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正是去往洛阳就任的守宫令荀彧,与去往中牟就任县令的郭嘉。
此处正逢岔路之口,往西是洛阳,往东是中牟县....该是二人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奉孝,多多保重!你我择日在见!”但见荀彧冲着郭嘉笑了笑,眼中满是不舍与惋惜,似是不能对郭嘉与自己一同入京感到遗憾。
“文若兄....”看着一脸真诚的荀彧,郭嘉的心中不由感慨万千,鼻子也微微有些发酸,这段时间在书院中的一幕幕场景如放电影般的闪耀在自己的脑中。
论及性格,两人虽然颇有差异,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论及朋友之间的感情,还是荀彧与他最为深厚。
沉默良久,却见郭嘉轻轻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言道:“文若兄,京中局势复杂,瞬息之间可能会有万变,你一人在那里,遇事千万小心,办事须得量力而为啊。”
荀彧定定的看了郭嘉一会,郭奉孝....别看他平日里没有正行,但到了关键时刻,眼光还是极为敏锐的,此话与六叔所说分毫不差....而且,单凭这几句,荀彧就能够明显的感
受到郭嘉对他的关怀。
荀彧心中一时之间也是热乎乎的,轻轻的拱了拱手,道:“奉孝放心,彧此去定然万事斟酌....等我在京中安稳之后,我便去中牟看你,你也多多保重!”
“好啊,你若来了,到时郭某请你喝酒!”
“好!到那时,你我弟兄无醉无归....奉孝,告辞了!”说到这里,便见荀彧转身上了马车,冲着郭嘉微一点头,接着便绝尘而去,只是留下了一路的点点烟尘与依依惜别的同
窗之谊。
看着荀彧的车撵渐渐远去,郭嘉擦了擦鼻子,心下颇不平静,他虽然对历史了解不深,但至少还是知道汉灵帝刘宏死后,便是大乱世的开端,荀彧此去,便是陷身泥沼,说一点危险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自己再有本事,那也毕竟是一己之力,根本帮不了荀彧什么,对他的这次入京任职,所能做到的,也只有提醒而已。
静静的看着荀彧消失的方向,站立了半晌之后,但见郭嘉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对芣苢言道:“走吧,郭某也该去中牟县上任去了。”
转身上了马车,郭嘉的车撵以极为平稳的速度缓缓的向着东面的中牟县驶去。
马车正行走间,突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郭嘉和芣苢转过头去,但见官道之上,却是又有几辆豪华的马车紧随自己而来。
芣苢一见身后的马车,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煞白,轻声言道:“先生,这官道上一直清冷,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的马车追过来?该不会是劫路的山贼吧?”
郭嘉也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会,接着摇头笑道:“傻小子,天底下哪有不骑马,却赶马车劫道的贼人?况且还是用这么气派的马车,你当山贼都很有钱么?”
二人正低声说话之时,却见身后的几辆马车已是追了上来,赶车的车夫们一个个勒住马缰,将马车停在郭嘉的车撵旁边,接着,便见为首的两辆车上,走下来两人,一个老头,一个年轻女子。
最先映入郭嘉眼帘的便是那位年轻女子,绝世脱俗的面容,白璧无瑕的肌肤,婉转的双目正一动不动的笑看着郭嘉。
见了这种情况,便见郭嘉顿时愣了,这妞怎么会在这里?
“乔小姐,你怎么来了?”
乔烟笑而未语,反倒是他身边的乔公看了郭嘉一会,淡淡言道:“郭贤侄,老夫等举家迁往中牟暂住,正巧与你顺路,故而快马追你,也好搭伴而行。”
乔公主动称郭嘉为贤侄,其意无非已是不计较前事,主动示好与郭嘉摒弃恩怨,不过这话落在郭嘉耳朵里却是颇不舒服....
他娘的,怎么又出来一个叫我贤侄的,难道这年头的人都好占这便宜?
“乔公,吴中丹徒山清水秀,好端端的,你们父女怎么会想起跑到中牟去住了?”微微的抬了抬眉毛,只见郭嘉疑惑的开口问道。
“哈哈哈哈~~,贤侄问得好。”却见另一辆中,荀彧的六叔荀爽缓缓的走下车来,笑看着一脸诧异的郭嘉,老头高深莫测的言道:“老夫与乔公本应南下回汉水和吴中继续隐居.....不想前几日,老夫夜观天象,但见西北面帝星晖暗,隐涩难明,掐指一算,乃得丁酉制道,天下吉凶之事不卜!老夫与乔公虽是世外之人,但却也忧国忧民之心,故而决定暂往中牟,以观天下动向.....”
听了荀爽的话,郭嘉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丝极度的藐视....这荀老头装什么神棍,分明把我当傻子玩呢!狗屁天象,肯定是从朝中的熟人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京都可能有变,为了自己世家的安全,想到离京都近一点的地方探听情报吧....居然拿这种没有营养的谎话忽悠我。
却见那边的乔公听了荀爽之言,也是一个劲的捧臭脚道:“正是,正是!我等虽老,却也有忧国之心!”
两老说完话之后,便见郭嘉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起身言道:“荀老前辈,原来您还会夜观天象啊!”
荀爽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微笑道:“略懂,只是略懂。”
“太好了,劳烦前辈为晚辈看看面相,算算晚辈此次去中牟当县令会有何成就?”
“啊?”荀爽闻言顿时愣住,呆呆的看了郭嘉一会:“看...看面相?这个,这个....老夫不曾涉猎。”
郭嘉闻言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言道:“那可不可以给晚辈算算生辰?”
“这个....老夫亦不曾涉猎。”
“那老前辈能帮晚辈摸摸骨命么?”
“没有涉猎。”
“那测测流年可行否?”
“这个也没有。”
“那老前辈能算什么?”
却见荀爽摸了摸须子,又做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言道:“老夫只会夜观天象。”
郭嘉:“.......”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老头够狡猾的,荀爽八龙这名头真不是白得的,脸皮比郭某还厚。
二人的对话颇为有趣,只把那边的乔烟惹的轻轻微笑,那抹笑容犹如艳阳,仿佛能照化冰雪,使万物复苏。
眼看着郭嘉脸上怀疑的神色,还有一脸信誓旦旦的荀爽,乔烟轻笑着插口言道:“郭先生,此次我等随你一起前往中牟,事前未曾有所招呼,乔烟这里给您赔罪,时候不早了,在再这里耽搁只怕是有误你上任时程,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那边的荀爽闻言暗自点头,看来这乔老头教的女儿不错,既圆了己方之说,亦圆了对方之说,日后必是一良妇尔!
郭嘉闻言只是耸了耸肩膀,笑道:“乔小姐说的有理,这算前程也不急在一时,等到了中牟后,郭某再找一日晚上请荀老前辈给郭某夜观天象一下不迟!”
荀爽闻言哈哈大笑,点头道:“此事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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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京城之中,当今天子刘宏已是病入膏肓,每日只能于塌上进食,而随着刘宏的病情越来越重,朝不保夕,而朝中两派的摩擦也随之逐渐展开激烈的摩擦。
先是以董太后为首的欲立刘协为帝,而以何进,何皇后为首的则是欲立皇太子辩为帝。
一时之间,京中风云密布。
眼看着天子命不久矣,宦官蹇硕随意开始在暗中运作,准备设计诛杀大将军何进,然后在乘何党群龙无首之际,一举扶持刘协为天子!
旬日之后丙辰,皇帝刘宏崩于南宫嘉德殿,年三十四。
眼看着刘宏方死,何进立刻便收到了宫中传信,蹇硕乃言有要事与何进商议,请其迅速入宫,商讨为帝大葬与新帝册立之事。
在收到了蹇硕的相邀后,何进心下着急立帝之事,想也未曾多想,随即便要整装入宫,已定新任天子之事。
何进与一众手下方走到大将军府门口,却见一个中年男子迎面缓步走来,行步之间,仿佛早有预算一般的不偏不巧的拦在何进面前,轻巧却又淡然的阻挡住了何进的去路。
何进此时入宫心切,见有人阻道心下暗怒,方要发火,可一旦看清来人相貌,火气顿时降了一半。
来人神色平静,嘴角略带轻柔的笑容:“大将军,此时天色已晚,不知您这是欲往哪里去?”
静静的看了来人半晌,但见何进嘴角露出一丝默然的微笑,缓缓道:“此话当是本将问你吧?此时天色已晚,孟德不在府中歇着,来本将门前又是欲为何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