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丹辰子全然不理邓钧一番示弱之举,冷声道:“我怎没听说此番盛事还有正教十大炼气门派之外的人参与?青城剑宗?那是甚么东西?也配与我相交?”
“丹辰子!”摆荷显是看不惯他嘴脸,此时出声唤他的名号,语中厌恶毫不遮掩。
摇莲亦是面做怒相,瞪过一眼去,斥道:“丹辰子,这人乃是我与你摇莲师叔一同请他来的。你如今这般做态,却是在折我们的脸面吗?你还有无尊卑之分?回头我倒要去找霜眉师兄,问问他是如何调教你的!”她这话说完,旋又侧首瞪了蔡青锄一眼,显然是对她推邓钧出头之事心有不满。
丹辰子与摇莲、摆荷彼此之间年岁、修为俱都相差不大,但辈分却差了一筹。如今见得自家二位师叔都来维护那红袍童子,他便不再去为难,只冷哼一声把头转去了一边。
“二位师姐与丹辰子道兄乃有同门之谊,万不可因我惹出不快。”邓钧收了莲座,与众人一同落到地上,边道:“先前听师姐说此番来的都正教十派的门人,小弟我便再没有动过收得异宝的念头。此番盛事我只在旁边的山头看个热闹,咱们这便分了吧。几位师姐日后有空可去我那道场小坐。”他朝着摇莲、摆荷及那青锄拱了拱手,不待三人再作多言,便放出元屠剑丸化作一把长剑托在足下,瞬息飞遁了出去。
一连过了过了几处山丘,邓钧收了剑丸落回地上,朝那小谷方向往了一眼,脸上生出气恼神情,心中骂道:“我可从未得罪过那蔡青锄,便连那五蛊道人的法车让给了出去,此番她缘何拿我当刀剑使唤?还有那丹辰子!很了不起么?”
他心中虽恼得冒火,却知自家与那丹辰子动起手难有胜算,相识不久的三女人也不会真个出手相助,为今之计只有远远躲开才是上策。至于仙府出世时要不要出手争宝,却得看时局来定。
拣处干净岩石坐了,邓钧运转起吐纳功法,但只觉气息不畅,心神烦躁得很。便在这时,接连有破空之声传来。他睁开一看,却见是五道遁光落在身旁不远,显出五个身着八卦黄袍的青年。
“我等乃是正一派门人,你却是哪家弟子?”
听得当中一人出声问话,邓钧先自点头见了个礼,而后应道:“我号作神秀,乃是小门户青城剑宗出身。今番到此,是得峨眉剑派几位朋友相邀,来看一场热闹。”
那人又问:“你那朋友何在?”
邓钧听得犹如审讯一般的问话,心下便有些不爽。只是此番来莽山的皆是各大门派正式录入门墙的弟子,且又人多势众,非是他能招惹的,只好自耐着性子朝先前落脚那处山谷方向一指,道:“过得两座山丘,有处谷地,我那几位友人便在那处落脚。”
又一眉心涂丹之人出言道:“你不是编谎话来诓我们吧?既然邀你来的青城弟子去了谷地,你怎不一同跟去?”口里说着,他翻掌托起了一件金铃法器,摆出只等邓钧一个应答不对便要出手的架势。
“我和他们也是巧遇,谁知竟得相告这莽山要有盛事,”邓钧眉头一皱,“我无心争甚么仙府异宝,只是这消息太过宝贵,为避泄密之嫌,我不好擅离此地,便拣了这处歇脚,到时只看个热闹。”
正一派五人交换了个眼色,便有主事主人说道:“兴许峨眉剑派选的那处谷地便是仙府出土之处,咱们还需速速赶去,先占个好位置。”言罢他先便先架起个遁光向那谷地去了,又有三人随即跟上。
只剩那托着金铃法器之人慢了一步,留言道:“你若扯谎,便早早跑吧;稍后若是未见峨眉剑派之人,我便回来取你性命。”说完这话,他才架起遁光去追同门。
先是遭丹辰子奚落,无颜与峨眉剑派众人同行,如今又被正一派的门人欺负了一把,邓钧一时心火大盛,只恨不得这就使出法术打杀一场。他连喘了几口粗气,忽地狰狞一笑,喃喃道:“莫道你家小邓爷爷是好欺的,看我坏你们正教十派的算计!”
俯身捶裂一方青石,挑出两块平整的石板,他鼓荡法力运指疾书:
青城红袍字喻前辈:兹有正教十派,遣小辈弟子于莽山聚会,欲待三月十五古仙府邸出世时各凭造化取宝。晚辈恰得友人相邀,如今身处山中,只能传书密告。前辈若是有意,届时可来走上一遭;若不屑仙府宝藏,可将此消息广传魔教各派,不使正教独占了好处。
换过一方石板,复又去写:
登州童子书呈半师:当初乌皮包骨之童子,今已得入仙流门户,再不虞饥寒交迫、泼皮相欺;此皆道长之恩也!为报答一二,今托密信相告好处一桩——三月十五有古仙府邸于莽山出世,内藏灵丹、妙法、异宝,届时一同开光择主。此事被正教十大炼气宗门封锁消息,各自遣下低辈弟子,要凭造化取宝。道长或可广邀八方好友壮势,届时一试机缘。
两样书信写好,邓钧取下腰间挂饰的蛤蟆,使它将石板吞进肚里,边吩咐道:“小的一块送去白头峰上;大的一块送去太姥山旁东海水府给温道人。”
那蛤蟆得了主人吩咐下这送信的差事,便一跃十数丈地窜了出去,速度比起飞剑来也慢不了多少。它乃是用蛤里青、蟆里紫的躯壳炼成的,本身介于法器与傀儡之间,自带一丝灵性;况且又有元屠老祖的残损元神寄托其中,倒不虞它办事不利。
做完这些手脚,邓钧只觉心气无比顺畅,他重又拣了方青石坐上去,闭目沉神吐纳行功,只等着仙府出世之日到来,趁乱一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