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仙人峰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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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一边念叨着前世某部大片上的经典名言,一边四处寻找着他心中的目标目标。

    “小龙,快过来!”抬眼一看,却是振武三姐弟及黄孝勇兄弟,高仁忠兄妹等一众人,聚在院门外。“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黄云龙心中暗喜,正遍寻不着,“这些人却在,门外大路边。”

    赶忙上前道:“各位哥哥姐姐,可是要外出游玩?”

    “正是要去镇外踏青。”黄孝勇答道,“今日天气晴朗,正好适合踏青,小龙想不想一起去走走?”

    “那可好极了。”黄云龙高兴的说,“我正是要找几位哥哥姐姐带我出去玩呢!”随即问道:“去哪里啊?”黄孝勇道:“先去仙人峰,那里可看到黄家堡全景。然后再去碧波潭划船。”

    高**伸手将黄云龙牵着,口道,“来,姐姐牵着。”

    “谢谢**姐!”黄云龙一边道谢,一边又伸手将傍边黄惠茹的手拉着,说道:“惠茹姐你怎么不理我啊?”

    黄惠茹本是生性有些羞涩,一时便显得不好意思:“我哪有不理你呀,只是平日见你一副大人模样,我是怕你呢!”

    众人不由失笑。

    高仁忠却凑过来道:“小龙有这么厉害么?怎么把惠茹妹妹吓得都怕了你。”

    振文趁机搞怪:“哈哈,原来姐姐怕小龙啊!下次你再告我状,我就请小龙来整治你。”

    黄云龙却叫起了撞天屈:“哪有的事啊!惠茹姐又聪明又漂亮,象个仙女一样,我喜欢得不得了呢。”脸上做出一副夸张的苦相,“我冤哪!我比窦娥还冤哪!”

    众人大笑。

    黄惠茹心里喜欢,却羞红了脸。黄惠茹今年十六岁,在盐湖城女中读书,这时代十六岁的女子已经是大姑娘了。长得亭亭玉立,十分秀美。

    高仁忠眼里闪过一丝亮色,口里说道:“小龙果然厉害,一句话就把惠茹妹妹说得脸红了”复又道:“不过这‘仙女’一词倒是妥帖的。”

    黄惠茹更羞,瞟了高仁忠一眼,却低头不语。

    高仁忠今年二十一岁,,从太原师范学堂毕业后,按他的本意是要留在盐湖城的,但他的父亲兼着黄家堡小学的校长,而母亲则是女生部的主教习,于是奉父母之命留下来在黄家堡小学任教。连他妹妹**,去年从盐湖女中毕业后,也被母亲留下来作了女生部的教习。

    此时,领头走着黄孝勇却回过头来,满脸带笑的说:“如果惠茹是仙女,那**妹妹就是嫦娥。”

    高**今年十八岁,青春靓丽,与惠茹乃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高**却不似黄惠茹害羞,大声道:“大表哥平时挺老实的,啥时候也学得这般油嘴了?”

    众人更笑。

    “哈哈,我左手仙女,右手嫦娥。这感觉,啧啧,飘飘欲仙哪!”黄云龙也故意跟着搞怪,摇头晃脑做出一脸陶醉之状。“往仙人峰去也。”

    两个美女见了,也不由失笑:“小鬼!”

    一路说说笑笑,已是到了遇仙寺。

    “嘿,看哪!这小庙叫遇仙寺呢。”振文脚快,此时正在庙前大惊小怪。

    “可不是该叫遇仙寺么,今日便来了两个仙女。”高仁忠说,眼睛却又看向了惠茹。显然,他对惠茹是有些爱慕的意思了。

    “原来这便是遇仙寺。”黄云龙心想,“确实小得可怜。”前世时,遇仙寺是全然毁了的。连铺地的砖石都被村人挖去砌了猪圈。眼前,这遇仙寺小虽小,倒还整齐。一个约摸二十多平方米大小的殿堂,供着一尊如来佛祖的坐像。像前有香案,点着几柱香。

    “几位施主请了。”一个身型瘦小的老和尚,见众人进来,便合十打了个问讯。

    “普济大师请了。”黄孝勇赶紧合十还礼,“晚辈领着几个弟、妹,到仙人峰赏景。打搅大师了。”

    老和尚道:“不妨事。黄小施主几位尽自请便。”

    黄孝勇却又道:“家祖公今日寿辰,大师怎么没到家里去坐坐?”

    “正是要去道贺。昨日你父亲已着人来说了。只是见人太多,便晚些去。”

    看来这老和尚是同黄家熟识之人。

    此时众人上了香,便轮流到佛前跪拜。

    黄云龙虽不迷信,但对佛教却是很尊重的。光“与人为善”这一条,就较之某些成天打来杀去的宗教好上十万八千里。于是,待众人拜过。他便端端正正,诚心正意的对着佛像叩了三个头。心中同时念道:“佛祖保佑!但愿我抗日大业能顺利成功!”

    老和尚见黄云龙这小年纪,却拜得如此虔诚。不由有些诧异:“这小施主倒有诚心。”

    黄孝勇介绍道:“这是晚辈的堂弟云龙,年纪虽小,却是极有见识。”又将黄云龙牵过跟前,“小龙,来拜见普济大师,普济大师是世外高人,与老祖公和爷爷都极相得的。”

    黄云龙双手合什,恭恭敬敬对普济和尚行了一礼:“大师安好!”

    “原来是云龙小施主,果然聪慧。”普济和尚笑道。看来似乎听过黄云龙之名。

    黄云龙见这老和尚年事虽高,却是目光清澈,步履轻便,丝毫不显老态。不由暗暗称奇,心想“世外高人?难道老和尚是个武林高手?”又自失笑“晕!武侠小说看多了。”口中却恭维道:“大师一派仙风道骨,果然不枉这遇仙寺、仙人峰之名啊!”

    普济和尚深看了黄云龙一眼,呵呵笑着说:“小施主真会说话,我和尚孤魂野鬼一个,和那‘仙风道骨’却是没有半分的相干。”

    此时,外面传来振文大呼小叫的声音,“啊呀!太漂亮啦!漂亮死啦!”

    老和尚便道:“几位小施主且先去赏景吧。”

    于是,众人告辞而去。

    到了仙人峰顶,黄云龙已是心潮澎湃。仙人峰啊仙人峰,前世时就是在这仙人峰顶神游而去,而今,到了今世,却又来到了这仙人峰顶。遥想前世,看看今生。愰如黄粱一梦。究竟前世是真,今生是梦?还是前世是梦,今生是真?真耶?梦耶?梦耶?真耶?便如庄周,究竟是庄周梦蝴蝶,还是蝴蝶梦庄周?思来想去,不由有些痴了。

    良久,却是振武发现他神色有异,过来摇了摇,喊道:“小龙,你咋啦?走神啦?”

    黄云龙猛然惊醒,忙掩饰道:“啊?没事。这景色实在是太漂亮了,我看得有些入迷啦!”

    春天的黄家堡,景色确实迷人。但见四面群山巍峨,林莽苍苍。山脚坡地野花烂漫,姹紫嫣红。平坝上,千顷良田,翠绿的麦苗与金色的油菜交相映衬,春风吹过,波浪起伏,便如大地母亲裹了五彩的绸缎,翩翩起舞。凉水河从东向西,蜿蜒流过,河水清澈,波澜不惊。河两岸绿树成荫,株株垂杨,将万千吐露着新芽的柳枝,倒映水中。婆娑树影,间或有几声黄莺鸣翠。水面上,数艘渔舟点缀,不时惊起两行白鹭掠天。果然是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令人陶醉。

    “咱们黄家堡可是块宝地。”一旁的黄孝勇语气自豪的说道,“不仅风光绮丽,而且出产富饶。你们看,这谷中近二千顷良田,引凉水河自流灌溉,旱涝保收,足够养活数万人。”又指着四周的群山说:“这南山下藏有大量的铁矿,对面龙山出产上好的煤。山中森林繁茂,有取之不尽的木材,更有无数飞禽走兽。”黄云龙想起前世,心中暗道:“取之不尽?哪也未必。几十年后,这森林便几乎砍光了,飞禽走兽更几乎绝迹。”又听黄孝勇道:“还有碧波潭和凉水河,盛产鱼虾,味道鲜美。前清时还曾作为贡品,送去京城给皇帝尝鲜。”

    “真是个好地方啊!”众皆赞叹。

    黄云龙不由想起前世一位伟人的一句诗,脱口吟道:“**,引无数英雄尽折腰。”

    “唉,也不只是英雄折腰!”突然,一直脸含忧郁,不甚言语的黄孝仁说话了,“还有恶狼觊觎!”

    众人皆惊讶的望向他。

    黄孝仁今年18岁,是山西高等师范学堂的学生,日前已考上了去法国留学的预科。这次回来,一是给老祖公拜寿,二来顺便准备行装,以待六月东渡。黄云龙与他不熟,一路见他少言寡语,还以为他生性不喜多言。此时,却不知缘何突然作此愤愤之语。

    见众人惊讶的目光,黄孝仁苦涩的一笑,问道:“知道巴黎和会么?”

    除惠茹和振武点点头,其余几人皆茫然摇头。黄家堡地处山中,消息毕竟闭塞。

    黄孝仁便解释道:“前几年,列强混战,尤其在欧洲打得烽火连天。”众人点头,这些倒是都知道。“去年,大战结束,各战胜国于今年初,在巴黎召开和平会议,以划分利益。这便是巴黎和会。”

    黄云龙却是一惊,“巴黎和会?天,我晕!”作为前世的史地教师,岂能不知道巴黎和会?那个引发了“五、四运动”的列强分赃会议!只是这些时候光顾了身边的事情,却将这国家大事抛去了脑后。下个月不就是五月了么,那场惊天动地的运动就要来了。

    急忙问道:“孝仁哥,巴黎和会有结果了吗?”

    黄孝仁有些诧异:“小龙也知道巴黎和会?”见黄云龙点头,便愤愤的说道:“大战结束,我中国也是战胜国,原拟将山东方面被德国侵占的权益收回,不料,英、法、美、日、意诸国不仅不允,更答应日本的要求,将所有德国在山东之权益转予日本!我中国似乎反倒成了战败国一般。如今这青岛、济南都已被日本占了。这日本人侵吞我国之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是可忍,孰不可忍!”言毕,咬牙切齿,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既惊且怒。顿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还有公理吗?!”

    “日本人,倭寇!”

    “如此丧权辱国的条件,我岂能答应!”

    “这也太欺负人啦!”

    “弱国无外交啊!”

    “好!好一群热血青年。我喜欢!”黄云龙心中一阵激动。这群哥哥姐姐,在这个时代可都是精英啊!有文化、有理想、有道德、有热血。标准的四有青年啊!“一定要收拢他(她)们!要使他(她)紧密团结在以黄云龙同志为核心的领导班子周围,为将来的抗战大业,作出应有的贡献!”心中既定,便沉声道:“哥哥姐姐们,请听我说几句。”

    众人闻声,见黄云龙一脸凝重之色,俱感讶异,不由凝神而听。

    “这巴黎和会,本是列强的一个分赃大会,我中国说起来是战胜国,在列强看来,不过是附了他们的骥尾。别人可没有半点把咱们放在眼里的意思。如此践踏我中国之主权,破坏我中国之领土完整,肆无忌惮损害我中国之权益,在他们而言,却是天经地义!”长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这世道,强权就是公理!想跟别人说理,靠什么?靠力量,靠拳头。刚才哥哥姐姐们说得对,弱国无外交!想用仁义道德去跟列强讨公道,那是笑话,只能自取其辱!这巴黎和会的条约,对我们中国而言,是如此的丧权辱国,只要我国人群起反对,坚决抗争,那几个代表必不敢签!谅他们也担不起这个卖国的罪名!倒是日本,这个无耻小国,自甲午战争以来,就一直亡我之心不死。还记得‘二十一条’么?”众皆点头。“袁世凯这老混蛋为了当皇帝,竟然私下答应。这完全是灭亡我中国的条款!正如二哥所说,这日本狼子野心,以我看,其早晚必对我中国动刀兵!”说到这里,黄云龙停下喘了一口气。

    众人皆感震惊。一是惊于黄云龙这番宏论的内容,二是惊于黄云龙三岁多幼童却说出了这么一番宏论。

    “天呐,”黄惠茹如见怪物,“小龙,你······咋懂得这些?”

    黄孝勇,高仁忠等人俱是目瞪口呆。

    倒是黄孝仁,本处于情绪激愤之中,反没有众人的反应,只觉这话正合了自己心中所想,不由大声道:“对!小龙说得对!”

    “日本这么一个小国,真有那么大的胃口吗?”高**小声道。

    黄孝仁立马答道:“没这么大的胃口?台湾不是吞下去了吗?朝鲜不是吞下去了吗?辽东打败了俄国的老毛子,不也差点吞下去了吗?如今,又将山东放到了嘴边。你说它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这到是事实。”稳重的黄孝勇看来也反应了过来。

    “这狗日的强盗!”黄振武激愤的骂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一定要抗争!”黄孝仁神态激昂,“听说,北平学界已有人发起倡议,要进行大游行。等拜完寿,我就赶去参加。”

    “哪我们该怎么办?”高**不由焦急,眼睛看向了黄孝勇,“我们可去不了啊!”

    “去不了也没关系。”黄孝勇稳健的答道,“救国,爱国,不止有一种方式。”

    “对!‘少年强则中国强,少年智则中国智。’兴办教育,广开民智,提高国民素质。这也是救国!”高仁忠是坚定的教育救国论者。

    “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看谁敢于来犯!”黄振武则是武力救国论的信徒。

    “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哪能建立强大的军队?故必先振兴实业,发展经济。”黄孝仁看来却抱的是实业救国的理想。

    一时间,众说纷纭。

    黄云龙暗暗点头,不愧这时代的精英。所言俱是救国救民的真谛,丝毫不输于那些大师们。

    “小龙,你呢,你怎么看哪?”黄惠茹对黄云龙刚才的表现始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见众人意见纷争,便故意向他问道。

    “对啊,小龙,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黄孝勇也是一样的心思。其实,不止他俩,其余众人惊诧的感觉也尚未消失,闻言俱向黄云龙望来。

    黄云龙为了赢得这群兄弟姐妹的重视,此时存心要一鸣惊人,略一考虑,便又沉声道:“我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积弱数十年,民智不开,民力羸弱。外人皆鄙称我‘东亚病夫’。名为大国,实乃四分五裂,军阀割据,互相混战,并无一统。又有列国豪强,横加欺凌,各种不平等条约,犹如附骨之蛆,疯狂吸食我中华血肉。尤其这饿狼似的倭寇,更是处心积虑,正一步步对我蚕食,待时机一到,便要一口将我鲸吞。如此内外交困,诚属危亡之秋。”说到这里,黄云龙声音逐渐高了起来,用手指着山下的黄家堡,“这大好河山,岂容敌寇侵凌!我辈英雄儿女,自当奋起抗争!”

    “这话说得好!”黄孝勇轻喝一声,“想不到小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

    “早就听说小龙是个神童,”高**接道,“哈,果然厉害。”

    一时间,众人皆啧啧称奇。

    倒是高仁忠沉住了气,说道:“那,小龙可有抗争方法?”

    “几位哥哥姐姐刚才所说,也都是金玉良言。”黄云龙正色道。“但我看来,却都略嫌薄弱。不论以教育救国,以实业救国,还是以军事救国。单独施之,俱难奏效。就如一个多种恶疾缠身的病人,单靠一味药是治不好的。须得多方齐下,综合治理。”众人皆点头。黄云龙又道:“目前,我晋省情势殊为有利。阎督军自前年便提出‘三不二要’主义,专心治理晋省。又发表‘六政’宣言,推行水利、蚕桑、植树与戒烟、天足、理发。后又加种棉、造林、畜牧三事,去年又推行‘用民政治’,以发展民德、民智、民财,以上种种,无不有利我晋省之发展壮大。而眼下,我等兄弟姐妹虽有理想,却尚无能力。自应顺此大势,立足自身,从我做起。各自选定一个目标,踏实行去,积蓄力量,以待时机。以黄家堡为例,孝勇哥协助伯父,将‘六政三事’及‘用民政治’两项事做好;仁忠哥协助姑父、姑姑办好教育,广开民智;**姐则推动妇女解放;孝仁哥去欧美留洋,学习西洋先进科学技术及管理经验。惠茹姐女中毕业,可自选目标继续深造;振武哥一心从军,待中学毕业便可去考军校;振文哥喜制器具,将来可学军工,我则留作机动。如此,期以数年,我们殊途同归,必能有所作为!”

    “说得好!”众人尽皆感奋,轰然而诺。

    当下,七嘴八舌,不由自主的热烈讨论起来······

    自此,黄云龙在一干兄弟姐妹的心目中,不仅没了孩童的感觉,反倒有了重磅的分量。他的目的达到了。

    从仙人峰下来,众人又到了碧波潭游玩一番,直到黄昏,方尽兴而返。

    晚饭时,黄云龙在黄家大院看到了普济和尚。

    第二天,黄云龙清早就跟着普济和尚上了仙人峰,并在山上呆了一天。

    第三天,诸事毕,返盐湖城。

    这一年,英、法、美、日、意等国在巴黎召开和平会议瓜分一次世界大战后的胜利果实。决议中将德国在中国山东境内的权益全部转予日本。消息传来,举国哗然,引发声势浩大的“五四”爱国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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