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怜花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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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林老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临汾西大街西二胡同八号“恰花阁”的老鸨秋娘挥着手里香喷喷的花手娟,扭着腰枝一步三摇的迎向来人。.

    “怜花阁”是临汾有名的青楼,占地颇为宽广,进门是个庭院,左边一片花圃,右面一个鱼池,看去到也不俗。中间是一个大花厅,摆了三二十张八仙大桌。二进是两排雅间,门前种了些翠竹、梅花、青松之类,似乎想要显出一点雅的味道。第三进则是几个独院,月亮门上分别用不同的字体写着“怡红院”、“牡丹亭”、“桃花源”等名字,这是“怜花阁”几个红牌姑娘的专用待客之处。另一侧,又有一个别院,,却是两栋三层的中式传统木楼,都是客房,这是温柔乡,约有五六十间。客人若是相中了哪个姑娘,要留宿,自会有小二帮忙安排。当然,费用自然不会低。

    “怜花阁”的老板据说是大同人,自称姓花。也许因为作的是贱业,平日倒也不显山不露水,颇为低调。反而是老鸨秋娘,名声响亮。这秋娘三十多四十岁左右年纪,一张白生生的瓜子脸,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每日里生张熟魏,迎来送往,一会挑逗撩拨,一会打情骂俏,八面玲珑,唱做俱佳。在临汾的江湖道上,也算一号人物。

    “呵呵,秋娘客气了。”来人是“林记粮油行”的老板林子祥。中等个头,慈眉善目,胖胖的脸上笑开了花。“可还有独院?我朋友对桃花姑娘可是心仪好久了。”

    “有有有,可是巧了。昨天行署的张科长说今天要来,叫把桃花源给他留着。可今天又说开会来不了啦,这正好。林老板和这两位先生里面请。”一头说着,一头却又吩咐一个小二道:“还不快去通知桃花,准备迎接贵客。”同时殷勤的接过林子祥的大衣,就手挽住林子祥的胳膊,便往里行。一边扭头与林子祥的同伴打着招呼:“两位先生是第一次来?”

    林子祥却是停下身,对两位同伴说:“徐老板、何先生,请前面走。”

    “可不是吗。林老板不必客气,请里头走。”徐老板一边回答秋娘,一边笑着推让着。而白净瘦高,戴一副金丝眼镜,站在徐老板身后的何先生只微笑着一点头,并不作声。

    秋娘笑吟吟的说:“林老板,徐老板一起请吧。”说着,不露痕迹的用另一支手挽住徐老板的胳膊,又对何先生嫣然一笑,拥着二人往里走去。

    徐老板是徐进。长城抗战之后,徐进奉命在北平待了两年。建立了北平情报站,网络遍布天津、察哈尔、热河等地。甚至延伸去了关外和蒙古。一九三五年五月,黄云龙组建晋南保安司令部情报部,徐进被调回晋南任部长,北平情报站则交给了他的副手王大春,一个一笑就呲着两颗大金牙的胖子。

    徐进情报部长的身份并未公开,甚至连情报部本身都没有公开。知道徐进真正身份的,只有黄云龙和几个晋南高层。这两年,徐进对外的公开身份是南商会秘书长,他用商会的名义,足迹遍及全省,建立了一张巨大的地下情报网。他将其称之为“暗网”。这次来临汾,就是为了检查“暗网”临汾站的工作。根据黄云龙的指示,一旦日军南进,临汾有可能守不住。“暗网”必须留下得力的人手。林子祥就是留守人员的负责人。而“怜花阁”则是“暗网”的一个秘密据点。

    何先生叫何家贵,是情报部的机要科长。与行动处长潘宏、财务科长张志文、刑侦处长龙晓星、外务处长方明、训练处长何永安,并称徐进手下的“六大金刚”。

    走过花厅,徐进顺便观察了一下,即便是在战争的阴云笼罩之下,“怜花阁”的生意依然不错。三十来张桌子,上座率约有七成。客人中长袍马褂者有之,短衣布衫者有之,甚至还有着中山装、学生装的。或喝五吆六,或浅酌慢饮。可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几十个“怜花阁”的姑娘,莺莺燕燕,绿肥红瘦,花蝴蝶般穿插期间。好一片欢娱场景。徐进不禁暗暗点头,“是个好地方。”

    顺着二进往里走,只见两排十来个雅间也都亮着灯,里面欢声笑语,显然也是歌舞升平。

    到了“桃花源“月亮门前,一个漂亮的姑娘早已在此等候。只见这姑娘十七、八岁年纪,白里透红的一张鹅蛋脸,漆黑的眼睛,红润的嘴唇,长腿细腰,婷婷玉立。

    “嗯,不错。”徐进心里不由喝了一声彩。

    “桃花啊,这是林老板,这是徐老板,这是何先生。”秋娘一个个逐一介绍,礼貌十分周到。“今天专程来给你捧场,这可是你的福气,你可要好好招待哦!”说着轻轻抽出双臂,顺势将林老板和徐进转送给了桃花。

    “林老板好!徐老板好!何先生好!”桃花脆生生的招呼着三人,声音甜得如同加了蜜,同时转身挽住了林、徐二人。鼓鼓的胸脯有意无意的贴着两人的胳膊,触及处顿觉一团温软。

    而秋娘并未离去,转身又挽住了何家贵。何家贵略显扭捏,秋娘则浑如未觉,亲热的带着何家贵相跟着走进了小院。

    屋里,几个以木炭为燃料的火盆烧得正旺,令屋中温暖如春。两个十四、五岁娇俏伶俐的小丫头迎上来,行了一个传统的万福礼,齐声说道:“老板好!”然后,接过几人的棉袍或大衣,自去挂上衣架。而桃花和秋娘则招呼着几人入座。一张漆得紫红油亮的圆桌,早已摆上了几副精致的碗筷杯盏,还放着几碟花生、瓜子、果脯之类。

    徐进落坐之后,抬眼略作打量,屋子不大,布置得很紧凑。除了屋中间一张圆桌,几张圆凳。东西两侧靠墙放着沙发、茶几,半人高处分别开了两扇窗,素白的玻璃上贴着红色的剪纸。西北屋角放着一架琴,盖着粉红的绒布,壁上挂着一具琵琶。南墙上是一副水墨山水画,也不识是何人大作,只觉颇有意境。北面有一道门,挂着浅白的门帘,后面自是桃花的闺房。整个屋子显得简洁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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