙的团团转。任谁都知道苏誉要大干一场了。银子,人力都怠慢不得。
那天从会宾楼回了府上,只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经有人将哗哗的银票送上门来了。他越想越是高兴,对这个吓坏众官的毒也是产生了不小的兴趣,欲召唤那个吊儿郎当的苏文前来询问一番,却又不好去叫,只担心这厮又吵嚷着要当官。且不说这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换的,就算换了,他这种性格也最多是当三天半。
刚想到这里,便见苏文拖着一个大坛子行了进来。这坛子足有半人之高,像是寻常百姓家装米的大缸。他自然是抬不动的,一路上都是沿着下盘的边缘滚着行走的。
任是苏誉见多识广,对他所为也是没有什么把握了,立马脸色一沉,立起身来,谨慎的看着他问道:“你……这又是搞什么?”
苏文星目一挑,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一摆手道:“老大,别紧张,只是解药坛子而已”
苏誉长出一口气,看了看那个大坛子,暗红色,也谈不上干净,里面大半缸的水,倒是干净。“你这水还是蛮干净的嘛。”
“人家都是花了银子的,对待客户,我向来都是包满意。”一用力将那大缸移到了书房的正中间,拍了拍手道:“恩,就放这把。”
“你这是做什么?”苏誉奇道。
“那些个送银票的都挤到我那要解药,我的厢房偏僻,又小,难免服务不周到,倒不如你这合适。”顿了顿道:“这缸就是解药了,以后来的客人你招待一下。”
苏誉登时脸色发黑,却又实在找不出借口反驳。虎着脸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解药?……看上去就和清水一样。”
苏文莞尔一笑,凑上前来,悄悄对他说:“其实就是清水……”
“你的意思是……”苏誉嘴张的老大,“他们没中毒?”
“那天我就是给他们吃了点**药,后来给他们吃了点薄荷……”苏文奸笑道。
薄荷??苏誉眼皮一翻,差点背过气去。仔细一想,有点不对:“那为什么当时那些官老爷按照你的办法击打了一下臂弯,又确实有红斑?”
苏文狡黠一笑,伸出胳膊,使劲拍了两下:“你看……”
果然片刻之后,臂弯处红了一片,待红色渐渐消了,几个红斑便浮现了出来“这个地方谁打了都会出红斑的,只要吃的是正常的粮食。不信你试试?”
苏誉恍然大悟,记忆力似乎有这么一点,好像曾经有养生专家讲过,这个地方是什么东西的末端,击打两下,脏东西就会被震荡起来,自然会在表层显示出红斑了。想想也是,在大秦这个时候,文明尚没有后世那般发达,随说污染少,但是吃的脏东西也不少,身体里有些毒素垃圾也算是正常了。
啪啪啪……
苏誉尝试着拍了几下,等了好大一会,却仍是白白的一片。脸色登时拉长了许多,忽然想起那个时神说的话,自己是什么九转玲珑玉之体,心情不觉的又沉重了起来。
苏文笑着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刚要凑上前来看,苏誉一把将衣服拉了下去,笑道:“果然如此,不错不错。那这大缸就留在这把,你先下去吧。”
“王爷,你说要赏我的……”苏文笑嘻嘻的道,“难道要食言?”
“你想要什么赏赐?”苏誉随口道。
“我要做知府”
……
苏誉登时脸色一黑差点背过气去,良久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哎,悔不该出口问他啊。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当知府?”
苏文沉着脸,看着水缸里自己的影子的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娘亲从小就盼望着我长大能当官,让她放心的过好日子,可惜后来……我进了完颜洪烈的太子府,依然也没当上官,直到她走的那天……”
苏誉见他泪光潋滟,叹了口气道:“好吧……当官,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真的?!”苏文脸上立马堆满了笑意:“感谢王爷成全。”
苏誉来回踱了几步,脑海中飞速的想着他所知道的江南的县衙。现在他在江南可以说是只手遮天,想弄个县太爷给他干上几天还是没问题的,只是眼下正是多事时节,还要靠这些人给自己干活呢……
忽然,灵光一闪,苏誉淡淡一笑,心道:差点把他给忘了——
从他回来锦江城已经有几天时间了,传说中的墙头草锦江府尹王守银,至今还没敢前来拜会。若是在往日,恐怕他早就跑来邀功请赏了。而现在摇尾乞怜也是已经没了资格。陆家大军围城之时,他的所作所为,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他自己仿佛也是明白,这个官是做到头了。
那日群官宴,他肯定也是去了,不过一直躲着没敢出声罢了。
“想不想当锦江城的知府?”苏誉笑吟吟的问道。
“想怎么不想,到时候锦江城都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最好不过了。”
苏誉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你现在就去找刀疤要几个人,本王带你去抄家。”
……………………
半个时辰之后,锦江城府衙门前,几百军士将府衙围的水泄不通。
苏誉虽然穿着一身便装,但是被一群甲胄披身的军士,众星拱月般推在前面,也是显得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在他身后一个年龄不大,脸色妖异的年轻人,正是苏文。现在出门他是必需要带着假面的,这张脸谱是他新近从落花那借来的。话说上官非脾气还好,他能张牙舞爪的翻腾。今日竟然能从落花那里借来东西,也算是他本事大。众所周知,落花不但功夫好,人也冷漠,莫说是找她借东西,想和她说句话,已然是件麻烦的事情了。
片刻之后,只见王守银笑嘻嘻的挪着肥胖的身躯向外奔了出来,身旁还跟着几个大惊失色的衙役
“王爷,您这是?”王守银谄笑着道。
苏誉冷冷一笑:“本王今日是来奉命捉拿,暗通陆家叛党的王守银”
王守银浑身一哆嗦,跪在地上道:“王爷饶命啊,本官哪有暗通陆家叛党,王爷一定是听了小人之言——”
“大胆”苏文喝道:“你居然敢说我们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英武不凡,才高八斗的锦江王偏信小人之言该当何罪?”
苏誉愕然的看了他一眼,兄弟,这马屁拍的也太没水准了吧……
王守银一时也有点错愕,忙磕头道:“我哪有这么说——”
“大胆面对王爷说话,竟敢自称‘我’这可是大不敬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没想到啊,看你老实巴交的,竟这么狠毒!”
这罪名罗列的还真是有板有眼,苏誉欣赏的看着面前似乎张了好几张嘴的苏文,轻声道:“你这屎盆子,太厉害了”
王守银一时被他吓的说不出话来,只不停的朝地上磕头,嘴里只喃喃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作为一县府尹大人,不能做到临危不乱,面对王爷,竟一句像样的解释都给不出来,这般蠢材也能做官?”苏文继续发飙道。
苏誉这回不仅是赞赏了,简直是崇拜,别的不行,论起扣屎盆子,苏文还真是一把好手。直说的苏文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哭不不是,笑也不是,正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他,竟一时间像木头一般。话说这王守银,能坐上锦江城的一把手,也是科班出身,至少是一甲,而且肯定是极会说话,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分到这么一个差事,而今遇到苏文这种野路子,竟然一句话都回不上来了,着实让苏誉有些吃惊。
当局者迷,王守银身后的师爷可是明白,这苏文简直就是流氓行径,无理取闹。但在这种场合,又偏偏轮不上他们说话,气的大眼瞪小眼。
苏誉干咳了两声,道:“王大人,看在你为官多年,从府中带上一万两银子,去谋个生意做吧,别亏待了自己。其他的财产也是要一律充公了”
话音刚落,围观的百姓,忽的欢呼雀跃起来:
“把这个狗官砍头”
“锦江王英明”
……
王守银登时想失了魂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痴痴的道:“哎……我的万贯家财啊……”他的几个夫人,忽然从县衙里冲了出来,哭闹着趴在他身上。一时之间,惨烈异常。
王守银忽然转过神来,大喝一声:“好了败家娘们,哭什么……”转身硬气道:“王爷,您位高权重,要抄家,可有刑部的官文?可有皇上的手谕?”说罢冷笑两声,起身道:“虽说我王守银只是一介小吏,但是王法却是严肃的”
苏誉当即一惊,没想到王守银还有这么一面,淡淡笑道:“王大人,不要误会……”
王守银听他此言,以为他服了软,自己的舍命一搏起了作用。刚要说话,却听苏誉接着道:“我这不是按照王法办事,而是按照规矩办事。”
“规矩?”王守银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问道:“啥规矩?”
“苏府的规矩”苏誉阴森一笑,一挥手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