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师父啊!你就不要出家人不出家人哉!我们马上就要做不成出家人哉!”小师太对这个师父殊无敬意。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成“妯娌”了,还摆什么师父架子?
“哼!屁个出家人!”阿墨逮着机会,骂了一句。
小师太才十五岁左右,遇到风便是雨,一惊一乍的很正常,但能让老佛婆这个老光棍也如此紧张,绝不会是小事。阿天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问佛婆道:“老佛婆,究竟出了什么事?”
老佛婆一进门就想说了,可究竟这把年纪了,不能和小师太比了,跟着一阵猛跑,上气难接下气,中间差点断气。此刻才稍稍平缓了一些,见小师太还在那里不知轻重地纠杂不清,听阿天动问,便赶紧喘着气把事情说了。
原来,师太们从内堂出去后,特别是老佛婆把阿墨叫进来后,她们都感觉到这些天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其中小师太最不甘心。因为四天一轮,今天该是第三轮的最后一天,正好轮到小师太。凭什么师父、师兄们都陪了三夜,而自己只有两夜?她便动起了小心眼,寻思着用什么法子让叶云卿再留个一晚,这样,自己就不吃亏了。
想到叶云卿最喜欢喝“吓煞人香”,便决定要给他沏一壶正宗原味的好茶,拍怕他的马屁,期盼着他看在自己一片苦心的份上,或许还有机会。于是,便拖着老佛婆一起去虎丘山上挑泉水。不是庵中没有水,庵中有好几口井,怎会没水?而是什么茶得配什么水,所谓“精茗蕴香,借水而发,无水不可论茶也!”。和龙井茶得配虎跑泉水一样,“吓煞人香”只有配了虎丘有着“天下第三泉”之称的石井泉的泉水,才能更有其香,有其色,有其味。
谁知道,两人出了庵门,刚到后山脚下,就见山上影影绰绰,火光闪动,有不少人在往山下而来。小师太眼尖,远远望见来人的灯笼上有个“叶”字。和老佛婆一说,二人都知道事情不好了。
后山脚下除了她们竹翠庵就没什么其他人家,灯笼上标着“叶”字,那来人自然是叶家的,这么晚了,叶家人来这干嘛?自然是来找叶云卿的。唉!也别再想什么吃亏不吃亏,多一晚少一晚的了,只怕今日竹翠庵要大祸临头了。小师太和老佛婆把水桶和扁担往旁边的草丛中一丢,心急火燎地跑回来报信。
听老佛婆说完,堂上之人惊慌之余全朝阿天、阿墨看去,意思很明显,既然叶家找到这里来了,那你们先来的两个就是探子。就连叶云卿的眼中也满是不快和怀疑。
阿天同样感到意外,也明白众人的心思,但这个时候容不得他多想,也容不得他多加解释。“你们不要多疑,我和阿墨找到这里,府中并不知情。”阿天语气肯定地说了一句,又皱了皱眉,“听老佛婆说的这架势,我估计来的定是大娘娘。”
叶云卿本想要说几句场面话,安安师太们的心。但听阿天说是大娘娘,不由得脸成死灰,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虽然成亲才一年不到,但老婆的脾气他是领教过的。她要是在这里找到自己的话,竹翠庵给拆了还是小事,这几个女尼被她打死都有可能。
几个师姑也都急了,无色颤声对叶云卿道:“大爷,这……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你家大娘娘寻到这里,见到了你,不说别的,贫尼羞也要羞煞了。”
只有阿墨还嫌不够乱,怪声怪气地在一旁道:“喔唷唷,还羞煞了?知道羞就不要做,做了就不要怕羞。”
“大家别慌!都按我说的做”阿天瞪了一眼阿墨,他心里明白,这时候只能靠自己来拿主意了,“老佛婆你去前殿,先跟二师太说清楚我们已经走了,安安她的心,然后一起等着他们来。记住,别慌,要和往常香客来烧香一样。”吩咐完老佛婆,又对当家道:“当家还有你们几位师太,赶紧把大爷所留下的一切痕迹给清理了,一定要仔细,只要是大爷呆过的地方,都要检查一遍。”
“那……那大爷……还有你们呢?”尼姑们问道。
“我和阿墨带着大爷马上从后门离开。”阿天一边回答一边招呼叶云卿和阿墨快走。他知道,时间紧迫。是人都知道瓮中捉鳖的道理,大娘娘虽然毛躁,但不笨,只要到了山门前,自然会派人守住后门。
前生好歹领导过数千人的企业,发号施令也是家常便饭,阿天言词间自有一番让人不得不服从的威严,众人包括叶云卿在内,都不由得点头称是。
当然,这时候老佛婆也显露出老姜的辣味:“二爷说得对,我们不要慌,都按二爷说的去做。”说罢,抢先出门,直往前殿奔去。
阿墨拉着叶云卿也赶紧出门。阿天随后,见当家和三个小尼姑都跟在后头,回头对当家道:“就当今家的送一下吧。”接着又脸一沉,对着三个尼姑斥道:“厅堂里一座酒宴摆在那里,你们三个还不快去收拾!”
不容置疑的语气,不怒而自威的神色,让三个小尼姑不敢违拗,有些不舍地看了一下叶云卿的背影,同样也扫了一眼这位让她们既怕又暗自折服的二爷,不得不转身离开。
“记住,不要慌,更不要承认什么。‘捉奸捉双’,只要找不到大爷,别说大娘娘来,就是官府来,也拿你们没办法。”阿天不放心地朝着三个尼姑的背影叮嘱了一句。
四人来到后门口,当家师太上前开了门,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回头对三人点了点头。
阿墨拉着叶云卿率先跑了出去,阿天临出门又回头关照当家道:“记住,尽量让二师太和老佛婆去应付,你们四个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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