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先生微微一笑道:“我已接到了飞鸽传书,你持令牌而来,我必当尽力,还请不必客气。”
他示座之后,眼芒紧盯今夕的脸色,半晌才道:“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心中就好生奇怪,你的伤既然是心脉之伤,算算时辰,此刻已临病危之期,脸色绝不会这般红润。但此刻的你丝毫不见病发之兆,莫非另有奇遇?”
他一语道中,顿让今夕心生佩服之感,当下将自己这一路所遇之事一一告之,听得百草先生摇头晃脑,啧啧称奇。
百草先生把脉之后,拱手笑道:“恭喜公子,你的心脉之伤已然痊愈,用不着我献丑了。”
“怎么会这样呢?”今夕心中的一块石头顿时落下,只是心中仍是大惑不解。
百草先生思虑良久方道:“你在洞殿中所见的红色石质,我虽未亲见,但是据我推断,应该是取自大漠火焰山中的赤日寒铁。它虽出自赤炎之地,却本身性寒,铁质中的寒气不仅能助增功力,亦有续接经脉之效。”
今夕这才明白过来,想到此间事了,心系妹妹今梦菲安危,便要立时告辞。
百草先生道:“公子不必性急,你心脉之伤虽然痊愈,但是你此去银月城,凶险异常,我受令牌主人之托,已经为你打点一切,你只须随我习得一门手艺,自然可以暗中回到银月城。”
今夕正想暗中潜回银月城,再见机出手帮助自己的妹妹今梦菲,此刻听得百草先生这般说话,心中自是大喜。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今夕肃立行礼道。
百草先生扶着他道:“公子不必多礼,我曾经欠得令牌主人一份情,十年以来,一直耿耿于怀,不能了却心愿,今日总算是可以报效了。”
今夕不由大奇:“这令牌乃是玮祺老师送我之物,他们当是令牌主人才对,可是百草先生说到十年前,他们也仅是十来岁的少年,怎会对百草先生有恩呢?”他心中不解,见到百草先生不提及此事,倒也不好相问。
百草先生最后又说道:“我之所以留你,无非也是让你学习厨艺之道,因为我已接到三代送来的帖子,他的五十寿宴将由我一力承办,你将作为我的门徒一同入城帮灶。”
今夕微微一惊,心中忽然有一丝不安的感觉,就像自己正步入到一个精心布置的计划之中,一步一步地迈向漩涡的中心。他相信玮祺,不会出卖自己,但自己是不是又被三代所利用呢?
“也许是我多虑了。”他在心里暗暗地安慰着自己。
这一日他人在院中的一座精巧小灶上操练厨艺,眼看一盘拿手好菜即将出锅,却见百草先生从院外走来,行色匆匆,脸色略显阴霾。
“大事不妙,凌云等人已经追到暴风城内,正在四处打听公子的下落。”百草先生眼神之中暗藏不安,缓缓说道。
今夕一怔之下,始知凌云等人受命于擎宇,必杀自己才肯罢休。他原以为凌云遭创之后,疗伤时间绝不会短,等到伤愈追来,自己或许已离暴风城而去。想不到他复原得如此之快,阴魂不散,终于又缠上了自己。
“我们应该怎么办?”今夕人在百草堂内,不好擅自作主,只能将目光投在百草先生的脸上。
“此时距七月初二时间无多,如果在这个时候出乱子,必定会传到擎宇耳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惟一的办法,就只有快刀斩乱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启程银月城!”百草先生眼芒一闪,杀气顿生,显然已有了应对之策。
问题是凌云的实力强大,凭自己与百草先生的能力,能否将他们一网打尽?
百草先生看到了今夕眼中的疑惑,微微一笑道:“我已经想好了行动的方案,而且放出风声,将你的行踪暴露给了他们。”
今夕道:“你是准备在百草堂中动手?”
百草先生对今夕有如此反应表示欣赏,道:“只有这样,才能杀人于无形,不至于使风声走漏出去。何况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有必胜的把握。”
“但是我们即使事先早有准备,又怎能把握到他们行动的时间呢?”今夕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们杀你心切,自然等待不及,而且凌云此人,太过自负,即使明知有诈,也会不屑一顾,所以我可以料定,他们今晚必至!”百草先生果断地预测道。
今夕只觉胸中一热,战意横生道:“那我们有必要好好计划一番,让他们有来无回。”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都被对方的豪气所感染,心中涌出必胜的自信。
与此同时,距百草堂不远的一座高楼上,凌云携擎氏兄弟、步云以及手下一帮武士登楼远眺,观察着百草堂的整个地形地貌。
他自林中一战后,已不像先前那般轻敌,而是重新估量起今夕的实力。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与今夕交击引发的内伤,差点让他九死一生,若非有血色领土的独门圣药,他岂能像现在这般神采奕奕地站在此地?
他的伤势略有好转,立刻带人赶往上庸。对于今夕,他是势在必得,否则他很难向擎宇交差,毕竟霸王帖出,例无活命,他不想让这个规矩坏在自己的手里。
所幸搜寻数日,终于得到了今夕确切的消息,这使他松了一口大气。只要目标仍在,他就不愁没有下手的机会,身为血色领土有数的几大高手之一,他当然有这个自信。
“你可打听到,今夕此刻藏身之地是属于何人的产业?他与房屋的主人又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凌云的目光望向步云,后者精于隐身暗杀,打探消息亦是一绝,他们一入暴风城,所得消息十有八九来源于他,是以凌云有此一问。
“步云已探听明白,此屋的主人乃胡记老铺的一个大厨,身分虽低,排场却大,住到暴风城已有十年,只在这几年才抛头露面,世人皆不知他的来历底细。据步云推算,想必此人亦是东部大陆中人,当年与今夕的师门长辈有些渊源,归隐之后,碍于情面,才暂时将今夕收容藏身。”步云面对凌云咄咄逼人的眼光,心中虽怯,但还是条理清晰地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讲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