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见得到了地方,由那摆荷向盘坐车后的邓钧唤道:“邓师弟,这就到了地头,且先下去吧,修行不忙在一时。”
邓钧睁开眼来对三女一笑,道:“仙流能人忒也多了些,小弟是被吓得怕了,这才对炼气功课上了心。”起身掸了掸全无灰尘的袍子,他望了眼下方群山,言道:“我是沾光听了太昊真人给无双、无对的飞剑传书,才知道莽山有仙府要出世,旁的便不甚了然了。还要向三位师姐请教——这消息有几家知晓?来撞机缘的都会是些甚么人?若是前辈高人们来得太多,我便只远远看个热闹,免得凑得太近被人顺手除了去。”
月余前一番自省,邓钧已知倚仗外物提升修为总要留下不少后患。便似如今,他一身法力在合气境界的炼气士中可算是数一数二深厚,但却无法将心神、意念融入其中,使得法力品质落了下乘,施展起法术来自然缺少一份灵动,威能也减损不少。况且他如今各窍穴中拟化的血海虽多,但因品质不够精纯,所生就的血海精气也便量高质低。丹田中孕养的血神种子虽能吃饱,却还要费一道工序将那吞食的血海精气炼化精纯,这一番忙活下来,种子化作血神精丸的日子便又大大延后了。这便是他借那九粒一元妙气丹的药力开辟体内窍穴留下的尾巴。
如今邓钧只想赶快把落下的功课尽数补上,免得因为根基不稳耽搁了自家成就元神的大计。只忖道:“那仙府中便是出些甚么助长修为的灵丹妙药,我可也不敢吃了;要是有些个能防身护命的异宝,那自是乐得捞上一件,可若是相争抢之人修为太高,那便不值当堵上性命前程去求外物了。”
蔡青锄听了邓钧的话,顿时有些诧异地问道:“月余前初见时,你还求我分润些从五毒教得来宝贝,可与古仙府邸里事物相比,五毒教那点家当便算不得什么了,怎么这时你却想缩头了?以我从宁无对那处得来的说法,你明明是个见利不撒手的性子才对。”
邓钧嘿嘿笑了声,只说了句:“怕了。”
三女闻言,俱都笑了。摆荷对他解说道:“这古仙府邸出世一事,便只有正派十大炼气宗门得知。各家商议后,决定只派下二十年内入门的弟子出来争机缘。此番各派或许会有长辈暗中护持,以防邪魔出手加害弟子,但那些修行上了年头的高人是不会亲自出手与后辈相争的。”
闻听这话,邓钧放心不少,但心中又生疑惑,便问:“既然来的都是正教大派的弟子,那万一起了争执又当如何?仙流争斗,瞬息可判吉凶,若是有死了弟子的,各派岂不要结仇?”
蔡青锄轻哼一声,道:“况且此番来的都是些入门二十年内的弟子,除了我和摇莲、摆荷、无双、无对有着二代弟子身份,旁的想来大多是些四代以后的弟子。在各派中,这类都是可有可无之人。长辈赐下了护身之宝,让他们各凭天命相争机缘,死了的只能算自家造化不济,各派长老高人也不会因此相互仇视。”
摇莲接口道:“我等虽得各自门派初代长老青睐,有了二代弟子身份,但此番来求机缘也同样的各凭天命。相比旁人,或许只胜在护身之宝更为好些罢了。”
想到宁无双、宁无对有紫青双剑那等降魔法宝,邓钧不禁猜度起摇莲、摆荷这两个师姐的又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还有蔡青锄,她身为五行宗的二代弟子,师门定也赐下了好宝贝防身。
思及自家,邓钧不觉有些无奈。他只得过几件法器,其中那迷踪旗和落魂钟还留在道场中,如今身上便只有封魔剑和散魄幡可以使用,比起炼气大派的弟子来,实在也太过寒酸了。忽地想到安规和尚投靠剑宗时献上的水火阴阳鱼尚未炼化,他便决定等候在仙府出世的这段日子里将这法器祭炼了,到时与人争抢好处,总能多份保障。
这时蔡青锄御使法车落在了莽山脚下。见得摇莲、摆荷二人走了下去,邓钧也伸出手朝车外一指,以冥河血光幻化出红莲宝座,跃上去赤脚盘坐了。
摇莲四下观望了一阵,忽地摇头道:“这处景致平平,山形山势又不能藏风纳气,想来仙府定不该在这里出世,咱们还是去山中幽谷之类的地方守候吧。”
邓钧闻言,使出法力将莲座扩张到丈许大小,对三人道:“来时赖了一路青锄师姐的法车,这回便用我的莲座载了三位师姐补偿吧。”
三女也不推脱,上去之后却未落座,就那么站在了邓钧身后,由他驱使红莲冉冉飞出。
过了一处山丘,邓钧听得摇莲指点,正要到下面去探上一探,却忽见天上有道遁光直向此处而来。
眨眼工夫,那遁光落定,显出一个身着白银甲、腰系兽骨裙、头顶战盔、背后插着一双铁翅的英俊男子。
那人朝邓钧这边看了一眼,忽地面生喜色,甲带风声掠到近前,朝着红袍童子身后说道:“丹辰子见过摇莲、摆荷二位师叔。”目光旋又落到蔡青锄脸上,他和声言道:“青锄,月前我去了五行宗道场找你,却被告之你随了二位师叔一同出去了。我已在这莽山转悠了一整月,今日才把你等来。”
蔡青锄闻言,斥道:“丹辰子,我与你摇莲师叔、摆荷师叔乃是同辈,你也当唤我一声师叔才对!”
那唤作丹辰子的英俊男子面生苦色,正要出言,却听蔡青锄抢说道:“先前无礼我也不怪你,可你邓师叔就坐在这里,你却坏了眼睛看不到人了么?”
“邓师叔?”感应到盘坐莲台的红袍童子不过才合气境界的修为,丹辰子皱了皱眉,道:“这位,恕丹辰子眼拙,敢问是法出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